《一觉醒来我成了神之子》末昙

2、德鲁苏

　　盛夏。阳光普照。卢淹在躺椅上晒太阳。

　　苏醒过来的四个月后，卢淹离开医院，来到教会为他安排的“君主的神圣宫殿”中，继续琢磨着如何去琉德尼尔。

　　如今的世界，教会和明图皇朝分庭抗礼，教会略有优势。偷偷跑过去，肯定是行不通的，教皇圣雅伽德迟早会鼻涕一把泪一把地把“仁慈的父亲”请回来。

　　要找个合适的理由，前往琉德尼尔，还不被教皇打扰。

　　卢淹提出过：我做了个梦，圣母卢卡让我去琉德尼尔巡礼。

　　教皇圣雅伽德立刻回复：慈父啊，愚民将派出两千名信徒，与您一同前往。

　　卢淹立刻婉拒：可能我醒来后头脑昏沉，记错了。再说吧。

　　得想个理由，既不被教皇打扰，也不被2000名信徒打扰。

　　花园中万紫千红，花香馥郁。白孔雀的啼叫悠扬婉转，梅花鹿蹭了蹭卢淹的胳膊，从他手中讨走了一颗苹果。

　　阳光洒在身上，暖融融的，好像要把身体融化在粘稠的巧克力中。卢淹苏醒后，很怕冷，格外喜欢晒太阳。

　　——要是没有修士在他耳边反复提醒“卢卡带来新世纪的阳光”就更美妙了。

　　晒着太阳睡了一会儿，傍晚，卢淹被夜风吹醒，明明是夏天，夜晚的温度也在28℃以上，他却觉得冷。

　　回房间继续睡？他的寝殿中高悬着一幅卢卡女神像，已故的母亲双手交叠在身前，保持蒙娜丽莎的微笑，静静注视着四柱床。这导致卢淹很不愿意回到卧室。

　　他睁开眼站起来，四个人立刻上前搀扶。

　　“我要出去走一走。”卢淹说。

　　修士惶恐至极：“君主，圣地外的愚民，会玷污您洁净的身——”

　　卢淹打断他：“这是卢卡的旨意，她给我托梦了，让我去市井间看一看。”

　　四十八人的仪仗队立刻围上来，卢淹再次捏造神旨：“她要我微服私访，不准搞太大的阵仗。”

　　最后，两位主教诚惶诚恐地站在卢淹身边，和他一起到市井微服私访。

　　300年过去，世界已变得陌生。

　　依然有轿车，却是飞在天上的，底盘不断向下喷出亮蓝色光圈。楼房不似300年前的四四方方，都建成了小别墅、小城堡的模样，墙上还有很多涂鸦和贴纸。

　　主教把圣物吊坠藏在衣服里，穿着一件短斗篷。卢淹畏寒，还裹着白色长斗篷，出门之前，在脸上蒙了一层魔法薄膜。

　　蒙上这层魔法薄膜，别人看到卢淹，就是另一幅相貌。他们可以施加易容术，但这是高级魔法，卢淹身体弱，承受不住。

　　刚走出200多米，就看到一座洁白、高耸入云的建筑。一尊女神像伫立在广场上，她高昂着头颅，单手扯下蒙在眼睛上的布条。

　　女神像的底座上，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写着卢卡留下神谕之类的话。

　　“这是什么？”卢淹向那些碑文抬了抬下巴。

　　主教躬身回答：“魔法法系的至高法。”

　　“魔法法系？”卢淹怔了一下，“现在还有大陆法系么？”

　　这个问题超纲了，主教似乎不理解“大陆法系”这个词，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另一位主教用法杖变出来一本书，哗啦啦地翻了起来。

　　“找到了！”他惊喜地说，“最后一本大陆法系的法典，储存在西洲启示前古代博物院！”

　　古代……博物院。

　　他的法律硕士算是白读了。

　　沿着街道散步，不断有魔法人偶笑容满面，热情洋溢地往卢淹手中塞传单。
　　魔法人偶的动作灵活丰富，若不是它们的肘关节是一个球，卢淹根本分辨不出来。

　　“它们造价多少？”卢淹指着一个人偶问，“需要多少人研发？”

　　主教：“君主啊，您，您说什么？”

　　“造出一个这样的魔法人偶，要花多少钱？”卢淹问。

　　“不，不花钱。一道简单的魔法。”主教从长袍中抽出法杖，随意地抖了两下，一个魔法人偶出现了。扑通一声跪在卢淹面前。

　　他的人工智能硕士算是白读了。

　　卢淹抓住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你们这里，有没有计算机，电脑？”

　　主教的表情十分可怜，“计算机”和“电脑”对他们来讲，完全是陌生词汇。

　　“一种电子设备，需要小小的芯片。或者叫IC，半导体元件？”

　　主教要哭出来了。

　　卢淹：“有了他们，就能制造出一些神奇的设备，比如，处理音乐。”

　　主教恍然大悟：“君主，您是指法阵么？”他呈上来自己的法杖，“当然有，我们的法杖中，都有一个法阵。”

　　法杖弹出一个层层叠叠、十分繁复的半透明法阵，亮着淡粉色荧光。

　　他的集成电路硕士算是白读了。

　　“感谢我的母亲。”卢淹从法杖上移开视线，眺望远处的卢卡神像。感谢母亲让他一睡三百年，此前的积累彻底清零。

　　主教激动地说：“赞美真主！超绝万物！”

　　卢淹：“……”

　　逛了一会儿，卢淹体力不支，原路返回。他走得很慢，七拐八拐，进入一条偏僻的小巷，看到一家名叫“精灵蛋酒馆”的小店。

　　“进去休息一会儿。”卢淹说。

　　主教自然要说一些“污浊之地”“洁净之躯”之类的话，但卢淹一意孤行，他们也不敢忤逆，只好抢着帮卢淹推开门，贝壳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撞声。

　　柜台后面，只有一个浅棕色头发的男生，他抓着一头乱糟糟的卷毛，手中握着羽毛笔，对着一本厚书皱眉头。

　　卢淹走进去，男生毫无反应，仍然在读书。卢淹坐在柜台旁，他头也没抬一下。

　　“咳咳！”主教咳嗽两声。

　　男生没搭理，他对着一道题冥思苦想。

　　这时，男生膀大腰圆的父亲走出来，看到柜台前有三位客人，男生却头也不抬，粗声粗气吼道：“德鲁苏！你是瞎了还是聋了！看不到有客人来了么！！”

　　男人声音极粗犷，名叫德鲁苏的男生，好像习惯了，还是没抬头：“菜单后面挂着呢，要什么自己点。”

　　“什么态度！”男人猛地推了德鲁苏一把，男生身体一歪，羽毛笔划破纸张。他面带怒色，捧起书，蹭蹭蹭地走出柜台，冲到旁边的餐桌，砰一声把书砸下去，继续读。

　　老板抱歉地笑了笑：“这孩子，不学好，没个正经。客人要点什么？”

　　卢淹的目光，从男孩身上收回来。男孩在读的那本书，名叫《异端：琉德尼尔的魔法竟然是这样！》

　　“热橙汁。”卢淹轻咳两声。

　　主教随手扔过去一枚金币。

　　破晓纪元的货币，由扫码支付又变回了贵金属，这背后社会、宗教、魔法、科技等领域综合起来十分复杂的原因，足够供出来一个教授，需要贯通古代、落叶纪元和破晓纪元三个朝代研究。

　　卢淹大致估算了一下购买力，1魔法铜币相当于300年前的1元钱，1魔法铜锭相当于100元，1魔法银币相当于1000元，1枚魔法金币的价值与1魔法银锭相等，相当于1万元，1个魔法金锭相当于10万元。

　　“一杯热橙汁只需要15枚魔法铜币，我们找不开啊。”老板为难地说。

　　主教：“不用找。”
　　他们出门只带了几枚金币当零钱。

　　老板眉开眼笑，立刻把热橙汁端上来。卢淹慢慢喝着，现在的食物中，都有微量的魔力，对他来讲，像人参，而卢淹体虚不受补。

　　废了很大力气，喝完浅浅一层，卢淹靠着柜台休息，无意间朝德鲁苏的方向看了一眼。

　　德鲁苏在看关于琉德尼尔的书，这让卢淹很感兴趣。

　　卢淹绝对没有盯着德鲁苏看很久，他只是瞟了两次，但是，主教正密切关注“君主”的动态，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发现卢淹往男生那边看了两次，主教也盯着男生打量。

　　一眼就看到书名中“琉德尼尔”四个大字。

　　对于教会的人来说，琉德尼尔就是反动派。主教的脸立刻沉了下来：“老板，你儿子上学了没有？”

　　“他今年刚满25周岁，秋天考大学。”老板说。

　　落叶纪元中后期，由于魔法的影响，人类平均寿命延长至260岁，成年仍是18岁，但教会规定，25岁才能进入综合类魔法大学——因为成年之后，所有人都要进入教堂修行7年。

　　说是进入教堂修行，按照卢淹的理解，更像服兵役7年。四大势力争纷不断，哪里都很需要战士。

　　主教的眼睛，钉子似地刺在那本书上：“想考大学，读这种书，呵。”

　　老板没注意儿子在看什么书，听客人这么一说，眯起眼睛一瞧，顿时勃然大怒，冲过去掰开儿子的手，把那本书摔在地上。

　　“混小子，琉德尼尔？！你想干什么，爬到卢卡头上当先知么！”老板说着，狠狠往书封上踩了一脚。

　　“爸！”德鲁苏想抢救书本，却被老板一脚踢倒，“《神学史》看完了么！”

　　“我说了我要考春树魔法学院！春树不考神学史！”德鲁苏蹭地站起来，“你少耽误我学习！”

　　“春树？！你真要当个混球？！！”

　　他们父子俩都是大嗓门，吵得卢淹胸口疼，卢淹咳嗽两声：“不要吵。”

　　声音太轻，被淹没在父子的争执中。

　　主教见卢淹面色苍白，要搀着他出去，卢淹刚站起来，这时，老板扬手打了德鲁苏一巴掌，德鲁苏愤怒至极，抱着书，就往酒馆外面冲。

　　德鲁苏没看路，炮弹一样，直愣愣地撞在卢淹身上。

　　卢淹本来就没站稳，被他一撞，后脑砸在柜台上，摔倒时，撞倒了两把高脚椅，德鲁苏怀里那本厚书掉在他脸上。

　　头晕目眩，卢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一下被砸疼的地方，摸到一团凉凉、滑滑的东西。

　　易容的魔法薄膜。

　　“先知的警示啊！”两名主教推开德鲁苏，冲上来一左一右搀起卢淹，怒喝到，“你们知道，你们冲撞了谁么？！”

　　怎么会不知道。

　　德鲁苏愣在原地，呆若木鸡地瞪着卢淹。

　　那是真主唯一的子嗣，被尊称为……被尊称为什么来着？德鲁苏大脑一片空白。

　　卢淹的银色长发，在脑后拢成一束低马尾，几缕碎发拂过白瓷胎般细腻的皮肤，苍白的嘴唇内侧泛着一点点淡粉，浅茶棕的细眉紧蹙着。

　　“你，你怎么样，我不是故意的。”德鲁苏想去搀扶，被主教的胳膊挡开。

　　“你怎么称呼君主呢？你，直接用 ‘你’？”主教怒道，“那些书把你教成了一个野蛮人！”

　　卢淹咳嗽两声，抬起冰蓝的眼眸，看了德鲁苏一眼。男生简直被吓傻了，像傻狍子似的，直勾勾瞅着他。

　　“别为难他，送我回去。”卢淹轻声说，由两个人搀扶着，离开酒馆。

　　5分钟后。老板一巴掌招呼在德鲁苏头上：“闯大祸了你！”

　　*

　　“君主，您应该将他关进监狱15天！”主教忿忿不平。

　　卢淹懒得“托梦”了，只是说：“不许罚。让我发现了，我罚你们。”

　　主教垂下头：“您真是仁慈的父亲啊！”

　　“……闭嘴。”

　　卢淹回到寝殿，靠在床上休息了20多分钟，才恢复一点力气。他搬出来厚厚一本《破晓纪元百科全书》

　　春树魔法学院。德鲁苏提到的这所学校，位于琉德尼尔。

　　很快，卢淹找到介绍春树魔法学院的那一页。

　　春树：叛逆的第一魔法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