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多娇》顾子月

13、第十三章

　　“公子，明珠也不过才来清辉院月余，平日里做个奉茶丫鬟倒是没什么，要是让她来贴身伺候您，可能......”

　　青雨跟在褚晏的身后进了暖阁内，还没等她的话说完，只见褚晏站在原地，转过身来冷眼看着她。

　　“奴婢该死！”青雨心道不好，立即跪在地上求饶。

　　主子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下人在这里说三道四。

　　更何况是褚晏做的决定，那是更容不得她们这些下人在这里质疑。

　　明珠回去换了一身干净衣裳，不过也还是相同的丫鬟服饰，像青雨和青竹，都是穿的柳绿色，或者青绿色的衣物，而明珠穿的不是粉黄色的衣服就是粉中带了点儿绿的，不管穿什么，看起来都跟朵儿花似的。

　　她故意把颜色选的那么艳，就是因为只有粉色，才能显现出她的娇嫩来。

　　能在褚玉的心中成为一朵娇花。

　　等到了暖阁门口，明珠一眼就瞧见了青雨跪在这地上。

　　她来了清辉院这么久，青雨和青竹向来都是清辉院有头有脸的大丫鬟，何时见着她们被罚过？

　　难道说又是哪里惹恼了褚晏不成？

　　明珠站在外面整理好衣物后，才走到褚晏跟前儿去，这还没说话，又是一个喷嚏打了出来。

　　这下不想惊动褚晏都不行了。

　　可偏偏都是这样，褚晏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的。

　　暖阁里的火盆一烤，明珠的身上暖呼呼的，她站在一旁，时不时的注意着青雨的情况。

　　青雨跪在地上，背板挺得笔直，明珠也不是没有罚过跪，知道这样的姿势，跪着是最累的，心中又不免觉得青雨有些犯傻，褚晏连往这边看一眼的意思都没有的，她就难道不知道偷一下懒吗？

　　还是说，像青雨这样的奴婢，已经把府中的规矩刻到了骨子里。

　　时间一点点过去，褚晏躺在围榻上，上满的棋盘早就收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本明珠看不懂的书籍，侧躺着。

　　地上跪着的青雨开始摇摇晃晃，明珠站着也有些腰酸背痛了。

　　如果再这么下去的话，青雨也不知道要跪到多久去了。

　　“咳咳！”

　　“咳咳咳咳咳！”

　　明珠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前，用力的咳嗽了两声，感觉咳得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一般。

　　褚晏听不下去了，转过头来，只见明珠的眼角闪烁着泪花儿，如同西施捧心一般的看着自己，“何事？”

　　“公子，我可能是刚才淋了雨，嗓子有些不舒服，能不能让青雨姐姐帮我一起煮一杯姜茶来？其他茶我倒是会做了，只有姜茶，还有些弄不清楚。”说完还假模假样的又咳嗽了两声。

　　“去。”

　　“谢谢公子！”明珠赶紧看向面前跪着的青雨，等着她起来同自己一起离开。

　　哪知道青雨却是一动也不动，根本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眼见褚晏的注意力还在手中的书籍上，明珠悄悄的往前走了走，把青雨硬是从地上扯了起来，往外面拉去。

　　“干什么呢！”到了外面，青雨才开口说话，却是皱着眉头，对明珠的做法有些不满。

　　“青雨姐姐，您这是怎么了？公子都同意让你起来帮我了，为什么你还要跪着？”跪着不累吗？

　　明珠可是好心好意的看在青雨这些日子这么帮她的份儿上才拉她起来的，要是换成青竹，谁还管她的死活。

　　青雨听了这话，却垂下头去沉默不语。

　　明明她才是清辉院的大丫鬟，明明她才是褚晏身边最得宠的人，怎么现在她都沦落到需要明珠帮自己求情的地步了？

　　明珠的嘴里还在絮絮叨叨的，把人拉到茶室之后，看她脸色不太好，把她按到了自己平日里坐的那个位置上，自己却站着打算给煮一碗姜茶。

　　其实她也没有说谎，刚才淋了雨之后，鼻子是有些不舒服，红通通的，感觉有些塞住，既然都找了这么个借口了，那姜茶还是要做的。

　　姜切成一小片一小片的，被明珠放入小壶里，再丢了两块儿红枣，枸杞，人参，再用勺子搅一搅，这哪里还是普普通通的姜茶。

　　热气腾腾的姜茶开始冒出一股冲鼻的味道。

　　明珠皱了皱眉，用帕子包裹着小壶的手把，倒了两杯出来，一杯放到了青雨的面前，一杯捧在了自己手中。

　　青雨看着热气弥漫的姜茶，也看见了茶杯中倒影出来的，里面的自己显得无比呆愣，比起明珠来，她确实像个木头一样，没有什么生气，也，不太讨喜。

　　唯一能做的，就是循规蹈矩，熟悉公子的一切事物，做好一个丫鬟的本分。

　　可是现在，公子的身边，根本都不需要她了。

　　“明珠，公子日后的起居饮食，都交给你了。”青雨捧起茶杯来，细细的抿着明珠特制的姜茶，声音有些低沉。
　　她们作为丫鬟，哪里有叫苦叫累的资格，刚才在凉亭那么久，公子是男子，又穿的暖和，什么事儿都没有，倒是她吹了半天的风有些头疼。

　　所以才导致她在听到公子让明珠贴身伺候之后，会说出那般大逆不道的话。

　　“青雨姐姐！我不行的！”明珠放下茶杯，可怜兮兮的看着青雨，“你也知道，我不过才来清辉院不久，今日肯定是惹恼了公子他才这么说的，他让我在身边伺候，不就是为了让我出糗，好找机会惩罚我吗？青雨姐姐，您可一定要帮我啊！”

　　是了，明珠的心思全都在二公子的身上，对于贴身伺候大公子的这种事，完全都是避之不及。

　　想到此处，青雨的心情才好了些，放下茶杯好笑的看了她一眼，“你啊，看你下次还听不听话了，这病才好就去淋雨，别说公子了，我看着都觉得生气，还有，你这额头上的伤是不能沾水的，来，我帮你把纱布换了。”

　　“谢谢青雨姐姐！”看到青雨有了笑脸，明珠心中倒是松了一口气，乖乖的扬起头来，让青雨帮她取下早已经烘干的纱布，“对了青雨姐姐，这国公府我只见过二公子和咱们现在的大公子，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起大小姐来，你能跟我讲讲这个大小姐的事情吗？”

　　青雨的手一顿，“你是听到白衣神医说的？我还没问你呢，刚才公子说的是什么意思啊？你什么时候和白衣神医有了牵扯？”

　　“哎呀，都是误会了。”明珠的眼神闪了闪，有些委屈的说道，“我第一次出清辉院，原本是想去找蓝汐和我一起的，结果一高兴把这事儿给忘了，我在外面胡乱走一通，又怕迷了路冲撞了谁，只得走一段儿问一段儿，就碰见了一个带着药箱子的穿白色衣服的大夫？为什么要叫他白衣神医啊？”

　　“白衣神医，只是人们对他的一个称谓，他原名柳白衣，医术高明，又喜穿一身白衣，所以才叫白衣神医，这位白衣神医神出鬼没，也是最近，才来的京都，大小姐的病，就全指望这位神医了。”提到大小姐，青雨也是叹了一口气。

　　原来，护国公府中的大小姐，名为褚婵，是褚玉的双胞胎姐姐，两人当时还在国公夫人的腹中时，护国公正在外杀敌，夫人忧思多虑，导致胎像不稳，姐弟两生下来，褚玉还好一些，虽然身子骨弱，但是这么多年也调理过来了。

　　只是性格上的软弱，是怎么都改不过来。

　　所以当初明珠才拿捏了褚玉的这一点进入的国公府。

　　而褚婵儿，从生下来就有心悸，不能跑不能跳，更不能情绪起伏太大，只能修身养性，为了保护她，护国公和国公夫人连百花苑都没让她怎么出去过。

　　走的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国公府的前厅而已。

　　百花苑，听着院子的名字热闹，里面确实冷清至极，连丫鬟大声说话都不行，从来都是轻脚轻手，轻声细语。

　　听完青雨的描述，明珠坐在凳子上，偶尔捧起姜茶来抿了一口。

　　呵，褚萧居然还是儿女双全，把褚婵儿保护的这么好，怪不得她在外面都没有听说过国公府大小姐的任何事迹。

　　凭什么，凭什么他这样的奸臣恶贼的日子过得如此幸福美满，而她们平安村百来口无辜人要亡于他的刀下？

　　好啊，保护的越好，等到日后她揭露他们父亲所做下的恶行时，她们脸上的表情，只会让明珠更加的畅快！

　　“好了。”青雨轻轻的推了推明珠，让她赶紧去里面伺候着。

　　哪怕明珠不愿，在青雨的催促下，也不得进去里面的暖阁里。

　　褚晏不知道何时已经在榻上睡着，一直保持着看书的姿势，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

　　明珠松了一口气，慢慢走近。

　　不得不说，这男人确实长得俊俏非凡，平日里看着冷冰冰的，生人勿进的模样，这睡着了，看起来反倒是没有了那股子冷劲儿。

　　暖阁里的热气充足，外面的雨还在淅沥沥的下着，秋雨连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明珠走到暖阁外侧把大大开着的窗户放下来一些，又走到褚晏的身边，围榻的角落有个大柜子，最下面装的是棉絮，棉絮上放着的是一床绣着白色祥云纹的蓝黑色丝绸被子。

　　明珠把丝绸被子抱了出来，小心翼翼的盖在了褚晏的身上。

　　盖到上半身的时候，看着褚晏那张俊俏的脸庞，明珠试想着能不能直接把他给捂死算了，转而一想，她听青雨说过，褚晏经常在军营跟着那些将士操练，自己恐怕还没能动手，就会被没了性命。

　　随即只得乖乖的收敛起眼中的杀意，替他盖好了被子转身离去。

　　她没有看到，在她转身的那一刻，身后的褚晏已经睁开了双眼，漆黑的瞳孔锁定着明珠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