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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梨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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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暖阳光芒四射。
归染坐在月牙台院中秋千架上,脑袋靠着绳索闭着眼任由秋千慢悠悠地荡着。
刚用过午膳,早晨醒的太早,正是困倦之时。
冬青站在一旁拿着医书一字一句的念出声来。
没多时,她声音渐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娘娘,这医书属实太过枯燥了!”
她语气稍显抱怨,实属不耐。
归染没动,只提醒道:“继续,没念完今晚不许吃饭!”
冬青叹了口气,眼角余光撇了一眼归染,又继续慢慢悠悠地念着。
她属实不懂,王妃为何非要让自己看医书,往日从不逼迫自己。
一个时辰后,冬青终是将整本医书都念完,停了下来,老实道:“娘娘,我念完了。”
归染却没动。
她蹲下来又轻轻喊了一声,只见归染早已靠在秋千绳索上睡着了。
冬青见她眼下乌青,不忍再说话,只将手中医书置于一旁,又抬手缓缓将她额前遮挡的碎发往后捋了捋。
她只静静蹲守在旁边。
忽然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冬青转头看去。
只见小六带着一男一女急匆匆进到院中。
连翘拿着扫帚恰巧从后门进入,抬眼间四目相对,她惊讶出声:“舟郎?”
手中扫帚应声而落,砸在地上“砰”地一声响。
归染瞬时睁开了眼。
她看着院落中三人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冬青站在身侧,不禁被这场景感动,眼眶湿润,感叹:“终于一家团聚了!”
这时小六却突然开口:“行了行了,先去见过王妃娘娘!”
他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耐烦对着连翘说。
连翘反应过来,这才将他们领到王妃面前,恭敬地说:“王妃娘娘,这是我母亲,旁边这人便是舟意。”
她一一指了指身侧两人。
归染抬眼望去,那老妇人身子稍微佝偻,鬓边花白,满脸皱纹,但眼神里透出一丝温和,冲着她点点头跟着连翘行了礼。
又见连翘左边那男子,皮肤黝黑,眼神却异常坚定,满眼都是连翘身影。
连翘不由得低下头来,用手肘碰了碰他,提醒:“舟郎,这是王妃娘娘。”
他这才转了头来朝归染行了礼。
冬青见状,这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打趣她:“小两口正是浓情蜜意时,连翘不必害羞。”
归染听此也笑了笑,轻声吩咐:“既然进了王府,到了月牙台,就安生在这府中跟着冬青做事。”
几人连连道谢,连翘母亲更是感激不已,眼里含着泪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激动道:“王妃娘娘大恩大德,老奴无以为报!”
归染连忙示意冬青去将她扶起,道:“先起来再说,月牙台内可没有见人就跪的规矩。”
连翘也连忙开口:“多谢王妃娘娘,奴婢定尽心尽力伺候。”
冬青顺势将她母亲带了下去。
小六站在一旁,恭敬道:“王妃娘娘,奴才奉王爷命令,已将两人带来,若无事,奴才先退下了?”
归染淡淡“嗯”了一声,抬手挥了挥。
小六走后,院中只剩连翘及舟意,归染原本打算将舟意安排在楚王身边做侍卫。
显然他并不需要。
她思索一番,开口:“连翘你先带着他下去,平日便在月牙台内做侍卫。”
两人领了命,随即出了院门。
归染回了卧房。
今日不知怎如此困倦,天气晴朗,日光洋洋洒洒透过窗台照进床榻之上。
她躺在榻上,闭眼休憩。
脑海里忽然冒出昨晚的情景,她想到楚王昨日说的。
如今丞相已将自己舍弃,证明自己已没了利用价值。
她心中顿时松懈了许多,但又有些懊恼,自己早应该想到的。
或许从一开始,丞相始终都没真正相信自己能听他的话。
所以,他从一开始便只是抱着能利用最好,若是无用便舍弃也不亏的想法。
归染思索着,不由得微蹙了蹙眉头,内心始终有些不自在。
如今走到这一步,事态已经明了。
在丞相眼里,她已经是楚王的人,可是楚王呢?
在他心里真的将自己看作与他同一阵营?
归染看不透他内心所想......
**
归染睡了一会儿才起。
此时早已天黑。
她用了晚膳后便早早睡下。
翌日清晨。
归染起了个大早,去了药方熬制楚王解药。
这药方她又改良了一次。
谢渊体内毒素虽有所减弱,但始终无法根除。
从以往见过的中毒之人症状来看,他体内毒素虽不至于外显严重,但也难免时间一长,入侵五脏六腑,到时要再想根除,只怕无力回天。
归染熬制好解药便早早送到了留墨堂。
书房门关着,门外侍卫却不见。
她犹豫片刻推门而入。
屋内檀香浓郁,又伴随着其它熏香一齐窜如鼻腔中。
归染轻咳一声。
忽然一道重物落地声响,屏风后的男人重重喘息着。
归染预感到不对劲,立即快步走了过去。
只见谢渊趴在桌案前,砚台歪倒在地,留下一滩浓墨。
他此时颤抖着身子弓着腰,仿佛极力忍耐着什么。
她见状,连忙过去将手中汤药置于桌角。
“殿下?”
她喊着他。
谢渊却没回应,额角汗如雨下,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归染意识到他定是毒性发作。
连忙拉过他的手腕诊脉。
没片刻,她便从袖中掏出金瓶来,倒出一颗紫金丹,将他扶起身,迅速喂他吃下去。
她又摊开他手心。
果然,手心里一团黑,指尖也无血色。
归染迅速从药碗旁拿起银针袋,从中取出一根,点燃烛火在上烧了烧。
她眼疾手快,抓着他一根手指便刺了下去。
待十指都放出毒血,眼看着十指恢复血色,手心那团黑血也消减了些,她才将银针收起。
幸好每日送药时都将那紫金丹放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归染转头看向一旁的男人。
他双眼被黑布蒙着,头往后仰着,后背紧紧靠在椅背上,呼吸稍微减弱。
她又喊了声:“殿下?”
谢渊这才缓了缓,起身坐直了些。
待毒性发作过去,他感受到身旁之人的气息,嘴角微微勾起,嗓音沙哑:“王妃妙手回春,研制的药丸果真有奇效。”
归染一听,便知他已无大碍,只是忍不住嘴角一撇,淡淡瞧他一眼。
这时候还有兴趣调侃。
“殿下,您体内的毒不能再拖了。”她不免担忧道。
谢渊并不在意,只淡淡“嗯”一声。
“臣妾能力有限,研制的解药不能彻底根除您的毒,”她盯着他瞧,又道:“臣妾听闻宫中御医很厉害,想着或许能解您体内的毒,只是......”
她犹豫片刻,见谢渊并没出声表态,继续说道:“只是那御医不能随意出宫,若是在太后生辰之日能为您瞧上一瞧,定是极好的。”
谢渊听此,哼笑一声,调侃她:“王妃这想法若是被太后知晓,恐怕进去便出不了宫了。”
在大宛,自古以来皇宫里的御医都是皇帝御用。
直到现在,御医也只能为宫中之人所用,其余外臣一律不准医治。
归染从小便守规矩,从不起逾越之心。
可凡是皆有例外,例如只要碰到与医术有关,她便只认死理,从不放弃任何可能。
“几日后便是太后娘娘的寿诞,到时大大小小官吏都会进宫祝贺,人一多,谁会注意殿下您呢?”
她直言不讳,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
谢渊乍一听得她的话,不禁挑了挑眉,心中顿时有了些愉悦之感。
“王妃可真是胆大!”
他顺势抬手迅速揽着她的腰身,将她整个人放于自己膝上。
归染来不及反应,顺着他的力道跌进他怀中。
她张口还想再继续劝说,忽听得男人凑近,亲了亲她脸颊,轻声道:“此事之后再说,王妃今日来可是有事?”
归染愣了愣,反应过来他话中似有含义。
她抓着他坚实臂膀,仰了仰头,凑近在他唇角亲了亲,轻声道:“多谢殿下能为臣妾着想。”
说完归染便想起身。
谢渊却突然抬手,捏着她下巴不让她远离,随即加深了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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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台内。
春日的梅花已然凋零,冬青看着院中那满地的梅红,对着正弯腰捡拾残梅的连翘道:“你说这院子如此空旷,在这梅树旁栽种些梨树如何?来年梨花盛开,娘娘定是欢喜。”
她边说边兴奋走近。
连翘并不多话,也不反驳,只轻声回她:“姐姐说的是,可梨树苗栽种至长成梨树至少需两年,这其中的两年哪来的梨花?”
她说的在理,冬青却不以为意,反驳道:“今年先栽种上,也不管它多久,总会长大的吧!”
她一向乐观,想到什么便要尽快动手。
不等连翘劝说,便径自进了卧房。
冬青拉开衣橱,从中翻找着不知何时看到的一本农书。
平日衣橱内的衣物都是她在整理,抽屉内的医术也都整齐码放着,那农书却不见。
她又摸索着衣橱内的衣物。
突然,手触碰到一个类似硬硬的物体,利索地从衣橱角落里艰难取出来。
这东西被一块蓝布包裹的严严实实。
不知为何,她很是好奇,鬼使神差地一层层打开了外面裹着的蓝布。
只见一条花蛇映入眼帘。
她猛地被吓了一跳,手一抖,花蛇掉落在了地上,她又连连尖叫着往后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