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落尽月又西》春河畔

9、第 9 章

　　沈忆月既已成年，皇帝就张罗着要选驸马，沈忆月求高后劝皇帝不要如此，自己还不想成亲，高后便提议不如在来年开春，春暖花开，办个游园会，邀请京中的小姐公子来赏花，顺便互相相看，若得陛下赐婚也是极大的荣耀。
　　皇帝觉得这样也行，便应允了，还嘱咐沈忆月沈澍和贺慎修三个人都要去，若有看得上的，一并赐婚。
　　春暖花开，御花园的繁花竞相开放，高后以皇后的名义邀请京中官眷贵妇带上自己家的小姐公子来宫里赏春，“御花园中的亭子里已备好了茶点，诸位自便。”高后说完就带着官眷们到重华宫叙话，留下小姐公子们在花园里自己看花。
　　大家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除了年纪尚小，只知道看花吃糕的小孩，其余到了适婚年龄的小姐公子，都在打量着旁人，寻找合适的人选。
　　沈忆月打扮得简朴，她觉得自己平时也没出去过，大家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混在人群里玩玩，吃吃东西，算是完成任务了。
　　但是沈澍不一样，喜欢交朋友，京中公子大多都认识他，也有不少姑娘对他芳心暗许。
　　沈忆月让沈澍离自己远点，自己可不想出风头惹人注目。
　　贺慎修只远远站在一旁的树下，他身材高挑，样貌也不差，算得上是京中一等一的容貌，虽然穿着深色衣衫，没有佩戴任何挂饰，却还很引人注目，不少贵族小姐都想来邀他喝一杯茶，说说话，都被婉拒了，说自己只是陪自家主子来赴会的。
　　沈忆月坐在亭子里吃糕点喝茶，还真没人认出来她，是自己打扮的太朴素了吗？让人觉得家世不好，不能亲近？甚至还有人远远的绕过她走，真的是没有一个人见过自己啊。
　　沈忆月看着人群中游刃有余的沈澍朝自己眨巴眼睛，自己白了他一眼，喝了口茶顺顺糕点。
　　“啪！”清脆的耳光声引起了沈忆月的注意，那边人群里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放下茶杯走过去想看看怎么了。
　　“下贱坯子，要不是皇后娘娘旨意，你也配和我一起进宫。”一个打扮艳丽，身着华贵的姑娘趾高气昂地说。
　　“她是你妹妹你怎么能打她！”另一个姑娘想要扶地上掩着脸哭泣的姑娘起来。
　　“妹妹？她是妾室女，只是一个奴婢，也配？”身着华贵的姑娘鄙夷不屑地看着对面两个人，“你出身不好，所以才同情和你一样的人吧。”
　　“袁梦茹，是你父亲强娶别人做妾，你怎么怪到别人身上来了？是别人上赶着给你家做妾吗！”扶人的姑娘将人护到身后。
　　袁家？做妾？沈忆月钻在看戏的人群中，自己好像听说过这个袁家，袁尚书最喜欢纳妾了，看着袁梦茹身上的茶水和地上打碎的茶碗，自己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你！”袁梦茹看到周围人都因为这句话在小声笑话自己，忍不住又抬手要打人。
　　沈忆月看她举起手，一下子冲出来抓住，“你怎么又要打人？”
　　“你又是谁，什么穷乡僻壤的人都能进宫。”袁梦茹挣开手，本来还以为是什么人物，看这个穿着打扮，头上带个破绢花，不知道是几品芝麻小官的女儿过来逞英雄。
　　“自古英雄不问出处，姑娘又是谁家的？”沈忆月上下打量了一下袁梦茹，是南方水乡今年进贡的缎子做的衣衫，流光锦，听说阳光照射下如同湖水波光粼粼，自己有两匹还放着没穿呢。
　　“我是袁尚书的女儿，你又是谁，还有你！”袁梦茹指了一下沈忆月，又指向后面的姑娘。
　　“朝散大夫之女，秦珮华。”后面的姑娘又把沈忆月拉到身后，沈忆月觉得这个女子不错，可以结交一下。
　　“芝麻小官的女儿，也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袁梦茹冷笑一声。
　　“那也比你仗势欺人要好！”秦珮华又往前凑了一步，沈忆月忙拉住她，她怕对面又伸手来打人。
　　“秦姐姐，与这种人说再多也是白费口舌，”而后又转过头看后面一直不说话，掩着面的姑娘，姑娘脸红红的，看来袁梦茹下手挺重的，自己的姐妹都这么狠，“你怎么样？你叫什么名字？我带你去太医署看看。”
　　“袁梦霜，我没事，多谢二位姑娘。”袁梦霜声音小小的，沈忆月差点没听清楚，正要拉着二人离开，袁梦茹一下子拦住她们。
　　“你是谁家的，这么大胆！”
　　“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想怎么样？”沈忆月抬眼。
　　“让她跪下来给我道歉，或者你们两个人跪下来给我道歉，我就放你们走。”袁梦茹指着缩在秦珮华身后的袁梦霜，又看着她们两个。
　　“你不要欺人太甚，刚刚明明她已经给你道歉了，你打了人家还要别人下跪！”秦珮华一听又要冲出来，被沈忆月拦住了。
　　“我知道姑娘衣衫被泼湿心有不快，不如我赔姑娘一身，姑娘放过我们吧。”
　　“赔？你赔的起吗？看你们的穷酸样，怕是见都没有见过吧。”袁梦茹打量着沈忆月和秦珮华的穿着。
　　“姑娘只凭衣衫好坏便评定一个人身份地位是否太过肤浅，况且秦姐姐虽然衣着简朴，但是心地善良，而你虽身着华贵，内心却粗鄙不堪。”沈忆月话说完，袁梦茹气愤不已，抬手要打她，沈忆月直直的看着她，还没伸手阻挡，就有一个人插进来，一把抓住袁梦茹，顺手给了一巴掌。
　　“参见二皇子。”众人看到来人是谁，纷纷下跪行礼，袁梦茹刚想发作，见来人是谁，硬生生咽下这口气，捂着脸跪下来行礼。
　　“皇姐，她没伤到你吧。”沈澍不管旁人，关切地问。
　　沈忆月早就看到他在人群里观望，就等着这一出来英雄救美出风头呢，白了他一眼。
　　“皇姐？”袁梦茹听到沈澍称呼面前这个人为皇姐，难道是长公主？
　　“大胆刁民，以下犯上，见到长公主还不行礼！”沈澍呵斥道。
　　“参加长公主，臣女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是您，请公主恕罪。”袁梦茹吓破了胆子，一直磕头。
　　“袁尚书一个三品官员，他的女儿穿着华贵，还在宫中随意打骂，究竟是你自己嚣张跋扈，还是袁尚书教女无方？”沈忆月淡淡开口。
　　“都是，都是臣女有罪，不关父亲的事，还请公主恕罪，请公主恕罪。”袁梦茹听到沈忆月提到父亲，怕因此事连累父亲，连忙请罪。
　　“袁尚书之女袁梦茹，赶出宫去，以后都不准踏入宫内半步，在家禁足三月不得外出。”沈忆月下了旨后，叫人把袁梦茹拖了出去。
　　“你是公主殿下？”秦珮华看沈忆月发落袁梦茹之后才敢发出声音。
　　“秦姐姐请起。”沈忆月将地上跪着的秦珮华和袁梦霜扶起来，“抱歉我一开始没有表明身份。”
　　“公主殿下低调行事，只是袁梦茹太过嚣张。”秦珮华说。
　　“今日你回家必会遭受父亲和主母责罚，不如你留在宫中吧？”沈忆月对袁梦霜说。
　　“谢公主美意，但是，我娘在家，若我不回去，娘亲必定受罚。”袁梦霜眼里含着泪。
　　“不如这样，我在宫外有个宅子，你愿意替我打理吗？”沈忆月突然想到自己的公主府。
　　“公主是何意？”袁梦霜有些疑问。
　　“我的公主府就在京中，我想托你帮我管着，打理一些事务，将你母亲一同接去，在我的地盘，他们不敢欺负你了。”沈忆月擦了擦袁梦霜脸上的泪水。
　　“这怎么行，我也不会管家啊。”
　　“无妨，我想交你这个朋友。你愿意吗？”沈忆月笑着问。
　　“谢公主殿下。”袁梦霜想要跪下，被沈忆月拉住了，
　　“朋友之间不用这样跪来跪去的。”
　　“来人，将袁姑娘送回去，请太医看看有没有受伤。”沈澍看都解决差不多了，唤人来将袁梦霜送回去。
　　“大家继续吧，”沈忆月让人散了，自己拉着秦珮华坐到一旁亭子里，“秦姐姐今日仗义执言，真是让我钦佩。”
　　“公主谬赞了，我只是看不惯她仗势欺人。”秦珮华现在想起来还有些愤愤不平。
　　“我想交姐姐这个朋友，不知姐姐可愿意？”沈忆月看她侠肝义胆，值得交往。
　　“能与公主殿下做朋友是臣女的荣幸，只怕我冒冒失失的，别冒犯了公主。”秦珮华连忙下跪。
　　“秦姐姐言重了，我向来都是很随意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是真的很想跟姐姐做朋友。”沈忆月把秦珮华扶起来。
　　“那臣女恭敬不如从命。”秦珮华笑着说，“公主殿下以后唤我珮华就好了。”
　　“那珮华只称呼我阿月，我身边的人都这样称呼。”沈忆月看着秦珮华便欢喜。
　　看见两个人在那边坐着说笑，沈澍便回到人群中继续社交，和这个公子谈谈书，和那个公子品品茶，贺慎修本来看到沈忆月挺身而出时就要过去帮忙，但是看到沈澍在一旁，应当不会让她吃亏，便继续站在角落里远远看着。

作者有话说

　　[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