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落尽月又西》春河畔

7、第 7 章

　　在宫里闷了个把月，沈忆月也落下了一些功课，她想到杨守朝也在京中，而且他武功高强，不如传进宫教她习武。
　　皇帝去杨家传旨时，杨至远本以为自己的儿子会婉拒，结果欣然接受了，并答应明日就可以进宫。
　　他很纳闷，自己儿子不是从来不喜欢出门的吗？在驻边时，每次都是去军营练武，从不与人交往，更别说和同龄的孩子一起玩闹，夫人还常说自己把儿子带坏了，像个木头人一样只会习武。
　　杨守朝接过圣旨回房时，杨至远叫住了他：“守朝啊，你不是从不与人相处嘛，怎么同意这件事了？”
　　“父亲，圣旨已下，怎好拒绝。”杨守朝拘了礼，转身回房。
　　哦，原来是怕抗旨，就说嘛，自己儿子还是不爱与人来往的，杨至远点了点头，肯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翌日清晨，杨守朝便乘着马车进宫，沈忆月还在睡梦之中，便有宫人将杨守朝引至凤栖宫外。
　　阿宋将人带到院子内，让他在树下稍等片刻，自己去喊公主起床。
　　贺慎修倒是早早起床，在院子里扎马步，他那晚只顾着担心沈忆月，没有太注意杨守朝，他见杨守朝向自己拱了拱手，自己也回了个礼。果真如沈澍所言是个翩翩公子，坐姿端正，目不斜视，看得出来他的臂膀和腰腹很有力量，一看就知是习武之人。
　　沈忆月听到阿宋说杨公子来了，一下子从床上窜起来，叫她给自己梳妆打扮，忙活了好一阵才开门见客。
　　杨守朝坐在树下，穿着玄青色衣袍，墨绿的腰带束在腰间，宽肩窄腰，挺直地坐着，梳着高高的马尾，听见开门声，杨守朝起身向沈忆月行礼，沈忆月这时才看清他的脸，五官如画，剑眉星目，鼻梁挺拔，就像画上走下来的翩翩公子，这样一个人竟然武功高强，明明就是个玉面书生嘛。沈忆月自觉沈澍和贺慎修也是京中数一数二的俊俏少年，没想到这个杨家公子更胜一筹啊，沈忆月看入了神，一阵风来吹落梧桐叶，吹动少年的发丝。
　　贺慎修看沈忆月看人家看得口水都要落到了地上，轻咳了一声，沈忆月这才回过神，“多谢那日公子救命之恩。”
　　“微臣本能，公主不必放在心上。”杨守朝自从沈忆月出来就一直看着她，公主刚起床脸红扑扑的，穿着粉白色衣衫更显得娇嫩，听到沈忆月开口，他反应过来自己失礼，连忙低下头拱手说。
　　“不必多礼，我向来不喜欢这些虚礼。”沈忆月走到他跟前，将他的手按下去。“我既喊你来教我武功，你便是我的师父了。”
　　“臣不敢当。”杨守朝看公主离自己这么近，往后退了一步保持距离。
　　“当得起，杨公子不必谦虚，”沈忆月又招呼贺慎修过来，“这是阿慎，是我宫里的人，往后我们一同习武，还有二皇子，他今日有些功课，明日会过来和我们一起。”
　　“臣遵旨。”
　　“你叫什么名字？那日我没听清。”
　　“杨守朝。”
　　“那我喊你阿朝，你可以叫我阿月。”沈忆月笑着说。
　　此后的日子里，每天早晨杨守朝进宫来与他们练武，晚上吃了晚膳回去，有时练武，有时四个人一起在宫里玩闹，在花园里赏菊，或是爬树摘果子，久而久之，不用宫人引路，杨守朝也熟知宫里的每条路。
　　秋去冬来，京城开始下第一场雪，沈忆月早上起床推开房门，外面已经积了一层薄雪。
　　“阿朝还没来吗？”沈忆月看着正在清理走廊积雪的贺慎修问道。
　　“许是雪天路滑，路上耽搁了，阿宋煮了红薯粥，你去吃了暖暖吧。”贺慎修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走廊的积雪有些化了，怕沈忆月踩到摔跤，拿了抹布一点点擦拭。
　　“你吃了吗？”沈忆月问。
　　“吃了，很甜。”贺慎修抬头看着她，笑着说，“快去吧，当心路滑。”
　　沈忆月看起来心情很好，大概是下雪了吧，她喜欢下雪的时候可以推雪人，还能窝在宫里不用出去请安。
　　吃完粥出来，还不见杨守朝来，沈忆月想着出去迎他。贺慎修给她加了件披风，拿了把伞陪她一起出门。
　　刚走到花园，就看到杨守朝过来了，没有打伞，肩上和头发上落了雪。
　　沈忆月跑过去，伸手拍了拍他身上的雪，“怎么不打把伞？”
　　“多谢公主，出门时走的匆忙，忘记了。”杨守朝笑了笑，将怀里的暖炉塞到沈忆月手里，“别冻到了公主。”
　　“走的匆忙还记得带暖炉？”沈忆月抱着还温热的暖炉，抬头问他。
　　“臣怕路不好走，很早就出门了，但是路上还是遇到了一些意外，耽误了时间，臣想公主必然会来迎我，就叫下人回去添了个暖炉。”杨守朝看沈忆月头上也积了雪，便伸手替她戴上披风上的帽子。贺慎修本想跟过去给她打伞，但是终究还是站在那里，看着两人说说笑笑，头上肩上落满了雪，手却紧紧攥着未撑开的伞。
　　“你怎么知道我要来迎你，如果我没来，你岂不是失算了。”沈忆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看自己鞋上的绣上去的小珠珠，又看看暖炉上的花纹。
　　“公主心地善良，体恤下臣。”杨守朝见天阴沉沉的，怕是雪会越下越大，“回去吧，外面冷。”然后和沈忆月一起回凤栖宫。
　　贺慎修跟在他们身后，看着前面走在一起的两人，杨守朝很守规矩，始终慢公主一步，走在公主身后，但是在贺慎修看来，两人早已并肩而行。
　　回到宫里，沈忆月才发觉到，贺慎修身上的积雪：“你怎么不撑伞？”
　　“伞本是为公主准备的，公主不需要，撑它做什么。”贺慎修将伞重重地扔到了桌上，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沈忆月觉得有些奇怪，贺慎修和自己出了趟门，回来怎么还生气了，是怪自己说了太久的话，等着急了？
　　“阿慎大概是生气我来的太晚了，白白让公主等着。”杨守朝看了看贺慎修紧闭的房门，接过阿宋准备的姜汤递给沈忆月，“待会我去向阿慎请罪，公主在外待久了，喝些姜汤暖暖身子。”
　　“哦，沈澍怎么也还没过来。”沈忆月接过来喝了一口，“好辣好辣，不好喝。”
　　“刚刚二皇子派庆丰来传话，说是天寒地冻的，起不来床，不来玩了。”阿宋说。
　　“这个懒骨头。”沈忆月把姜汤放到桌上，拉着杨守朝进到殿里，殿里烧着炭火，像春天一样暖和。
　　“公主更衣，臣先下去，看看阿慎。”杨守朝看沈忆月正要脱下披风，便开口退出去。
　　贺慎修回到自己房间后就开始后悔，自己不过是一个质子，虽然没有明说，但也不过是在公主身边做一个侍从，公主待自己好了些就忘了自己的身份，敢跟公主生气，公主喜欢和谁玩是她的自由，自己怎么敢对她生气的。
　　“阿慎，我可以进来吗？”贺慎修坐在椅子上自我反思，懊悔不已，就听到有人敲门，是杨守朝。
　　“进来吧。”他闷闷地说了句。
　　“公主有些担心你，让我来看看。”杨守朝进来后顺手带上了门。
　　“我没事，有些冷，我回来烤烤火。”贺慎修看他坐在了自己对面，慢慢地挪了挪方向，背对着他。
　　“你喜欢公主吗？”杨守朝看着贺慎修倔强的后脑勺，思虑了一下，还是问出口了。
　　“你在说什么！”贺慎修像是突然被人戳中了什么，欻一下子站起来看着杨守朝，杨守朝面色镇定地看着自己。
　　“别人看不看得出来我不知道，但是我看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让我康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