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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典当行前有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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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庄?”孟逍杭似是绞尽脑汁也未想出个一二,最后仍是无奈笑笑。
“你知我这人记性不好,这三品以外的官员是一概不识得。去岁吏部衙内横遭大火,卷宗缺失大半,那礼部尚书又与我势同水火处处与我作梗。皇都内大小官员无数,更别提外遣各州郡的官员,这寻人也非一时半会能寻得的。”
见沈旭芸面色越发难看,孟逍杭权作安慰道:“我吩咐手下人去吏部查,倘若有消息,即刻遣人告知于你,如何?”
孟逍杭话说到这般份上沈旭芸又能奈何,只得堪堪应下离开相府。庄晗兄长是一个,人口买卖一事是一个,两个疑问在沈旭芸的心中久久不能释怀。
而在那日之后,谢迁尧不知为何有些躲着沈旭芸。偶来楼中也只是在阿泰那待两个时辰便走,绝不多留也不主动寻沈旭芸。
沈旭芸窥得些许缘由,却也只能先搁置在旁无暇顾及。楼里的阿泰泗琴他们几个亲近的,都还是十四五岁的孩子自然不能指派他们去调查这些事。
谢迁尧本是可以相助,毕竟此人之前也有言在先,可这他近来这态度令沈旭芸不太好开这口。
这未免令她懊恼,正当沈旭芸对着画纸晃着笔杆一筹莫展思索之时,泗琴却突然急切地寻来,异于平常。
“小姐,庄晗寻不着了!”
泗琴这一嗓子猝不及防,沈旭芸惊起道:“如何叫做寻不着了?”
“就是今日早些时候,我要去给祖宗们添些香火,瞧着不够了便想去采买,遇上庄晗后她竟自告奋勇要去。没成想这会都酉时了也未曾回来!”平日里对庄晗些许刻薄的泗琴这会儿却是快急哭了的模样。
沈旭芸懊恼不已地站起身来,手指竟有些自己都未曾察觉地颤抖:“怎……怎纵她一人独自出门?”
泗琴越想越怕:“我当真没想到她会一去不回!”
沈旭芸猛然间想起了陈堔年这张凶神恶煞的脸,她不由得感到了恐惧。不宜再拖,沈旭芸当机立断便要去寻人。
“泗琴,速去找孙伯遣人去寻。还有,切莫声张。”
泗琴慌慌应下,赶忙去了。
沈旭芸曾与庄晗千叮咛万嘱咐切勿一人独行,更枉论身上还带着银两。必然有何缘故令庄晗等不得与她商讨要出楼,亦或是有难言之隐不愿与外人言论。
而这一切都只能在寻得庄晗后方才可能知晓。
孙伯动作快,只消泗琴大致解释一二半柱香内便召集了楼中伙计十来号人,即刻出楼去街巷寻人去。
沈旭芸则带着阿辰与阿泰去了城北。城北富丽堂皇,长久以来为皇都士族宅邸聚集之地,沈旭芸此行便是直往陈府而去,寻得便是陈堔年家。
“少班主,那姑娘真在陈堔年那厮手上?”阿泰跟着沈旭芸步履匆匆往城北去,走得急了气息都有些不稳。
沈旭芸摇头:“不知,但愿不是陈堔年劫了人。”
阿辰若有所思:“陈府地界倘若直接上门,怕是不利于少班主。”
沈旭芸拍拍阿辰的肩:“这便是为何带上你,陈堔年不曾见过你。”
阿辰明了,便沉着气随沈旭芸往陈府去。到了陈府,沈旭芸与阿泰远远便止了步,而阿辰则上前敲门。
片刻后,有府中小厮将门缓缓拉开,低头便见一仆从打扮的阿泰抬着眼看他。所谓狗仗人势,陈府的小厮颐指气使胜似陈家大公子本人。
那小厮一见来人是个衣着朴素长相稚嫩的孩童,便是瞬间不耐的模样:“何人在此喧哗?”
阿辰不卑不亢地向那小厮拱手施礼:“小人是鄠州贺氏府中伴读的书童,我家小姐遣小人特来造访陈公子。”
“你是贺家的下人?”那小厮霎时变了面色。
这鄠州贺氏乃皇都内新起之秀,那贺家老爷原只是一五品官员出身在这皇都中排不上号。可贺家生得两个好儿子,才华横溢竟得陛下青眼,而后一路青云直上,前些年竟勉强跻身于皇都士族贵胄之列。
“少班长,贺家又是哪来的?”阿泰跟着沈旭芸躲在远处听墙角,茫然不解。
沈旭芸坐在一旁的矮墩之上远瞧着阿辰与那小厮掰扯:“贺家虽已然跻身士族却仍未立稳脚跟,而类比宋氏、齐氏那些大族自是高攀不起。可他们又急需寻觅倚靠,应当如何?”
阿泰顿时开始苦思冥想,沈旭芸看他那副不开窍的模样,也不待他慢慢发愣:“这衡州陈氏近些年受孟逍杭明里暗中打压,早已没落远不及昔日,亦在苦寻机会以求翻身之日。这两家一家初出茅庐一家每况愈下,互相依仗自是顺理成章。”
阿泰很是捧场:“原来如此。”
“而这最稳固的维系之法,”沈旭芸轻轻压着粗糙的矮墩,手指感受着糙石凹凸不平的纹理,摩挲一会竟发觉有些疼痛,“便是姻缘。”
“也就是陈堔年要娶亲,还是与这贺家小姐?”阿泰诧异道。
沈旭芸颔首算是回应,眼睛却一刻不离陈府大门,见那小厮好言好语地同阿辰聊了一会竟将他引入府中,沈旭芸便轻缓了气。
阿辰向来沉稳有度,沈旭芸自是放心。可毕竟是陈府,应是一时半会出不来,沈旭芸交代阿泰:“阿泰,你在此候着阿辰以备不虞。有消息即刻报我,我还需去城南一趟。”
阿泰一头雾水:“少班主,您去城南做甚?”
“亦是寻人。”沈旭芸撇下这么一句匆匆而去。
她正是要前往前几日与谢迁尧去过的那家当铺,那日他二人造访当铺后庄晗便无故失踪,必然与其有关。
不宜打草惊蛇,沈旭芸有意绕开正门自偏巷而入,这偏巷错综复杂又寂静无声,她便循着记忆中的方向逐渐往那当铺靠。
待到她绕路而行一路摸至后门,令沈旭芸万万没想到的是,那当铺后门大敞,三两竹篓倒落在角落,俨然一副人去楼空的模样。
沈旭芸一惊,霎时加快了步伐,正要上前一探究竟之时,隔壁的窄巷猛然伸出一手,将她拽了进去!
侧面突如其来的施力令沈旭芸猝不及防,当她被迫被扯入窄巷时,沈旭芸不自禁地便蓄力一脚往对方那去。
没成想对方却没有闪躲,竟是硬生生接下了这一脚。
“呦,少爷您没事吧!”葛明捂着嘴惊道。
谢迁尧难以置信地瞧了一眼沈旭芸,随即覆手拍去了沈旭芸一脚踹在他腿处的尘土评论道:“沈小姐……气力不小。”
前几日他二人不知缘由地互不干涉形同冷战,这会儿徒然见了面有些唐突,沈旭芸后退一步:“谢迁尧?你怎在此?”
尔后又想到方才是她蓄力踹向的是谢迁尧,她颇为尴尬:“抱歉,原以为有歹人作祟。”
“无妨,”谢迁尧直起身来,他拦着沈旭芸悄然探头看了一眼那当铺,依旧是寂静无人,他方才回过头来,“这当铺今日一早便人去楼空了。”
“怎会如此?”沈旭芸顺着谢迁尧的方向探头往那店内看去,那当铺落败得仿佛一夜之间自人间蒸发一般。
葛明徒然支支吾吾起来:“……沈小姐,葛明向您陪个不是,昨日得了少爷令代人去探寻这当铺,没成想今日便成了这番模样,想是打草惊蛇了。”
沈旭芸看向谢迁尧,谢迁尧眉尾下扬略带歉意地看着她,葛明心里发慌,见自己少爷和沈小姐皆是闭口不言,连补充:“这不今日我便来此盯梢了,定能寻个蛛丝马迹!”
沈旭芸轻声对葛明道:“不一定是你们的缘故,庄晗今日失踪了。”
“谁?”
葛明眨巴眼看谢迁尧,谢迁尧徒然蹙眉,思索片刻试问:“是陈堔年?”
沈旭芸方才走得急了,这会有些气力亏虚喘息道:“难以断言,阿辰与阿泰在陈府打探。我曾告诫庄晗切莫一人在外独行,今日她徒然外出失踪,实非巧合。”
“葛明,去外街的店家取些水来。”
“要水做甚?喝的水?”葛明疑惑道。
“不然能是什么,快去,”谢迁尧挥手将葛明打发走,陪沈旭芸坐在了窄巷的矮墩旁,“你当如何?”
“继续寻,活生生的一个人怎可能人间蒸发。”沈旭芸颇有些懊恼。
谢迁尧不假思索:“我助你。”
谢迁尧言语总是平静的,带着些沉稳冷静,沈旭芸感到一丝莫名的安慰,她勉强笑道:“有劳。”
谢迁尧只是颔首示意不再多言,葛明腿脚利索,不消多时揣着壶清水便回来了:“少爷,水来了!”
谢迁尧对着葛明使了个眼色意指沈旭芸,葛明恍然大悟,忙将那壶递上前去:“沈小姐,水给您。”
沈旭芸抬眸看谢迁尧,那人今日又是一身青色襕衫,带着平淡至死水般的神色,对着她时还含了些带着暖的笑意。
那夜有些不欢而散的思绪化作春泥落入凡尘,原以为谢迁尧是因她那日无故消沉有了芥蒂,可现在看来谢迁尧应当不曾在意,实际上沈旭芸也不曾。
但谢迁尧还是躲了她几日,用“躲”这一字难免欠妥,可沈旭芸也想不出别的措辞得以概括他前些日子的行为举止。总而言之,谢迁尧有意远离了她几日,沈旭芸徒然想到了,谢迁尧可能认为她介意。
沈旭芸莫名地笑了一下,浅尝辄止,焦躁不安的心绪难得缓过一些,她伸手接来:“谢谢。”
既是对帮着跑腿的阿泰,更多也是对面对着她时总是带着顾虑又有些过分拘谨的谢迁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