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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花束 ...

  •   清晨的雾气有些重,在大气中凝结一夜落在花瓣上形成朝露,看起来晶莹剔透,流光溢彩。

      一片花海中,出现一个毛绒绒的头,穿着浅绿色外衫,衣领处用银丝线勾勒出祥云瑞兽,腕上佩戴的玉镯似山间清泉般剔透,纯净素雅,温润流芳。

      “朕记得姜蝉是喜欢牡丹的...”沈疾随手折下一朵花枝上开得最灿烂的牡丹花。

      此时已为秋季,牡丹大多都凋败了,只余下几个品种依旧在绽放。

      这些花都是他亲手所养,之前头疾发作,来这里与花草树木待在一起会有片刻的缓解与喘息时间,感受着草的清香和花的昳丽。

      所以这几年,他帝王之术没学多少,养这些花花草草倒研究出了自己的见解。

      他拨开浅处繁琐的枝叶,眼睛一亮,又发现一朵开得正好的牡丹,娇艳欲滴。

      嘴上说着有些痛心,手上却不停,看准角度和方向又折断一枝。

      “这些便够了吧?”他看着手里一大捧的牡丹花,问向后面的王德全。

      王德全知道沈疾之前有多宝贵他这些花花草草,每日都得派专门的宫女悉心照料,有事还亲自浇水,看着这被毫不留情摘下的牡丹,伸手用袖子擦拭额头:“陛下...定是够了的。”

      沈疾却不满意,皱着眉头看了好长时间,总觉得只有牡丹花有些单调...

      他的目光移向御花园中的其他花朵,木槿花花瓣轻盈剔透,质地细腻如绫罗,似乎不错,摘几朵;茉莉花枝干纤细,花朵洁白如足雪,和姜蝉的气质吻合,也摘几朵。

      到最后,连盆里生长的菊花也没放过,每个颜色各摘了一朵。

      王德全看着他手里那些开得正艳,五颜六色的花,觉得心脏有些痛。
      陛下似乎需要进修一下色彩搭配。

      不过本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捧着这束色彩饱和度过高的花,兴冲冲的推开门去拿给姜蝉看。

      在睡梦中的姜蝉觉得这次周围格外安静,安静的有些不同寻常,她心里有点不安,迫使自己睁开了双眼。

      晨光照射进屋内,伴随而来的还有捧着花束笑盈盈的少年:“姜蝉,中秋快乐。”

      逆着阳光,身着一身轻薄绿衫,容貌秾丽把花束的色彩全部夺走,似吸食魂魄的花妖,上挑的嘴角仿佛在说蛊惑人心的咒语,将人的全部心魂通通摄去。

      姜蝉不自觉的抚上胸口,那里不同往日,跳的有些快,一下又一下伴着鼓点声。

      沈疾见她愣愣的看着自己,拿着花束又往前走了几步:“你在看什么?”

      声音突然在耳边出现,她这才反应过来,面上染上一层薄红,不自然的扭过脸:“我还没穿外衣。”

      沈疾见她不愿看自己,还说些“没穿外衣”这种有的没的之类的话,直接绕到她面前,凑近问道:“姜蝉,你为何不直视朕,从前你也不在意未穿外衣啊。”

      面对不解风情的大傻狗,她什么旖旎心思都没了,僵硬的扯出一个微笑:“是您身上的光芒过于刺眼,我只能避其光芒,不敢直视。”
      你的智障光环太强了,我怕传染!

      沈疾有些紧张的表情松弛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没关系姜蝉,即使你长的丑,朕也不会嫌弃的。”
      还以为她觉得朕变丑了,不愿看朕,原来的自卑了啊。

      两人驴头不对马嘴的交谈片刻,沈疾把手中的花束递给她。

      玩闹归玩闹,姜蝉心中还是有些欣喜的,毕竟是她高考后的第一束花,人生收到的第二束。

      她面上止不住的笑意接过来,低头一看,大红大绿大紫杂乱无章的随意挤成一团,有几朵牡丹被簇拥着变了形,花瓣也变得皱巴巴,枝干里面的浆液渗出来粘在手上。

      笑容僵在了脸上,她再次闭上了双眼。

      可旁边有个不长眼的家伙在一直问:“姜蝉,你闭上眼是眼睛不舒服吗,睁开眼看看啊。”

      够了,毁灭吧。

      最后姜蝉说把这束花放到耳房自己的专属的屋子里好好珍藏,这件事才告一段落。

      *

      傍晚,夕阳谢幕,华灯初上。

      宫中大大小小的灯笼亮起,多如璀璨繁星为中秋夜宴点燃前奏。

      宫女手持黄灯站在宫墙外,整座皇宫如同伺机勃发的猛兽,等待着口腹之物的来访。

      风亭水榭,流杯曲沼。银铃声从远方传来,渐渐靠近,在黑夜中发出清脆的叮咚声,如飞泻而下的瀑布冲击水中的碎石,不绝于耳。

      姜蝉看着这满眼的繁华,第一次有种身处异世的震撼感。

      蒙着白面的妻妾成群而入,走到自家大人身边落座。

      步姿袅袅娉婷,婀娜动人,头上的步摇随之轻声晃动,如轻纱漫舞,举手投足间可见其风华绝代。

      姜蝉的眼睛都看直了,咽了口唾沫,目不转睛的那些官女。

      怪不得古代君王要美人不让江山呢,每天一睁眼就可以看见这种姿色的美人,饭都能多吃两口。

      沈疾面上带着虚假的笑与他们客套,手下却微微用力拉住她的衣角,警告她不要再看别人。

      门被推开,李含章同沈朝瑾姗姗来迟,最后入座。

      至此,中秋夜宴正式拉开帷幕。

      “天地并况,惟予有慕,爱熙紫坛,思求厥路。

      恭承禋祀,缊豫为纷,黼绣周张,承神至尊。”

      沈疾口中念着贺词,一字一句,如同黑夜中的神咒,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再一寸寸束紧引起全身战栗。

      身着月白色长袍,在月光下泛出淡淡的蓝光,剑袖与衣领处缝着隐秘是金丝,绘成三十四条金龙,龙爪锋利盘踞在领口处,庄严而神秘,似乎下一秒就要腾空而飞。

      无数子民站在下方观望,河面上泛着荧光,只有落花打着圈在上面浮荡。

      他高举蜡烛,神情端庄严肃的举行这古老的仪式。

      “虽然朕敬畏你,不过朕向来不信鬼神之说。”在祭祀的最后一步,沈疾开了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落到在场每个人的耳中,“朕坚信,朕是那个可以主宰万物的人,朕命由朕不由天!”

      刚刚还沉浸在幻梦中的姜蝉感觉被人拖拽着拉回现实,方才围绕在沈疾身上的圣光通通消失,又变成前几日那个中二古代少年,一开口就让人头皮发麻。

      果不其然,祭祀台下引起一阵骚动,群臣聚在一起交头接耳。

      “陛下,这...这是大不敬啊...”

      “再怎么不依常法行事也不得如此...”

      “这...这...这是越发猖狂了啊...”

      一声声叹息中显得李含章那声笑更加突兀:“臣倒是觉得陛下这番话有理。”

      “李丞相,你...”

      "哈哈,臣也觉得陛下这话甚是有理。"叶致远摸着他的络腮胡爽朗的笑道。

      沈疾听到这句话,看了他两眼,又淡淡的把目光移到姜蝉身上,那神情分明就是在说:我做得好吗,快夸我。

      如果后面有尾巴,一定狂甩荡起一片尘土。

      姜蝉觉得尴尬,僵硬的扯出一丝笑后,转头不与他对视。

      叶致远率先跪下,高声大喊:“愿陛下龙体康健,国运昌盛,福寿与天齐。”

      其他大臣再怎么不情愿也只好一同跪下,齐声祝愿。

      河面上的落花流得更快了,随着水流的方向打着旋飘出了宫外。

      祭祀结束后,就回到大殿中举行宴会。

      群臣们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女眷们隔着屏风参加宴席。

      姜蝉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型宴会,心中抑制不住有些兴奋和紧张。

      她脸蛋红润,看着下面身姿姣好的宫女们在又唱又跳,古典舞不似现在舞那么有张力,但有一番别样的韵味。

      沈疾的眉头渐渐皱起,下面一直在观察他反应的大臣以为他不喜欢这个舞蹈,忙开口:“陛下,不必看这些俗世之物。小女倒是吹得一手好萧,就在女眷那边,不如让她来为陛下吹一首。”

      沈疾的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
      这些老东西又来了,每年都是这么几个人,烦不烦。

      偏偏他身边的姜蝉两眼放光,一脸期待的看向他:“萧欸!”

      胳膊肘轻轻捣了他两下,无声的催促他答应。

      在台下的大臣冷汗直出,站不住时,他才出声:“准了。”

      殿中间缓步走来一位带着粉色面纱的女子,十指纤纤,似春日里出绽的葱芽,拿着玉箫,甫一开口,清脆的声线似珠落玉盘,空灵纯净:“陛下,小女献丑了。”

      可沈疾压根没有留意她在说什么,全身心的注意力在姜蝉身上,毫不在意外界目光,直直盯着她,眼神灼热直达人心底。

      他倒要看看她要看这个女的到几时!

      见沈疾不理她,她的表情有一瞬的僵硬,不过马上恢复正常。

      悦耳动听的萧声传来,如山间潺潺的溪流,又似微风吹拂湖面,带起丝丝涟漪,令人沉醉其中。

      萧声中的气流吹动面纱,露出其中若隐若现的粉红唇瓣。

      姜蝉被这场景刺激的无法呼吸,双手放在人中上死死按着,露出陶醉的表情深吸几口气。
      呜呜呜呜呜呜,小姐姐鲨我...

      她姜蝉,今天就是在宴会上不吃不喝,出门被马踢死,从鼓楼上跳下去,也要高喊一句,我可以!

      可惜现在比较想从鼓楼上跳下去的是沈疾。

      他几乎全程双眼冒火的盯着姜蝉,对方的视线是一点也没有分给他。

      殿中间的女子硬着头皮吹完这首曲子,走之前双眼泛红,隐隐有泪意。

      一直在用心倾听的姜蝉明显注意到美人情绪有些不对劲,她顺着她的目光回头看,与一双贴近自己的幽怨眼神对视。

      那句即将脱口而出的“鬼啊”被她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她拿起旁边篮子上放的橘子,剥开递给他,讪讪是笑着:“陛下,您吃吗?”

      沈疾冷哼一声撇过头:“把白丝也给朕去了。”

      得寸进尺...
      姜按捺住心中的吐槽,一点一点把橘子剥净放入他手中。

      一位姓何的大臣,注意到沈疾的神色缓和许多,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站起身道:“陛下,臣女最近也习得一舞蹈,典雅动人,让她来为这宴会助兴如何?”

      沈疾知道这些老东西里面藏着什么样的心思,下意识的要开口拒绝,但还是先转头看向姜蝉。

      原以为会看见她两眼冒星星期盼的看着自己,没想到这次她却皱着眉头。

      什么叫“让她来为这宴会助兴”?女子只是你取得利益的物品吗?

      方才她不明白为何那大臣会忽然叫自己的女儿上去表演,她被入场的美人晃了眼也没去思考。

      现在细细想来,古代一向注重男女大防,让自己的女儿在皇帝面前露面,那不就是要给沈疾的后宫塞人吗?

      怪不得她刚才的表情那么难看,像吃了苍蝇一般恶心,这是被催婚了啊...

      伸手搅动一缕头发,她发呆思考时习惯性这样。
      头发的质感好像有点不太一样,难道在古代待久了,头发变顺滑了?

      没有想那么多,继续回忆着原书剧情,原书中他好像是纳妃了的,那些大臣“进献”一个,他纳一个,照单全收。

      想到这,她重重的拉扯下头发。

      居然不疼,她又使劲拽了一下。

      “嗷。”一声怪叫从旁边传来,她低头看着手上这缕有些微卷的头发,默默放下手当做无事发生。

      台下的丝竹之声瞬间停止,一片死静,大臣们都面色惊恐的朝她看来。

      “姜蝉,你为何拽朕头发?”他还不知死活的往这尴尬的氛围里抛了一把火,在这安静的大殿回荡。

      姜蝉的脸烧的通红,双手拽住衣角不敢抬头。
      哥,求求您闭上嘴吧,如果可以的话,我一定会给你的嘴做个缝合手术,真是有种不顾别人死活的美感。

      好在今天他看懂了姜蝉的反应,之前她科普过的,这是一种名为“尴尬”的情绪,会使人想钻进地缝里。

      虽然他不懂这地缝如此小该如何钻进去,不过还是出声解了围:“继续,不用在意朕。”

      台下的奏乐重新想起,李含章与沈朝瑾一同收回注视着台上的目光。

      沈朝瑾垂下视线,用桌面上的水痕画出插在姜蝉太监帽上的尾羽。

      半晌,无声的笑了。
      这个太监,有大用。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花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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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如果有宝贝在追的话说声抱歉(哭哭,原本以为在复习期末备考六级的中间是更文没问题的,连续一周两点睡,七点半起来后发现高估了自己...可能到寒假再更新了,抱歉... 顺便推荐一下我亲亲宝贝【不履蓬蒿】的文《反派求生攻略[穿书]》超级好看!感兴趣的宝子们可以去看一下下,入股不亏,坑品很棒!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