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硬》高存

10、怜悯

　　夏威夷的门缝里有苍蝇风团，陈玺推开门，苍蝇互撞，陈玺用刀在空气里划了两下，谁也没杀死，尸臭倒是一分为二，浓重厚辣。

　　陈玺鼻子痒痒的，流出鼻血，他随意抹掉，人中嘴角都是红，再居高临下盯徐燚，然后刀子垂直掉地哐当响。

　　自从烤肉店见过一面，徐燚就任由陈玺拿捏，用一条锁狗的链条锁住了徐燚的脖子，都用上这类捆绑方式了，徐燚竟然还能睡着，陈玺烦躁，因为上回他捅人刀子的血迹还在链条垂放的地上。

　　没有及时清理，徐燚没有听话。

　　那把刀被陈玺捡起，他用刀背去掀徐燚嘴唇，发现他嘴里含着树叶。

　　陈玺：“这么饿啊小鸭？”

　　冰凉刀器一碰嘴，夏季中旬，徐燚打了冷颤醒来，他看见陈玺后跟看见了鬼，超怕陈玺把自己割成裂口人，超怕自己变得跟白梅一样面目全非，恐怖稀烂。

　　徐燚一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最近天气无常，雨不持久，过一会又会出太阳，被水洗澡的白梅再经过暴晒后已经没了人形，她是咸鱼味，是萝卜干，是无数细菌的器皿跟动物的森林，只有土地温柔，把她的手指粗细都记起，泥里出现了长长短短的滑痕，陈玺看在眼里，歪脖问，“开始，尸变？”

　　可徐燚这时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纸，他刚想给自己擦脸，同时也看见了满下巴是红的陈玺，他抬手把伸纸，“擦擦？”

　　这一颤，纸换刀，没换来怜悯。

　　陈玺用刀把纸打落，压着声说，“滚。”

　　“我……”

　　徐燚还想说什么，陈玺瞪：“我血是干净的，但你，连喘气都是脏的，还有那个躺下水道的女人，都要脏烂掉。”

　　陈玺的话好比鞭子抽打着徐燚的胃，把徐燚带去西天上，徐燚止不住呕吐，双手抱后脑勺跪地，他既然是脏东西，那就不需要体面，他不停磕头求陈玺，“我不想再脏了…你…救救我…我想走，我不想呆这，求你救救我…这里太难闻…我……我不想跟她呆在一起…我不想跟死人呆一起…”

　　陈玺满意点头，拿起捕鱼服换上，他抖抖灰说，“嗯，这句才像人话，不大义，不做作。”

　　知道陈玺要来帮自己后，徐燚立刻收停眼泪，其实陈玺…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铜墙铁壁，密不可破。

　　“好热！”陈玺仰头，喉结的汗比天上的星还闪，因为捕鱼服密不透风，他烦躁：“想贴贴，死人冰不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