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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玉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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鳞鬼能听懂人话,但不能人言。它的巨口利齿摩擦出膈应人的磨牙声,厚重的双唇蠕动,如是某种危险警告。
一道恶心的发呕,鳞鬼的巨口吐出数团不明液体,可能是唾液,也可能是紫色的怪痰,散发着恶臭难闻的味道。
鳞鬼的呕吐物如炮弹般扫射而来,木碰则枯,土触则融,本就荒芜的北境之地变得满目疮痍。
曲泱泱从未见过如此龌龊下流的方式,她急忙后空翻躲避,远离鳞鬼的攻击范围。
却见绯雪逆流而上,对方身轻如燕飞掠袭去,仿佛预判了鳞鬼的攻击,敏捷躲过毒液,衣角不沾一丝毒气。
“嘴,给我放干净点。”
她飞来一道横踢,气力极重,鳞鬼巨口歪出个离谱形状,整张嘴肿起半边天,显得嘴唇更厚实。
曲泱泱懵了,鬼也懵了!
鳞鬼这次苏醒还没有受过如此大委屈,它怒吼咆哮,势要将绯雪碎尸万段。
坚如钢针的指甲划过,还未触及到对方脸庞就被绯雪稳稳握住。
指甲尖仅离她眼睛半寸!
她一声轻嗤,在没有使用灵力的情况下将鳞鬼的支臂脱臼,还把它一尺长的指甲尽数掰断。它指尖瞬间崩出长长血丝!
鳞鬼痛苦尖锐的啸声刺穿天际。
然绯雪没打算放过它,她一把抓住鳞鬼,过肩摔将它狠狠甩在地上。鳞鬼下意识伸长身段,身躯弯成一道拱桥,脚爪紧扣地面,以此减轻伤害。
哪知绯雪肘击击中它脆弱的腰间,借着鳞鬼柔软的身体塑性,把它当成一团面团甩来甩去……
甩来甩去……
神奇的绯师傅开始了她的劳作,她将鬼面团揉短又拉伸,时不时使坏地让它的头磕到地面,直到好几个回合她才给拉长的鳞鬼面团打了个结,绑得死死的。
“一。”
被打死结的鬼球被她抛到半空,凌空一踹,砸向就近的厚树干上。鳞鬼身上特殊鳞片带有弹性,球体撞在树干,身形一变又反弹了回来。
“二。”
绯雪再来一脚,纯纯把鳞鬼当球踢,远远站着的曲泱泱瞠目结舌。
她简直是个超人!
“三,四,五……”随之绯雪报数越来越快,她踢球的动作也越来越快,鳞鬼球在空中炫出一道闪电幻影。
待绯雪喊到第十下,她发狠一踢,鬼球在树干砸出个深凹槽。之前绯雪折断得来的长指甲也被此时的她当作飞镖,应声掷去。
它们刺于鬼球周遭,将其牢牢钉在树干上。
随后,绯雪弯腰拾起飞雪会的倒地旗杆——各境地的飞雪会营地都筑有一根旗杆,旗帜上印有雪花的象征符号。刚才鳞鬼毒液横扫时碰巧摧毁营地的旗帜,旗杆蚀断折落。
一根旗杆好歹也有上百公斤,绯雪拿它犹如拾一根狗尾巴草那般轻松。
她像使红缨枪一样,漂亮地打了几个转,随后掷力一投枪。
血肉穿刺声突起,杆柄的巨力穿破坚硬鳞甲与鳞鬼心脏,正中球体中央靶心。鳞鬼连一声哀嚎也来不及发出,身体抽搐几下,咽下最后一口气静止不动。
北方卷起飞雪会的旗帜,布旗便在鳞鬼的尸体上翻腾招展。
绯雪垂眸拍了拍手中的灰尘,貌似自己没做多大的事,悠然自得。
曲泱泱即便是远远观望,也不由得惊恐对方逆天的实力,一时半会讲不出话来。
单凭体术碾压鳞鬼,修真界没有几个人能做到吧!
这仙盟逃犯到底是什么来头!
不出半晌,鳞鬼的身躯没有预兆地融化成一滩黑水,落在地面被北境干裂的土壤吸入,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地留下一条带有恶心唾液和残破衣料的人腿。从骨头粗细和咬痕来看,受害者应是女性。估计是这只鳞鬼来营地之前还杀害过其他人,它一口咬住受害者的腰部,强拉硬扯地把她整条大腿卸了下来。
谁知没等腹中食物消耗殆尽,鳞鬼就被绯雪活生生钉死在树干上。
曲泱泱本想为受害者哀悼,可刚走近,便眼尖地瞧见受害者的尸骸上还有其他的饰品——一块小型木牌。
她当即站立不动,恰似看见了催命令。
那玩意可不得了!
正是证明仙盟逃犯的“身份通示牌”!之前被闻折竹处死的四位处刑犯腰间都有这类木牌。
她们救下来的绯雪却没有,曲泱泱一直以为绯雪是第五位罪犯,还故意弄丢通缉令牌。
曲泱泱手指发凉,如果逃往北境的罪犯真的共有五名,此刻已死有四,第五位被面前这只鳞鬼吞食碎尸……那她身旁那位不知名之人呢?!
她不是罪犯,到底是谁?
“哦,我记得了。”绯雪突地一喊,一手作锤一手为托,面状恍然大悟。
曲泱泱思索被打断,被她惊得头发都立起来了,大声掩饰自己的慌张:“你又记得什么!”
“北境地底下存有一颗跳动的肉块,类似是鳞鬼整个族群的心脏。如果把它破坏,虽不能消灭所有鳞鬼,但足以让它们‘瘫痪’一段时间……”
鳞鬼单体受到致命伤后,自身会化为一滩液体,从地底重返它们的洞穴,回归洞窟中央的“心脏”中。加以时间,鳞鬼便完全“复活”,重新塑形肉身。
要是她们先打碎心脏,鳞鬼群暂时失去行动意志与“复活地点”,消灭族群就变得简单得多。
曲泱泱看着绯雪经验老道的模样,心沉了下去,她指着那块遗落的木牌,严声发问:“你可知那是何物?”
“被通缉者的令牌啊,修仙人都知道。”绯雪回答得理所应当。
她坦坦荡荡的语气令曲泱泱更加慌张:“为什么第五块木牌会在这里,你不正是第五位犯人吗!”
曲泱泱不得不承认,在气场、言行和实力方面,绯雪与那些死刑犯有质的不同,也更加危险。
她不自觉警惕几分。
“我何时说过自己是逃犯?”面对突如其来的单方面提防,绯雪莫名发笑,“只是你一厢情愿的猜测,我懒得反驳罢了。”
曲泱泱:“……”
看着小姑娘气呼呼的脸,绯雪兴致一起,背过手故作高深,想要吓一吓她:“不过,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
曲泱泱被她不着调的语气恼到,速速警告:“可别用什么‘我是玉皇大帝、太上老君或银瑞仙君’来糊弄咱!咱不吃这一套!”
“其实……切。”绯雪的话戛然而止。
绯雪:你心目中的银瑞仙君到底有多么遥不可及,高不可攀?
她瞬时丧失逗弄对方的兴趣,恹恹一摆手,像是丢破菜烂梗一样把自己临时想的假名随意甩了出去:“绛玉尘,就当作是我的名字吧。东境剑尊是我养父,因此我跟他弟子闻折竹有过交集。”
应该说交集很深,毕竟那是她从小打到大的小老弟。
这种稍微细想就能与银瑞仙君联系在一起的说辞,曲泱泱愣是在其中开辟一条新的思维道路,完全没有意识过来。
她豁然开朗:“哦~原来你是剑尊收养的干女儿啊!难怪这么厉害,咱以前居然没听闻此事。”
绯雪干笑:因为你脑子缺根筋。
曲泱泱也是防备低,撕掉了仙盟逃犯的认知偏差,再有“剑尊干女儿”的身份加持,她对绯雪即刻亲切起来。
她眼珠子咕噜转了一圈,似是想到什么念头,扬起一抹讨好的笑,凑到绯雪面前:“这么说来,你有和银瑞仙君见过面吗?咳咳,只是想问问,有没有咱不知道的仙君的事迹,分享一下?”
绯雪对她敬业的信仰精神闻之惊叹,本着“信仰就是用来摧毁的”的习惯,她微笑,马上开始“恶言相向”。
“见过啊,所以我一早就告诉你了。绯雪她长得又凶脾气又差,偏执不听劝,欺师灭祖还玩世不恭。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崇拜这类人。”绯雪面露嫌弃,表演得相当不错。
她觉得自己的话很客观,反观曲泱泱闻言像吃了苍蝇一样,五官都萎缩在一起。
曲泱泱:好歹毒!
这世上的文字怎么会有如此歹毒的排列方式!
“闭嘴!停下你的诬告!”曲泱泱火速叫停,“你一定是嫉妒仙君,胡说八道!”
绯雪:“啊?”
这是如何推测出来的结果?
“银瑞仙君眉目如画人见人爱,名扬四海好友众多,简直就是个人生赢家!哪有你说得那么无耻!”曲泱泱火气上来,打量着绯雪直言不讳,“再看看你,别怪咱说得难听,你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整个人一个大写的‘挫’,流落在外身无分文,要不是被咱师姐捡回来,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躺着呢!”
曲泱泱再次以自己的逻辑说服了自己,对着绯雪指指点点道:“咱明白了!剑尊常常念叨逝去的仙君,却从来没有在大场面上提过身为干女儿的你。你莫不是嫉妒仙君的身份与宠爱,特地抹黑她——虽说你救了咱咱该感激你,但污蔑仙君之事是万万做不得的!这次咱当是没听见,再有下次咱可要掏出板砖,捍卫仙君清誉了!”
绯雪被她清奇的脑回路秀到:“……”
你民间话本看多了吧?
面对她自己的脑残崇拜者,绯雪自叹倒霉,不该用正常人的逻辑与之交谈,她直接转身往远处而去,不再理论。
如此姿态,曲泱泱犹如见到胜利曙光,赶忙跟在她后头:“是不是被咱说中心虚了!是吧是吧!哇~你好恶毒的一个人……”
绯雪:……到底是谁恶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