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凡曲》向芙蓉

45、意外的结果

　　曲芙蓉看到，徐锦淑扭过头，往门口瞧了瞧，说了一句，“稍等一下，很快就好”，便又回过头去，跟陶郡主她们争吵起来。
　　曲芙蓉听到她们在争论。
　　“我说这幅好，”“不，还是这幅最好。”

　　曲芙蓉抬头瞧瞧梁振玉。
　　梁振玉，拧着眉头，抿着嘴唇，粗声喘着气，似乎在极力压着火气。

　　又听她们争了几句，见那徐锦淑终于抬起了头，说道：
　　“那好吧，就这么定了，少数服从多数。”

　　徐锦淑清了清嗓子，面带微笑，说道：
　　“行了，都齐了，上百幅的绣作里，选出了十幅佳作。我们方才是在争论哪一幅堪当最优。陶郡主、万夫人首推这幅，绣工上乘、构图别致。依我瞧着，虽不失新意却让人有种萧索之感。”
　　徐锦淑边说，边展示出那幅绣作。

　　曲芙蓉看过去，正是丁陆号绣作，那幅孤雁残荷图。
　　梁振玉乍一瞧见这幅绣作，脸色一变，圆睁了双眼，嘴唇哆嗦起来。她颤抖着手接过那幅绣作，直直地端祥着它，一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徐锦淑立在一旁，注意到梁振玉的神色，便好奇地上下打量着梁振玉，说道：
　　“这丁陆号绣作确实不错，经过最终的商议，我们将这幅绣作定了一等最优。”

　　梁振玉听了这话，一下子醒过神来，连忙吩咐李芸苓：
　　“快快快，快拿登记簿子来。”

　　李芸苓很快拿了登记簿子来，又很快查出，丁陆号绣作登记的出处，是方府绣庄选送的。

　　“方府？我们府上的？太好啦太好啦。”
　　徐锦淑喜出望外，高兴得合不拢嘴。
　　万夫人李夫人等人都围拢过来，给她道喜。

　　梁振玉对徐锦淑说道：“方夫人，你先别忙着高兴。这幅绣作，是你们府上哪位绣娘绣的？快给我们引见引见。”
　　陶郡主也说道：
　　“是啊，这位绣娘绣工难得，从图案、配色，针法，皆能瞧得出来，这是下过一番功夫，功力扎实，用心刺绣之人。快请她来，我要当面赏她。”

　　徐锦淑忙叫她的丫鬟，去唤绣庄的虞婆子。
　　虞婆子原本和其他人，都候在阁外的回廊中。
　　听到召唤，虞婆子很快就登上了秋兴阁。

　　徐锦淑对虞婆子说道：
　　“这是咱们府选送的绣作，如今得了一等最优。你瞧瞧是哪位绣娘绣的，郡主和夫人们都等着见她一面，当面赏她。”

　　哪知，这虞婆子，瞧了瞧丁陆号绣作，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低声说道：
　　“夫人，这，绣这幅绣作的绣娘已经不在府中了。”
　　徐锦淑一怔：“你甚么意思？你说清楚点。”

　　不单单徐锦淑感到意外。
　　曲芙蓉和梁振玉等人都是一愣，不错眼地瞧着虞婆子，等着她往下说。

　　虞婆子期期艾艾地答道：
　　“她，今儿早上交了绣作便辞工了，早就从府中离开了。她，她是何柳儿。”
　　这虞婆子藏了私心。昨夜里，徐锦淑让她撵走何柳儿的时候，她瞧着那幅绣作还没有完工，便让何柳儿连夜赶工绣完了，今早上，方辞了何柳儿。
　　这会儿，当着徐锦淑和众人的面，虞婆子也不敢说出，是徐锦淑让她撵人的。

　　徐锦淑听虞婆子说，那绣娘是何柳儿，心中便明白了，便打着哈哈道：
　　“一个绣娘而已，辞了就辞了呗。瞧瞧，这也是她没福分，当不得郡主的赏。”

　　梁振玉听了她的话，勃然大怒：
　　“不过是想见一见，切磋切磋绣艺，值得你们主仆推三阻四的？徐锦淑，你也忒小气，难道我梁振玉会抢你府中的绣娘不成？”
　　梁振玉说完，起身拂袖而去。

　　曲芙蓉忙上前扶着梁振玉，边走，边忍不住回头瞧。
　　只见后头的徐锦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好半天憋出一句话来：
　　“哎，苏夫人你别走啊，你还没给我们颁奖啊。”

　　估计她不止是为了挽留梁振玉，也是为了缓和缓和气氛。
　　这梁振玉就这么将她晾在那里，确实也够尴尬的。

　　梁振玉头也不回，冷哼一声：“颁甚么奖，奖品有，自己拿去。”
　　转眼就出了门，扔下徐锦淑尴尬地立在那儿。

　　陶郡主和众位夫人们，面面相觑，眼睁睁瞧着梁振玉扔下众人拂袖离去，都猜不透，平时知书达理、恭谦有礼的梁振玉，为何突然发这么大火。
　　大家也不好多说甚么，也只能过来劝慰徐锦淑。

　　李芸苓眼看着这场绣艺比赛，就要不欢而散。
　　梁振玉突然离场，十佳绣作的结果，都没有向外面的人群公布，更别提给人家颁奖了。
　　李芸苓急中生智求了陶郡主，请她公布奖项，给获奖的十佳绣作颁奖。

　　陶郡主倒也没有推辞，爽快地向众人公布了，这次绣艺比赛获奖的名单，又依次给获奖者颁了奖。
　　颁完了奖，陶郡主和众位夫人们也没有留下吃饭，便都告辞回去了。

　　李芸苓给陶郡主及每位夫人，都准备了一份厚厚的礼品，就连她们身边的丫鬟，也每人送了一份。
　　余下那些未获名次的参赛者，也都分别获得一份礼品留作纪念。

　　绣艺比赛就这么落下了帷幕。
　　虽说差强人意，总算是有始有终地完成了。

　　众参赛者领回了自己的绣作，余兴未消地走出了秋兴阁。

　　李芸苓站在秋兴阁门口，瞧着面前走过的每个人，心中感慨万千。

　　获奖的，头顶着傲人的荣誉光环，带着看得出来的，满脸喜气和心满意足。身价增了，回去工钱也是会涨的，自不必说了。
　　未获奖的，带着遗憾和小小的安慰，或许在心里憧憬着，下一回的大展身手。

　　她们中的所有人，都不会知晓，所谓的比赛不过是一个借口，一个任务。
　　她们不过是这个任务中，不可或缺的参与者。
　　她们十天来的付出与期待，不过是为了寻找一位，与她们毫不相干的贵家女。

　　又或许，即使她们从一开始就知晓自己是被利用者，也是愿意参加的吧。
　　毕竟她们也是获利的一方，荣誉、口碑、奖品、崭露头角的机会。
　　谁知道呢？如今这澄州城里的人，哪个不是各取所需、相互利用？

　　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李芸苓留下小枝小叶，带人处理秋兴阁的扫尾工作。她自己便匆忙赶往梁振玉的住处。
　　李芸苓很担心，对于这回的绣艺比赛，梁振玉原是抱着很大的期望。
　　如今出现这样的结果，不知梁振玉的身心，是否还挺得住？

　　曲芙蓉扶着梁振玉，回到花厅。
　　苏莫寒正等在此处，见了梁振玉的神情，便急着问道：
　　“娘为何脸色这么难看？难道没有结果？没见到妹妹的绣作？”

　　梁振玉郁郁叹道：
　　“见是见到了，那幅绣作，十有八成是她绣的。唉！只是她又不见了。那个虞婆子说，她已经从方府辞工了。
　　“这个徐锦淑！也不知真的假的。谁知道，是不是她们主仆，联合起来糊弄我？也不知道，她们为何如此？安的甚么心？”
　　提起这话来，梁振玉又气愤不已。

　　曲芙蓉说道：
　　“苏夫人，兴许绣庄那人，说的是真的。姐姐或许真有甚么事儿，来不及等评奖结果就离开了。如果照那人所说，姐姐是今儿早上才离开方府的，那她不会走太远，或许她还在城里。应该立刻派人去寻找。”

　　梁振玉道：“对对对，我都气糊涂了，立刻去找她。快来人。”
　　金管家应声而来，梁振玉立即吩咐下去，让金管家从速派人去寻找大姑娘。

　　苏莫寒也跟梁振玉告辞：
　　“娘，您好生歇息，不要着急，孩儿一定寻回妹妹。”
　　“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曲芙蓉叫住苏莫寒。
　　苏莫寒有些意外地瞧着曲芙蓉。
　　曲芙蓉补充道：“多一个人，总归多一张嘴去问，多一双眼睛去看。”

　　苏莫寒点点头，想起这会子小枝小叶她们全都在秋兴阁忙活，又回身瞧瞧梁振玉，问道：
　　“娘，您没事儿吧？小枝她们都还没回来。”
　　梁振玉挥手道：“去吧，我没事。”
　　曲芙蓉便跟着苏莫寒往外走。

　　苏莫寒没想到，曲芙蓉主动提出跟他一起出去。
　　进城这么些日子，除了学骑马那回，曲芙蓉都没有，单独跟他在一起待过。
　　按说，如今曲芙蓉住在府中，离他更近了，见面的机会却少了许多。
　　曲芙蓉要么在陪他母亲说话，要么在秋兴阁忙活绣艺比赛的事儿，从不会主动见他。

　　他按捺住心里的高兴和激动，问曲芙蓉：
　　“你说咱们去哪里寻她？大街上还是各处的绣庄绣坊？”

　　曲芙蓉边走边沉思，过了一会儿，说道：
　　“这些地方还有各个城门，金管家都会派人去的，我刚在想，或许有一个地方，他们不会想到。”

　　苏莫寒瞧向曲芙蓉，一脸茫然。
　　曲芙蓉接着说：
　　“你想，若是那个婆子，说的话是真的，姐姐今早上才交的绣作，那么姐姐昨儿夜里，定是在熬夜。当初定的时间紧，我瞧那些绣作大多没有完工，只有姐姐的那幅完完整整。

　　“依着姐姐的心性，怕到时候，交不出完美的绣作，她定是夜夜都在赶工。如今绣作完成，连着这么多天熬夜的姐姐，身体会累垮的。她最可能去的地方，会是哪里呢？”
　　曲芙蓉停下来，瞧着苏莫寒。

　　“医馆！客栈！”
　　苏莫寒恍然醒悟，脱口喊道。

　　“对，我就想说这两个地方，她或许需要看诊拿药，更需要好好地歇息一下，那她就得去医馆去客栈。就像上次你将我送到荷花巷的客栈。”。

　　“对对对，你说的很有道理，那咱们快去吧。”

　　苏莫寒听到曲芙蓉提到荷花巷客栈，想起她晕倒在自己怀中那一幕，心中倒是又甜蜜又心疼。

　　曲芙蓉点点头，说道：
　　“她是从方府出来的，咱们先从方府附近寻起。我不认识路，你前头领路。”
　　两个人便沿着方府周边的街巷，将街面上的医馆和客栈，一家一家地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