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凡曲》向芙蓉

25、打脸爽

　　曲芙蓉见胡有粮不错眼地盯着她，等着她回答，躲是躲不过去了。她只好问：“胡大哥为何有此一问？他姓苏如何，不姓苏又如何？”

　　胡有粮道：“如果他真是姓苏，我们这些人恐怕就得连夜逃了，这清风山是决计待不下去了。”

　　“这又是为何？”曲芙蓉更觉奇怪。

　　“不瞒七妹，我见他们衣着华丽气度不凡，疑心是哪位官家老爷的家眷，就派人去澄州城里打探。回来的人说，据相貌年纪，疑是澄州城尉苏平川的夫人与公子。听说他们两个月前离城去了东海，按推算，回程应当正好路过此地。”

　　曲芙蓉问：“那你们为何要逃呢？”

　　胡有粮沮丧着脸：“不逃怎么办？那可是将军，手中有兵，惹恼了他，荡平小小的清风山还不是顷刻间的事儿？唉，我就说那夜就该放你们逃走，也不对，真放你们走了，可就真结了仇了，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

　　胡有粮又开始搓手，转圈。

　　曲芙蓉瞧着他，沉吟着问道：“那……此刻你们人多势众，你就没想其它的法子？”

　　胡有粮道：“我哪敢哪？就算我把他们都灭了口，从此也不得安生。那苏将军能饶得了我们？就算我逃到天涯海角，又如何能逃得出他掌心？”

　　曲芙蓉听他如此说，心中有数了，便说到：“胡大哥，你猜得对，他姓苏，那位夫人是他的母亲。不过我只知道他姓苏，只是听说他是澄州城将军府上的公子，是不是的，我也不清楚。”

　　“啊？！既是姓苏，那就是了，没跑了。”胡有粮面如土灰，跌坐在座椅上。

　　另几位当家的也凑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出主意，说了半天也没个结论。最后胡有粮对曲芙蓉道：“七妹啊，求求你再救救我们吧，跟那夫人与公子求求情，放过我们吧。”

　　曲芙蓉想了一会儿，言道：“我尽力，成不成的还得看你们自己有没有诚心。”胡有粮连忙点头。曲芙蓉对他们如此这般提点了一番。

　　胡有粮听完，便带着几个当家的，走到梁振玉和苏莫寒桌前，对着他俩“扑通”跪下来，那些小喽罗们见了也跟着齐刷刷地跪在后头。

　　胡有粮痛苦流涕、诚惶诚恐地对梁振玉说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将军夫人大驾光临，怠慢了贵客，要打要罚全凭您老处置。”

　　胡老五跪在苏莫寒面前声泪俱下，“小爷，爷，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爷，您把小的这双贱爪子还有这狗腿都剁了吧。”一面说着，一面“噼里啪啦”打着自己耳光。

　　梁振玉正与李芸苓说着话，忽见这些人跪在面前，还没弄明白情形，又听他们叽哩哇啦一通哭叫，一时不知出了何事儿，曲芙蓉便附在她耳边，细细地将方才与胡有粮的对话说与她。

　　曲芙蓉说着又对苏莫寒眨了眨眼，苏莫寒正对这突发的状况摸不着头脑，见到曲芙蓉的示意，才知是她的手段，心里好笑，脸上使劲绷着。

　　梁振玉沉吟了一会儿，即说看在小七的面子上，对他们既往不咎，也不会去告发他们，让他们都起来。

　　苏莫寒也顺水推舟扶起胡老五，少不得装模作样安抚了他一番，心里却是舒爽得很。

　　至此，曲芙蓉对胡老五的恨意也才算彻底消除了。

　　胡有粮等人得了梁振玉的话，没了后顾之忧，欢天喜地爬起来重新入席，酒饮得比先前还畅快。

　　曲芙蓉提出请梁振玉、周怀海和胡有粮等人来作个见证，她要认老货郎为义父。
　　梁振玉和周怀海当然没有异议，胡有粮等人自是拍手称好。

　　曲芙蓉便对着老货郎拜了礼，敬了酒，改了称呼。又请胡有粮等人多加照护老货郎，胡有粮都道七妹的义父即是他们的义父，自当尽心尽力。

　　李芸苓见此对梁振玉说道：“这个小七真是怪，昨儿姨母好心要认她为义女，她不应，今儿为何反认老货郎为义父？”

　　苏莫寒瞅了李芸苓一眼，颇有些不悦，昨儿梁振玉突然说要认小七为义女，把他吓了一跳，幸而被小七委婉拒绝了。

　　这会子李芸苓又提起这个话题，苏莫寒生怕梁振玉又起了心思，忙岔开话题，将一只鹌鹑蛋递给梁振玉。

　　梁振玉接过鹌鹑蛋，对李芸苓道：“你哪里知道她的深意？她要继续赶路，老货郎腿伤需得留下静养，时日久了，怕那些人对老货郎不敬，认了义父，便是为老货郎着想。”
　　李芸苓点头道：“哦，原来如此。”

　　众人酒席吃得热闹，席间说起苏公子他们明日要起程，乔老三提议道：
　　“七妹和苏公子不如多盘桓一日，明儿个我带大家登主峰，好好欣赏一下这清风山的景致，那主峰上有一巨石，状如棋盘，又称仙人对弈台，站在台上，能纵观整个清风山，连山路和清风湖都看得清清楚楚。”

　　于老四说道：“诶，七妹方愈，不宜太过劳累，主峰山路陡峭，要登上去太过辛苦，不如我带你们去游清风湖，只须坐在船中，免了攀登跋涉之苦。这时节，湖上生满荷莲，风景极佳，尤其湖心岛，是绝佳的赏荷之地。”

　　几个年轻人听了都欢喜雀跃，心生向往，苏莫寒便望向梁振玉，曲芙蓉瞧着老货郎等着他点头，连周远志也期待地看向周怀海。

　　老货郎很快点了头，梁振玉也笑道：“你们年轻人去玩玩吧，我就不去了。”周怀海也没扫周远志的兴，爽快地允准了。

　　当下，曲芙蓉同苏莫寒几人，议定了明日跟着四当家去游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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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一大早，乔老三于老四和尚老六就等候在山寨门口，等到曲芙蓉他们出来，于老四道：“七妹，清风湖在东南山谷里，须得沿着小路走下这半山坡，不远，也就一顿饭的功夫就到了。”

　　他几人走在前头引路。曲芙蓉苏莫寒李芸苓豆花还有周远志跟在后头。

　　山林里树木高大，空气清新，听得见各种鸟雀“叽叽喳喳”的啁鸣，不时有甚么鸟儿扑楞楞拍着翅膀从头顶飞过，路旁草叶间开着许多小野花，白的红的粉的花瓣上缀着晶莹的露珠，一闪一闪的像晴朗夜空里的小星星。

　　在山寨里提心吊胆忧心忡忡地闷了这几日，现在一扫阴霾，曲芙蓉几个人都像出笼的小鸟，开心极了，左顾右朌地瞧着路两旁的景致。

　　三个女孩子不时停下来，瞧一下这朵花，看一下那只小蘑菇，要不就脑袋凑在一起发出叽叽咕咕的笑声。

　　豆花的小手里不一会儿就开满了白的红的粉的花。一下，她又被甚么东西吸引，叫道：“小七姐姐，树上那是甚么？尾巴好长啊，快看，它在看我。”

　　曲芙蓉抬头看看：“那是小松鼠。”
　　“它在吃甚么？嘴巴在动哎。”
　　“它在吃松子啊。”

　　曲芙蓉眼睛瞧着小松鼠，嘴里回答着豆花的提问，同时脚下走着路。忽见苏莫寒挡在她前面，板着脸道：“好好瞧着路，山路湿滑，当心滑下去。”

　　曲芙蓉瞧着苏莫寒严肃的面孔，脑中浮出上次差点扑到河里被他救起的画面，心中一甜，忙认真点头，不敢再看树上，小心地注意脚下。

　　不一会儿，她目光却被一株开着紫花的野草吸引，看了两眼，回顾身后，对周远志喊道：“周大夫。”

　　周远志走近来行礼，自谦道：“不敢当，姑娘，小可还未出徒，家父还未准我独自行医，称不得大夫，姑娘直呼贱名即可。”

　　曲芙蓉回礼道：“那怎么可以？既不喜欢此称呼，那就称为周公子吧。想来周公子未来也是杏林高手，才学兼得，实可担得上此大夫二字。”

　　苏莫寒立在旁边，眉头轻蹙，说道：“小七叫人来就为说这个？你俩说话能不能别这么迂酸，我听得牙都倒了。”

　　他这一提，曲芙蓉想起方才为何叫周远志来，指着远处那株草，问道：“请教周公子，那株开紫花的草是不是桔梗？”

　　周远志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瞧了瞧，道：“那不是桔梗，那是沙参，别看都开紫花，花的大小不一样，草叶的形状也不一样，”他说着，就往那株草走过去。

　　曲芙蓉听了他的话，心生好奇，不自觉地跟着走过去，近前端量那株草。

　　周远志仔细地给她说了两者的区别，她认真地听着点着头，周远志道：“开紫花的有很多，方才我还瞧见那边有株益母草。”

　　“真的么？周公子快带我瞧瞧。”曲芙蓉更加好奇。

　　周远志一边带她走过去，一边说道：“想不到姑娘对这些药草如此感兴趣，家父亦说过，姑娘天赋异禀，于这草药一门天分极高。”

　　“先生当真如此说过？”曲芙蓉高兴地问。

　　周远志点着头：“当然，家父还说，如果姑娘肯学的话，他愿意倾囊相授。”

　　曲芙蓉跟着周远志边说话边辨认着野草，不一会儿离山路越来越远，突然听到苏莫寒大声喊道：“小七快回来。”

　　曲芙蓉回头瞧瞧，李芸苓和豆花随着于老四他们，已经往前头走远了，只剩下苏莫寒等在山路上，正往这边瞧着。

　　听到苏莫寒叫她，她不知出了何事，急忙跑回到山路上，见苏莫寒表情沉郁，两道眉头也拧在一起，一幅郁闷不快的样子，忙问道：“苏公子，你怎么了？出了何事？”

　　苏莫寒眼看着曲芙蓉跟周远志说说笑笑越走越远，心里没来由地有些不悦，忍不住喊曲芙蓉回来。却没料到曲芙蓉如此听话地跑回来，小脸跑得通红。

　　他一时心中怜惜，面孔却仍旧板着：
　　“那个，我是想提醒小七，不要离了山路，去那么远。如今林间杂草又密又深，那草间多有长虫一类的东西出没。”

　　“啊？真有那东西么？”曲芙蓉听得一哆嗦。

　　说也凑巧，苏莫寒刚刚说完这番话，曲芙蓉心里正害怕，猛然间，从她身旁草丛里倏地钻出一条影子，“歘”地一下朝她窜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