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往·初》想改名字了

29、第二十九章

　　张恩回到看台的时候人还是飘的，她坐下愣了很久
　　不帆喜欢女孩，她喜欢女孩，是这个意思吧，自己没有理解错吧，没有空耳吧？？？
　　狂喜过后，后悔漫进张恩的心窝，她因为害怕控制不好，连夏不帆的微信都没加！
　　张恩抬头环视一遍操场，寻找林末纷，他的小男朋友就在七班，绝对有夏不帆微信。看了一圈，没找到林末纷，估计点完名就和魏落晖跑了
　　张恩抽出手机给林末纷发消息，想让他给魏落晖说一声，把夏不帆微信推给她。字敲了一半，张恩又按住删除图标，全部删除
　　她起身，往高一七班那边走
　　张恩刚下看台，过一个转角，遇上了王捯乐
　　王捯乐走路晃来晃去，挂着副从出生自带的吊儿郎当，看见张恩，他停止晃动，仍旧一副欠揍猥琐样，说：“张姐，这么巧？”
　　……姐你大爷
　　王捯乐父亲是德育处主任，和张恩父亲是上下级，张恩父亲是上级，碍于父辈之间那点官场上的面子，张恩“改邪归正”时清好友，留了王捯乐
　　张恩皱眉：“有事？”
　　王捯乐摇摇头，不三不四地说：“没事，姐，晚上喝酒去吗？我请，咱都多久没见了？”
　　张恩斜睨了他一眼，说：“不去，别挡道，有事”
　　王捯乐连忙挡人“别嘛，姐，给个面子，我……”
　　张恩打断他“是谁？”
　　王捯乐愣住，张恩继续问：“又堵人了？是谁？”
　　王捯乐干笑几声“没有，哪能呢，我哪敢，你专门交代过我的……”
　　张恩一脚踹在王捯乐腿上“那就滚”
　　王捯乐笑容没变，乖乖让开了道
　　见张恩走远，一个小弟蛐蛐道：“她怎么脾气这么大？踹那么狠，哥你还不生气，脾气太好了，真是大人有大量”
　　王捯乐一拍那个小弟的头，笑骂道：“闭嘴吧你，大小姐脾气都这样，而且人有资本，腿长腰细皮肤白”
　　小弟挨了打，笑呵呵地说：“哦，但是哥，咱不是前一阵还堵过一个吗？”
　　王捯乐边往前门走边说：“那算个屁的堵，就吓唬了两句，而且你不说我不说，张姐能知道？走，去前门，老头子不让我从墙走，咱就大大方方从正门走”
　　夏不帆和同学回来后没再上看台，朋友不想晒黑，夏不帆就陪着她在树荫下站着。夏不帆余光看见了张恩，她装作没发现，仍然专心和朋友聊天
　　张恩走进，正想着要不要出声打搅，夏不帆一偏脑袋，从朋友肩膀上和自己对视，像清晨的向日葵，说：“你好啊，漂亮姐姐”
　　朋友疑惑地回头，然后眼睛猛地放大，开始往外蹦星星
　　张恩被夏不帆朋友的合金眼闪到了，她往前走几步，说：“你好，可爱妹妹”
　　夏不帆笑得更灿烂了，说：“姐姐和我加个微信吧，让我也能每天看着美女入睡，呜呜呜”
　　张恩朋友圈没发过自己照片，但她存了不少，可以给夏不帆单独发
　　夏不帆朋友此刻无比后悔没有带手机，只能摇着夏不帆胳膊，让她回去后推给自己
　　夏不帆问张恩：“可以吗”，张恩表示同意，朋友差点跳起来
　　夏不帆加完微信，正事做完，她不准备再打扰夏不帆，开口道：“那我……”
　　夏不帆说：“这周末我和费费去a广场的店吃甜品，姐姐来吗？”
　　张恩含着笑点头，说：“嗯”
　　夏不帆挥手，笑着说：“那姐姐再见，你是我见过的戴金丝眼镜最好看的人”
　　林末纷和魏落晖在校园里转了转，校园就这么大点，没什么看头，他们两个干脆各找各的班主任，以睡觉为由，批了假回家
　　从“雅伍屋”把书包拿上，两个人回到家，在沙发上瘫了会，魏落晖起身，从卧室拿了本书，回到沙发上看
　　林末纷看了看书名，《在绝望之巅》。上次魏落晖看的是《百年孤独》，两本书都很沉重严肃，都在讨论孤独和绝望
　　林末纷看过魏落晖卧室的书架，除了课本要求的必读书目，各种杂七杂八的都有。魏落晖读书时很慢，很认真，没有半点敷衍或者打发时间的意思，很明显，这是他的一个爱好
　　林末纷初三之前也喜欢看书，沉浸在文字创造的海洋里，和作者深入对话，感受灵魂的共鸣，收获经验和为人处世的道理。虽然这些道理只停留在纸笔，林末纷自认为的理解也只停留在表面
　　但这种温和的成长被猝然打断
　　之后，那些他从前很向往的东西，现实一股脑全塞给了他，很慷慨
　　成熟，稳重，喜怒不形于色，独当一面，待人和善……
　　尽管他努力保持着那点初心，劝自己相信着那点理想主义，但时间滚滚向前奔进，他再也不敢放任自己沉浸于感情，也再没有办法完全沉浸在书里了
　　批判，客观，理性……林末纷经常矫枉过正，经常变得冷血，麻木……
　　这就是他曾经向往的，他已经可以独当一面，有能力保护家人，可再没有任何一个人让他去保护了
　　很多人会因为阅历沾沾自喜，甚至用这些去教育别人，获得点可怜的成就感和满足
　　林末纷却从来没有高兴过，感受到自己的变化，他感到更多的是可悲，还有一点后知后觉的高兴，这种感觉没法形容，很酸涩
　　到了某个年龄，再不成熟，再任性，仍然傻傻地相信，不加辨别地付出真心和善意，好像确实是错，会被很多人说，会被很多聪明的人嫌弃
　　林末纷自己也不敢想象自己一直保持着幼年的思维生活一辈子，也觉得一直“傻”确实不合适，很多问题，只有一腔热血做不成，人总归都要长大
　　但如果可以，他还是更想当小孩
　　魏落晖读的那本书他之前读过，没读完，他模糊记得里面有段话
　　“那些在正常边界之外感受过生命，孤独，绝望和死亡的人，还能对这个世界怀抱什么期待呢？”
　　魏落晖有没有看到这段话?他是不是也在找对抗孤独的方法，寻找摇摇欲坠的平衡?那他找到了吗？
　　林末纷不知道，他一瞬间特别希望魏落晖和自己同病相怜，能懂自己所承受过的足以压断他生命脊柱的东西，委屈一下子漫上心头
　　但下一个瞬间，爱意上涌，暖色掠过阴暗的过去
　　魏落晖还是不要懂了
　　心安的感觉，初三之后他再也没有体验过，彻夜难眠，夜夜惊醒，整晚浅眠
　　完全相信一个人是小孩的特权，林末纷已经长大，在记忆里努力寻找，拼凑，在心里一遍遍感受，凝聚，也只攒出颗空白的真心，只有层薄薄的壳，轻轻一摔就碎
　　魏落晖接住了，往里面注入血液，让它充盈
　　林末纷自己也足够努力，替出了那颗易碎品
　　他蜷在沙发上睡着了，魏落晖把书反扣在茶几上，抱林末纷回卧室，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林末纷没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