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荣华》摘星星的十六

19、顶撞

　　“王妃！不好了，您快去救救如鱼姐姐吧！”

　　兰草慌张跑回院中的时候徐芷华正在给钱嬷嬷上药，之前那些恶婆子推她时摔得不轻。这即将初春的天气还很冷，可兰草身上的衫子却已经湿透，脸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她的眼泪。

　　她一进屋便被门槛绊倒在地上，徐芷华连忙上前扶起她：“如鱼怎么了？”

　　才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哪里见过这么可怕的情形，她脸色铁青，慌张的不得了，说起话来也是语无伦次的：“刚刚如鱼姐姐送那些婆子回去，她们在大夫人和家主面前说了许多、许多根本就没有的事情，家主和夫人很生气，说是要用家法处置王妃，还将如鱼姐姐关进冰窖了！那里可是会死人的！”

　　“什么？他们竟然敢……”太过于过分的言语徐芷华说不出来，气的小脸通红，转头对钱嬷嬷道：“钱嬷嬷，您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去正屋将如鱼救回来。”

　　“王妃，不可啊！”钱嬷嬷捂着受伤的腰想要挣扎起身：“您这般过去定然会吃亏！老奴现在就去将王爷寻回来，等王爷回来了，他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徐芷华摇头拒绝了她的好意：“不，我能够等，可是如鱼那边等不了，她和我从小一起长大，如果没有她护着我，可能现在我已经不在这个世间了。如今因为我的缘故，导致她受罪，我每去晚一会儿，她就更加受苦，我必须将她带回来。”

　　说完，徐芷华便不管不顾的带着兰草出屋，钱嬷嬷只能在后面着急，可因着受伤无法动弹。

　　想了想，钱嬷嬷连忙让人喊来阿瑶，阿瑶此时也是一脸倦意，钱嬷嬷焦急道：“瑶姨娘，麻烦您暗中跟着保护王妃，但不要露面。我现在让人将王爷寻回来，这个时间王妃就交给您了。”

　　阿瑶简单了解了一下来龙去脉后，立马点点头追去正屋。

　　“王爷，您可要快点回来啊！”钱嬷嬷派人送去信后，看着逐渐昏暗的天空祈祷着。

　　*

　　阿瑶赶过去藏在暗处偷偷看去，徐芷华已经跪在正屋的雕花地砖上，她低着头，双手规矩地交叠置于身前。

　　而身旁站着的是几个今日去她们院中闹事的嬷嬷，一个个脸上带着骄傲的神色。

　　主位上，家主盛隆昌和大夫人端坐其中，盛隆昌眉眼间尽是威严与愤怒，大夫人则是在一旁泣不成声。

　　“徐芷华，你可知错？”盛隆昌将茶盏重重搁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茶盏中的茶水微微晃动，溅出水花。

　　徐芷华轻咬下唇道：“媳妇知道，是媳妇让人伤了大夫人的嬷嬷们，可这一切都是媳妇的不对，和如鱼无关，她只是听从媳妇的命令罢了。”

　　她心中清楚，今日赵芳和盛隆昌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如今阿瑶打了赵芳的嬷嬷，更是公然的挑衅。所以她也没打算为自己求饶，只想赶快救回如鱼。

　　盛隆昌冷笑道：“你倒是认错很快，看来是明知有错还偏要如此做事，盛荣那逆子成日拈花惹草不着家，我和你母亲本来心疼你，却不想你竟然和那花楼女子沆瀣一气欺辱婆母，这就是你们徐家的家教吗？”

　　“老爷你快息怒，华儿定然也不是故意的，你不要说她了。快，华儿，快给你父亲认个错，然后将那妾室赶出府，别让那种女子影响你们夫妇感情。”

　　赵芳在一旁用帕子擦着莫须有的眼泪，然后假意劝着，可实际上就是想让徐芷华将阿瑶赶出府。

　　“大夫人请见谅，阿瑶乃是我夫君纳入府中的，媳妇无权处置，还等小王爷回来后，定然会狠狠惩处的。”

　　“你还敢顶嘴！”盛隆昌顿时怒极，他拍桌而起：“来人啊，请家法！”

　　还没等下人将家法请来，阿瑶倒是一身粉衫从门外轻快的飘进来，然后噗通一声跪下，哭喊着：“夫人，都是妾的错，要罚就罚妾吧，莫要迁怒于王妃。”

　　“你个低贱的女子，竟然敢上堂！这是你可以进来的地方吗？快，给她拖出去！”

　　一看阿瑶进来，盛隆昌更是恼怒，但赵芳却拦住了她，眼神算计的看着阿瑶道：“老爷，让我们听听她到底要说什么，毕竟是荣哥儿的爱妾，还是有些颜色的。”

　　她定然是在心中琢磨些小心思，可阿瑶从不畏惧这些。

　　阿瑶假装抹着泪：“夫人的嬷嬷们一进我们院便要去搜王爷和王妃的房间，那里岂是随意谁人都可以出入的！王妃面皮薄好说话，不知多少人都在算计她，欺辱她，妾不过是向着王妃多说了几句，可这嬷嬷竟然说她们可是夫人派来的。”

　　“妾这一听更是气急，莫不是按照嬷嬷们的意思，竟然是夫人想要强行入王爷王妃的房间？真是岂有此理，这不是将屎盆子扣到夫人头上了！于是妾就……和她们打了起来……”

　　“夫人明鉴啊，妾可全都是向着夫人和王妃的！”

　　赵芳都被阿瑶这话说的一愣一愣的，她挤出微笑来：“瑶姨娘果真长了一张利嘴，难怪荣哥儿宠你宠的都不去王妃那了。”

　　“全都是狡辩！来人，掌嘴！”盛隆昌可不信她这些话，铁了心今日要给她们一些教训。

　　那嬷嬷听到家主令，顿时眉开眼笑的走到阿瑶面前，徐芷华见她们真打算动手，刚想开口帮阿瑶说话时，阿瑶却拉住她的衣袖摇摇头。

　　嬷嬷一巴掌打过去，阿瑶那天仙般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个清晰的掌印，嘴角也渗出血丝。

　　这一巴掌打的真的很用力。

　　眼看那嬷嬷还要动手，徐芷华无法坐视不管，她急忙喊道：“家主，阿瑶已经知错，若是她的脸被打破了，王爷回来定然会大发雷霆，还请家主从轻发落！”

　　“从轻发落？这天下岂有老子怕儿子的道理？我还怕那个逆子了？打！”

　　不提盛荣还好，一提盛荣，盛隆昌更是生气，完全不管不顾的让嬷嬷们动手，又是两巴掌打过去，那清脆的巴掌声仿佛打在徐芷华的脸上。

　　徐芷华此刻已经忍不住在发抖，她很害怕，但她已经没有护住如鱼了，绝不能让无辜为自己出头的阿瑶也受罪！

　　于是，徐芷华咬着牙硬着头皮挡在阿瑶前面，那嬷嬷也不知是来不及还是故意没有收手，那一巴掌就这么打在了徐芷华的脸上。

　　顿时徐芷华感觉到自己的左脸颊火辣辣的疼痛，眼前泛黑，直接向后面倒去，阿瑶在后面扶住她。

　　“你们竟然敢打王妃！”阿瑶一看徐芷华受伤，顿时也不装了，扶住徐芷华起身怒喝。

　　赵芳皱眉看着她们：“真是不知所谓，如今一个花楼出来的贱籍女子竟然能够在王府正堂说话，还有华儿，你毕竟是官府出身的姑娘，怎么和一个小妾沆瀣一气？就算你是小娘养大的，也该懂得教养吧……”

　　她说话温温柔柔的，可字字句句都是讽刺。

　　徐芷华心头如同被针扎一般，她知道自己庶女的身份总是被人诟病，可她决不许别人侮辱自己的小娘！

　　“大夫人，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当初我们就是因着这群嬷嬷是大夫人的人，这才没有惩处她们对我无礼之事，还让如鱼好好地将人送了回来，如今没想到得到的不是感恩，而是恩将仇报！”

　　她指着刚刚打人的嬷嬷道：“你说自己是奉大夫人之命搜我们院子，可就算是夫人，也决不允许随意出入王爷的卧房和书房，谁知道宫中的贵人可有密旨交代王爷？难不成你们目的是窥探贵人们的秘密？”

　　“还有，芷华虽身份卑微，但如今我是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入盛王府，更是大夫人您和家主亲自派人求娶，芷华代表的便是整个盛家，更是王妃之尊，岂容你们随意践踏！丢了我的面子事小，但我绝不可丢了王爷的脸！”

　　“现在你们将如鱼送回，本王妃可以不处置这些嬷嬷对我不恭不敬之罪，亦会为今日对家主和大夫人不敬之事去跪祠堂。否则等王爷回来，本王妃定会讨要个说法，绝不轻易算了！”

　　这字字句句铿锵有力，听得阿瑶忍不住赞许的点头。

　　从没想过徐芷华这个让他们看不起的小庶女会有这样的魄力和言语，倒是一时间将盛隆昌和赵芳镇住了。

　　盛隆昌指着徐芷华，半晌都没说出一句话来，气的他脸涨得通红，赵芳连忙上前扶着她。

　　眼看赵芳又要故技重施，准备抹着眼泪做好人圆场时，徐芷华又将语气放的温柔说：“夫人，还请您将如鱼送回我院中，媳妇这就到祠堂跪着反思今日之事。”

　　这已经是徐芷华退了一步了，赵芳也不好众目睽睽之下逼得太过分，想了想后，赵芳抬抬手，让身边的嬷嬷去提人。

　　她伏在盛隆昌耳边劝道：“老爷，就让她跪三日祠堂算是惩罚吧，毕竟如今安哥儿和大媳妇才成婚，总是给他们积福才好。”

　　盛隆昌此刻气的都说不出话了，无奈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徐芷华立刻起身，她说到做到，径直朝着后院祠堂走去。

　　阿瑶本想跟着她一起，可徐芷华却推开她：“你去盯着那些嬷嬷，务必保证如鱼安然回来。放心吧，等王爷回来定然会来救我的。”

　　说完，徐芷华迈着十分坚决地脚步走向后院，阿瑶看着她的背影，本以为这位王妃是个柔软好拿捏的性子，却不成想今日倒是让阿瑶大开眼界。

　　这样的王妃才算是配得上自家王爷。

　　只是不知道，等到小王爷回来，这盛王府又要闹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