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娶亲 ...
-
旧情、复燃吗?
徐芷华直到回府的路上都在想这四个字。
她真的不怕吗?毕竟自己和盛荣只是被强行凑在一起的夫妇,当然比不上盛荣和那位宰相千金多年的情分,若真是盛荣和那人旧情复燃,她又能有何办法?
但徐芷华也会忍不住的想,还好是那位千金嫁给盛荣的哥哥,不管盛荣再怎么荒唐,总不能去和自己的大嫂发生什么龌龊之事吧?
不过……盛荣真的不会吗?
盛荣看着沉默的徐芷华不知在想什么,也许是车内的气氛太过于安静,让盛荣有些不习惯,还没等到他平日离开之处,他便匆匆离开。
徐芷华将车窗上的帘子掀开一个角,望着他疾驰而去的背影,心中那酸涩又难过的情绪被压抑住,徐芷华甚至都不敢叫住盛荣,生怕自己那些卑微的心思被别人发现。
也罢,离开也好,总归比相看两生厌来得更舒服些。
大概是清晨又下了一场薄雪的缘故,回王府的路上没有什么车马,唯独盛家的马车载着徐芷华在这长安最繁华的街道上留下一条蜿蜒的车痕。
如同她一般,在这不属于自己的环境中孤单的前行着。
上元节灯会很热闹,如鱼本想劝着徐芷华出去走走,自从诗会回来后,徐芷华一直都是恹恹的,除了每日去正屋请安之外,她几乎从不走出自己的院子。
因着大少爷的婚事,盛王府内最近都很热闹,挂红绸的、修整院子的……好似到处都是人一般,只是这些热闹好像独独将他们的院子隔开,无人来扰,倒是让徐芷华松了口气。
徐芷华没有去灯会,这些日子以来她心头都像是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似的,婚事愈发临近,那石头变得更加坚硬,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阿瑶应是去过灯会了。
她来寻徐芷华时穿的像是一朵盛放的芍药一般,妖冶美丽,令人无法挪开视线。
“王妃,小王爷让妾为您送来一盏灯,他说您定然是不愿意去灯会的,小王爷本是想来陪您一起过上元节,只是宫中有事需要他前去,所以只能委屈您,让妾将这小玩意送来给您把玩。”
那盏灯被徐芷华悬在房间的角落中,就算是在那不起眼之地,它依旧宛如遗世独立的佳人一般,在夜晚昏暗之时摇曳生姿。
徐芷华望着那灯上绘制的美人出神,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那美人娇媚的神态和自己有几分相像,又并不完全相同,而灯面的右下角用俊逸的字体写着的两个字“子俊”更是让徐芷华五味杂陈。
这大概是盛荣特意制的灯,只是借着阿瑶的手送来。
可这不是证明,上元之夜那般重要的时候,盛荣选择和阿瑶在一起,大概是偶然间想起自己这位明媒正娶的王妃才弄了这灯送来罢了。
徐芷华倒是也颇为知足,毕竟能够想起来总归是好的。
*
正月十九,宜嫁娶。
整个长安城中都被红绸铺满,宰相府和盛王府更是张灯结彩,人人喜气洋洋。
长街之上,百姓们簇拥着张望着,那浩浩汤汤的迎亲队伍让多少闺阁姑娘羡慕,可徐芷华心中却五味杂陈。
盛安一改往日阴沉的脸,坐在高头大马上笑得张扬惬意,他和盛荣有几分相似,也都是十足的俊朗,配上耀眼夺目的喜服更是好看。
而花轿之中即将成为盛王府新妇,她的妯娌的女子,曾是她夫君盛荣的未婚妻。
如今徐芷华和盛荣成亲三月有余,可却只见过寥寥数面,更提不上有什么感情,哪怕是刹那间的心动也被徐芷华强行遏止,绝不敢越雷池一步。
徐芷华直到现在想起这三个月的日子,都仿佛是一场梦,她害怕自己醒过来时还是在徐家那逼仄的小院中,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
想起之前公主提起这桩婚事时,盛荣在她眼前沉默良久的模样,他的目光深远而又带着一丝难以名状的情绪,仿佛透过时光看见的是当初那不谙世事的孩童,毕竟那时候的盛荣是名满长安的骄子,母亲和爷爷将他视若珍宝,宰相之女也是他青梅竹马的玩伴。
可这一切都只能淹没在岁月的长河中,成为盛荣梦中的温暖。
徐芷华想到盛荣即将和曾经的未婚妻日日相见,她心头压抑,虽心有不安,却也未曾多问,只叹造化弄人,命运的轮盘如此转动,将他们都推至这复杂的境地中。
迎亲的队伍渐近,喜悦声也愈发响亮。
徐芷华和盛荣站在盛王府迎亲的队伍之中。
那花轿装饰的极为华丽,和当初徐芷华的那顶几乎是天壤之别,红绸飘舞,炮竹声和丝竹声在两条街外都可以听得清楚,周围的侍从们也都穿着喜庆的红衫。
真是讽刺啊!
盛荣乃是堂堂的盛王爷,娶亲之礼竟然比不上自家的兄长。
面对这样的场景,徐芷华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是自己更加难过,还是盛荣更心寒。
她转头看向身侧的盛荣,嘴角一如往昔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将眼神中的冷意掩饰住。
但徐芷华能够感受到他的愤怒,只是不知这愤怒是因着这场婚仪,还是那即将成为他嫂子的新妇。
随着迎亲队伍来到盛王府前,众人簇拥着新郎官下马,走向花轿,当新娘被搀扶出喜轿的时候,徐芷华走近盛荣,轻轻握住他的手,她可以感受到盛荣指尖微微的凉意。
被徐芷华握住之时,盛荣先是一颤,目光从新娘的身上慢慢移到徐芷华的脸上,神色依旧平静,可那平静之下似有暗涌在流动。
“子俊……”徐芷华喃喃叫出他的名字,却不知应该继续说什么,安慰的话不合时宜,而其他的也都不该从她的口中说出。
一时间徐芷华倒是怔住了,就在她犹豫要说些什么时,盛荣却突然反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
盛荣凑近她耳边低声道:“王妃莫要伤怀,欠你的,总有一日小爷会补给你,其他人有的你也会有。”
这边的王爷王妃暗流涌动,而那边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与繁文缛节中,盛安牵着身着凤冠霞帔,身子婀娜的新娘步入喜堂。
“走吧,王妃,我们一起去受礼。”盛荣就这么大大咧咧的牵着她的手推开众人,先众人一步也跟着进了喜堂,还坐在盛隆昌和赵芳的身边等着受礼。
见盛荣拉着徐芷华坐下,堂上其他人的脸色都很难看,新人要上拜天地,下拜父母,从未听说过要拜弟弟和弟媳的。
“盛荣,今日乃是为兄大婚,你切莫在这里胡闹!”盛安努力地压抑着愤怒低声喝道。
盛荣却不以为意:“兄长,小爷乃是这盛王府堂堂正正的小王爷,我才是这盛家的主人,你拜我和我的王妃不是应当的吗?”
众人议论纷纷,却也说不出什么指责的话语,毕竟盛荣说的都是真的。
盛安和盛老家主气的脸色铁青,但在这般场合之下却无法闹什么,徐芷华在那里如坐针毡,轻轻拉了拉盛荣的手,只是这小王爷铁了心想要做的事情,岂是她能够劝下的?
就在两方僵持不下之时,喜帕下一个如清泉般清甜的声音传来:“拜吧。”
这两个字传出,徐芷华感觉得到牵着自己的手忽的收紧,她转头看去,只见盛荣的眼神有一瞬间恍惚。
“你我总归是要在王府生活,给小王爷和王妃见礼也未尝不可。”
季诗语声音很平淡,没有一丝波澜,却让徐芷华心中泛起一丝酸涩。因为她可以感觉到,盛荣对这位季姑娘还是在意的,甚至是她随便说出的两个字都能够让盛荣打破那看似平静的心绪。
既然新娘都没有意见,盛隆昌和盛安便没有继续计较什么,盛安也就硬着头皮握着拳行礼拜堂。
只是在这过程中,盛荣没有再多言一句,只是用那双澄澈的眼睛盯着戴着喜帕的那人。
徐芷华知道,盛荣和她自幼定亲,二人之间定然有许多往事是徐芷华永远无法参与其中的,盛荣是在透过季诗语怀念当初的一切。
礼成后便是宴饮,新娘被送入喜房。
徐芷华坐在席间,看着盛安在宾客间穿梭敬酒,举手投足间尽显儒雅与稳重,和当初张口便要惩罚徐芷华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席上的众人大部分都是和盛家交好的,相比盛小王爷盛荣,他们更多地是和盛隆昌这位家主更亲近,而盛荣在席中竟然没有几个人来与他对饮,仿佛将他隔绝在这个圈子之外。
不用想也知道,这定然是盛隆昌和赵芳的手笔,估计盛安这位兄长也出了不少力。
徐芷华就看着盛荣独自坐在那一杯接着一杯的独酌,眼底满是她看不清楚的情绪。徐芷华叹口气轻轻拿起酒壶:“王爷既然想喝酒,那妾今夜就陪着您好好的醉上一回。”
说完,徐芷华将自己的酒杯斟满,她抬起酒杯一饮而尽,手腕上戴着的鸽子血玉镯滑落,更衬得她皓腕洁白如玉。
“小王妃好酒量!”同桌的人全都是近亲,谁都知晓盛荣的脾气不敢招惹他们,唯独一位十分惹眼的男子摸着下巴眼含笑意地看着徐芷华打趣道:“没想到小王妃颇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势,来,还望小王妃赏脸和季隐喝上一杯。”
这位是今日的新娘季诗语的胞弟,是如今太子的伴读。季家人都坐在其他桌,只有他不知为何选择和盛荣坐在一起。
徐芷华歪头看了几眼这人,虽一时间她想不起此人身份,但她也知道,能在此桌坐着的绝对来历不凡,想着不能够继续替盛荣树敌,于是徐芷华斟满酒杯,大大方方道:“公子客气了,来者是客,我敬你。”
两杯下肚,徐芷华脸上飞上两抹烟霞,整个人也飘然起来。她还要拿起酒壶时,却被盛荣摁住。
她不解的看向盛荣:“王爷这是何意?”
“别喝了。”盛荣阴沉着双眸,他看着双眸如蒙上一层雾的徐芷华这般娇媚模样,不知为何心头涌上一丝气愤,他不想让徐芷华这个模样被其他人看见,忍不住想藏起来。
尤其是面前这个不怀好意的季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