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终有一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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册封典礼这日，寅时四刻程澄就被冷香唤醒，沐浴焚香、干发梳妆。
一个时辰后昨日那几人又来了，重新替她着衣、梳发、带冠，穿戴好后连早饭都没时间吃，就被扶着登上太祝安排的轿撵。
路上太祝不断提醒她流程顺序以及注意事项，这些话之前的宦官教导不下十遍，她早就烂熟于心。
公主、郡主的册封礼都在锦央台举办，场地较小适合这种规格不高的册封礼。
到达院外的时辰刚刚好，巳时整正是吉时，太祝在举办仪式的石阶台上高声喊道：“清和郡主进……”
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下，程澄一步一步迈着沉稳的步伐，向礼台走去。
刚进来时，看着满院黑压压的人，她着实吓了一跳。
王子说过这种级别的仪式参加的人很少，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她看着最前面站着的东方莫离，难道是因为他？想了想，很有可能，如果傲天国的太子要参加，众臣肯定都要来参一脚。
谁来都无所谓，只要自己不出错，即便王上来观礼，她都不在乎。何况王子还在旁边看着呢，自己要好好表现，她看着王子，嘴角微微上扬。
观礼的女性唯有王后，她坐在石台左侧，石台中央是祭祀拜祖的青铜香炉，右侧站着主事的奉常。
王族礼仪多数都是奉常主持，不过她一个草根的郡主，由太祝操持已是恩赏，此番特由奉常亲自操办，足见墨厉王重视程度。
按照太祝宣告的步骤，洒水叩头祭天、泼酒叩头祭地、燃香叩头祭祖，受王后教礼，听奉常读训，最后宣读受予册封诏书，礼成。
百官如潮水般退去，院中只剩东方莫离、墨星辰、程澄，外加几名婢子。
墨星辰准备直接带清儿回府，无奈对方不同意。
“你们什么时候走？”她问东方莫离。
“去娴妃那儿，接上小翊马上走。”
“不用午膳？”
“路上吃。”
东方莫离突然这般急着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有人追杀，其实只是停留了太久，要抓紧回去。
“这身衣裳太重了，等我回去换身衣裳，送你们出城。”
“好。”
“王子先回去吧，我送完他们，自己回去。”程澄想着王子公务繁忙，让他先回比较合适。
“没事，本君随你同去。”
“也好，劳王子在宫门口等我。”出宫立府的王子是不能随便进出后宫的，程澄便让他在宫门口等着，自己有不少东西要拿，有他在的确更方便。
她乘着来时的轿撵回了昭和宫，吩咐冷香把这宫里伺候的人都召集到庭院。自己则将要带走的东西统统打包，光礼服翟冠就装了整整一大包，又将新做的常服，王上、王后赏赐的东西打包在另一个包里。
随身的布包装着来时的东西以及册封诏书。
在庭院里，她赏了每人一片金叶子，其中两个宦官多赏了二块碎银，一会要负责替她扛包，最后她偷偷多给了冷香两片金叶子。感谢她这些时日照料自己的饮食起居，忙前忙后无微不至的。
在她抵达宫门口时，东方莫离几人已经到了。
“姊姊，王兄说你要送我们出城？”东方翊从马车里探出头问。
“是啊，开心嘛？”
“开心，姊姊快上来，我给你留好位置了。”他掀开帘子，拍了拍车厢里的空位，乐呵呵地说道。
“清儿，上车。”墨星辰面色阴郁，拉着她的手，往自己的马车那边走。
“王子，等会。”程澄挣脱他的手，指挥那两个帮忙拎包的宦官把东西放到平昙君的马车上。
墨星辰看着被放上车的行李，面色瞬间明亮起来，不似刚才那般阴沉着。
“王子，行李放这，我去那边了，城外集合，或者您先回府也行。”
墨星辰拉住转身欲走的清儿，“本君何时准你坐那驾马车了。”
“额……”程澄愣在那，不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不准你坐。”
“东璃君他们要走了，清儿想好好送他们一程，请王子应允。”
“你若非要去，本君也要去。”
“……”，程澄掂量下马车能不能坐得下他们几人，看起来蛮大的，便应道：“那走吧。”
得到满意的回答，墨星辰松开她的手，跟在她旁边，一起走到东方莫离的马车旁。
“殿下，王子的马车被我的行李塞满了，怕是要与你们同乘一驾了。”程澄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道。
两个包裹，东方莫离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揶揄调侃道：“平昙君的马车还真小！”
墨星辰面不改色心不跳，还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
程澄很是不好意思，羞红了脸。
车厢里东方莫离坐在最里面，东方翊坐在左侧，右侧空着。
她上车后在左侧东方翊的旁边坐了下来，把右侧位置留给了王子。
马车平稳缓慢地行驶着，速度比平时慢得多。
“姊姊，你会想小翊嘛？”东方翊低着头，揪玩着她的衣袖，小心翼翼地询问。
“当然啦！”
东方翊瞬间展颜，抱着她的胳膊不撒手，笑呵呵地道：“我也会想姊姊的”。
程澄摸了摸他的头，心想，“这才是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该有的状态——纯真可爱”。
想着想着，突然发现最重要的事差点忘记了。
她从怀里掏出一块用白绳系着的玉佩，玉佩下面是一个平安结，“这个送你，祝愿小翊一生如意，岁岁平安。”
“给我的？”
“嗯。”
东方翊接过玉佩开心得不得了。
“清儿，我的呢？”东方莫离见小翊得了玉佩，问道。
“没有，不是送过殿下礼物了嘛？”程澄看着他，笑道，笑容里暗含一丝狡黠。
“哦。”东方莫离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放着清儿送自己的歌比起玉佩珍贵多了，才不稀罕那个呢！
程澄瞧着他失望的表情，计谋得逞般满意得笑出了声。
“给你”，她从怀里掏出另一块淡蓝绳线系的玉佩，下面是如意结，扔了过去，被对方稳稳接住。
“这是殿下的，祝愿你万事称心，吉祥如意，开心了嘛？”
东方莫离接到玉佩，拿在手里抚摸好几遍，喃喃道：“开心开心，很开心。”
他未将玉佩系在腰间，妥帖地揣进了怀里。
三人在马车里嘻嘻哈哈笑声不断，墨星辰一人坐在那，混身散发着越来越浓的寒意。
尽管马车行驶缓慢，但路终有尽头。
抵达城外，几人下了马车。
墨星辰站在不远处，给她们道别的空间。
“路上注意安全。”程澄叮嘱道。
“放心。”
“翊王子，要记得学游泳、练武，功课亦不能落下。”
“知道啦，姊姊。”
“这个给你”，东方莫离递上一只盒子。
程澄打开看到是那张面具，“这个不是只有一张嘛？我不能要。”
“回去我再命人另制一张便是，这个留给你，总有用得上的地方。”
“那我收下了，谢谢。”□□在这个时代用处太大了，程澄很感激他的好意。
“能不能再唱一遍给我听。”东方莫离的声音有点低沉，离别在即，他很舍不得这个小丫头……
“……要分离，我眼泪就掉下去。”唱到这，程澄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
不得不赞叹张震岳这歌词怎么能写得如此真实。
她带着哭腔，继续唱，“……这些日子在我心中永远都不会抹去……”
东方莫离揽过她，抱进怀里，小翊也凑了过来，三人抱着成一团。
两人都把眼泪鼻涕蹭到他的衣上。
她靠在那，断断继续地唱道：“……不回头，不回头地走下去。”
两小只靠在他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的，两人越哭越上头，一个赛一个声音大。
他低头轻吻在清儿的发丝上，抬头就对上平昙君想要杀人的眼神，挑衅地笑了一下。
程澄在那只顾着哭，没注意他的动作。
直到王子气势汹汹地走来拉过她，她被吓了一跳，才止住哭声，呆呆地看着他，不明所以。
“小翊别哭了，我们要出发了。清儿，我走了。”东方莫离牵着小翊的手，与清儿告别。
“嗯，拜拜。”程澄抽泣道，右手做着拜拜的动作。
东方翊上了马车，东方莫离回头看了一眼清儿，才跟上去。
如果此刻有人站在那，定能看到一滴热泪落下，融化了片片雪花。
马车上的人钻出窗口向后张望，留在原地的人望着驶向远处的马车，彼此挥手道别，直到看不见踪影。
“回去吧”，墨星辰低声道。
“嗯，回家了。”程澄叹道。
随即想起什么，问道：“王子，御赐之物可以送人嘛？”
“已经送出去了，才想起问可不可以？”
“没办法呀，时间紧，没时间出宫买，王上赏赐的那两块玉正合适。”
“无妨。”
“那我就心安了。”
册封典礼结束后，程澄的生活慢慢地回到正轨。
唯有两点不同，其一册封当日送到郡主府邸的黄金，直接抬进了平昙君府清晖小院的偏房；其二自她学会骑马后，王子送了一匹白色小马，她每日骑马往返医馆和府里，再不用来回跑了。
清和郡主府就在平昙君府旁，相隔数丈远。
那府邸自从赏赐下来她一次都没去过，全权交给王子打理。
原本她想拿出五百金支付郡主府修葺采买等一系列开支，但王子直言用不着，她乐得省了一大笔钱，足足开心了好几日。
是日傍晚，她在药柜处给客人抓药，门外走进来一身灰衣背着箱子的男子，黝黑的皮肤，风尘仆仆的。
那人四下看了看，靠近她问道：“孙良呢？”
“师兄在后院，请问您有事嘛？”
“师兄？你是师傅新收的弟子？”
“嗯，是……”程澄观察着他，想起师兄提过二师兄外出历练，恍然道：“莫非你是二师兄？”
“新师弟真聪明，我是你二师兄，吴不知。”
“二师兄好，我是清儿。”
“嗯，你忙你的，我去后院。”他随意地摆了下手，就往后院走去。
程澄将抓好的药仔细包好，递给客人，眼神望向通后院的门，从那边传出师兄开心的笑声，说什么就听不清了。
孙良看见师兄高兴得要命，扑过去抱着他狠狠地蹦了两下，才松开。
“师兄，一年不见，你怎么这般黑了？”
“你小子一年不见，倒是长高不少。”
“嘿嘿，不比师兄。快给我讲讲外出一年都遇到什么好玩的事了？”
“光想着好玩的事，不知给为兄倒杯水。”
孙良讪讪地干笑两声，立马倒了杯茶递上去。
“这茶不错，一年不见沏茶的功夫见长，不知医术可有长进？”吴不知浅尝一口道。
“这是清儿沏的，可不是我，师兄不知，我整日醉心医术，哪有时间钻研茶艺。”
“醉心医术？你？信你醉心医术，倒不如信你醉心茶艺。”
“师兄，久别刚重逢，要不要这么不留情面……”
“好了，不说你了。前堂那小子是师傅何时收的新徒弟？”吴不知微甩头，示意前院的方向。
“什么那小子，那是小师妹。”孙良看着师兄无语地白了他一眼，外出历练一年眼神还是不好使。
“师妹？师傅不是从不收女弟子。”吴不知刚喝的一口茶还没来得及咽，差点呛到自己。
“不清楚，清儿是平昙君的婢女，他亲自领来的。”孙良解释道，看出师兄若有所思，补充道：“别看小师妹年纪少，可比我这个师兄能干多了。等师兄与她熟了，一定会喜欢她的。”
吴不知听出他的意思，知道他担心自己不喜欢这个小师妹。哪会不喜欢，他们师兄弟三人好不容易有个小的，当然要捧在手心里了。
“你这个师兄当的，好不容易有个小师妹，不知道多照顾些。”
“师兄好不容易回来，我们俩都交给你照顾。”
“你啊……十六了，还是小孩子心性。”
“嘿嘿！”孙良挠挠头，少年青涩的脸上泛起红润，“师兄去前院吧，给我们讲讲你这一年的经历，清儿也爱听外面的事。”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终有一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