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海上来》一条清蒸鳜鱼

7、理性已死

　　鱼终究还是烧了，蓝珐的口味淡，最后炖了汤。

　　锅里得热气“咕嘟咕嘟“冒着，应郅琚守在锅边，除了他的父母外，还没有人吃过他做的饭。

　　他的厨艺其实挺好的，算是一种天赋，不过遇见蓝珐之前，他没有伺候人的习惯。

　　等到鱼肉变得嫩白后，他关了灶，走到蓝珐身边。

　　“你看那棵草。“

　　听见应郅琚走近，蓝珐给他指了一个方向。

　　窗外有一颗草，不知怎么就长到了这里。

　　“先去吃饭。“应郅琚的语气里带着习惯性的强硬

　　他不关心这颗草，他只记得今天早上，蓝珐只喝了一杯牛奶。

　　“好凶啊。”这是蓝珐今天第二次发表这个评价。

　　应郅琚叹了口气，“你早上只喝了一杯牛奶。”他放柔了声音解释。

　　说完又将手挪到蓝珐的后背，推着他去桌子上。

　　饭盛了出来，热腾腾的烟带着香味，熨帖了被风吹冷的身体。

　　“这个吃得惯吗？“

　　应郅琚从房车的冰箱里拿出了一罐腐乳，鱼汤的味道太淡了。

　　“原来你还喜欢吃这些。“

　　蓝珐看着他勾了勾嘴角，挑了一筷子。

　　应郅琚刚动筷子，就听见一道抽气声，他抬头，看见蓝珐嘴巴微张着哈气，眼里流出了生理性的眼泪。

　　“喝水。“

　　应郅琚立刻将杯子递给他，他忘记了这位是一个混血，应当是吃不了辣的。

　　蓝珐喝的太急，被水呛得咳嗽，连带着辣味冲上鼻腔，眼泪流的更凶了，看着像是被人欺负了。

　　应郅琚抚着他的后背替他顺气，又拿了纸巾，替他擦去嘴角咳出的水。

　　好一会儿，蓝珐才缓过来，应郅琚瞧见他迷蒙的蓝眼睛震惊得看着那一罐子红红的东西，好像在说怎么会有东西这么辣。

　　想到他的表情，应郅琚嘴角不经意扬了扬。

　　“你是不是故意的。“

　　蓝珐眨掉了挂在睫毛上的泪珠。

　　“没有。“

　　应郅琚敛了表情，摇摇头。

　　“嗯……喝汤吧。“

　　他生硬的扯开话题。

　　蓝珐依旧盯着他，在他将要把筷子伸进罐子里时，拱了拱鼻子。

　　应郅琚立刻妥协了：“好好好，我也不吃。“将罐子放回冰箱，陪着他一起喝鱼汤。

　　他在心里记下了蓝珐不能吃辣。

　　记完又觉得不对，他为什么要记，人家可没想跟他有以后。

　　一向沉稳持重的应总，此刻竟然会有这么幼稚的想法，连他自己也没反应过来。

　　饭后，应郅琚在房车里洗碗，蓝珐想帮忙，但应郅琚一眼看出他的手大概连洗洁精也没按过，将他赶了出去透气。临出门前，还不忘记叮嘱他披着外套。

　　应郅琚摆好碗筷，瞥到墙上的日期。

　　他打开门，蓝珐蹲在车前，像被丢弃的猫。虽然知道他是故意作出这副样子，但应郅琚的心还是软了下来。

　　他弯下腰，揉了揉蓝珐的发顶，这个角度看，蓝珐原本的发色应该是黑的，蓝色的长发长长了一些。

　　“玉哥。“

　　蓝珐抬起头，极美的脸上作出人畜无害的表情。

　　“带我回家吧。“

　　尽管知道他只是在调情，应郅琚还是不可避免的心动了，短短几天的相处，他竟然无端生出了一股占有的欲望。

　　但他又明白，蓝珐这样的人，自由得抓不住。

　　他端详着对面人澄澈的眼睛，无端觉出一点哀伤，好像陷入前所未有的境地，无助。

　　在害怕什么。

　　“好。“

　　他们相视一笑。

　　“起来吧。“

　　应郅琚伸出手箍住了蓝珐的手臂将他托了起来，大概蹲久了，应郅琚感觉到身旁的人将力全数放在了他身上。

　　“你的手机。“

　　蓝珐变戏法似的，把手机递给应郅琚。

　　两人回到房车，这是最后一个在这里度过的午后，明天应郅琚会离开这里。

　　应郅琚虽然不想开口，但他的理智告诉他，如果再不结束，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神秘蠢事。

　　于是，他直截了当的说：“我明天会走。“

　　话毕，他挪开视线，生怕多看了一眼，会后悔。

　　“再带我一程吧。“

　　他没想到，蓝珐的声音很平静。

　　这让他难得纠结的心绪更加不快，似乎只有他把这短短几天的相处当成一回事。

　　蓝珐在搅乱他的思绪后，全身而退。

　　如果有人在应郅琚来到渔村前告诉他，他会因为一个人轻易丢了冷静克制，陷入幼稚的纠结，他一定会觉得那人疯了。

　　但是，此时此刻，疯的人是他。

　　“怎么不说话，当你默认了，玉哥。“

　　蓝珐开口，又将他拉了回来。

　　他收敛思绪，沉默的点点头，仿佛又变成了那个在商界股市靠着镇定从容战无不胜的应总。

　　后面一整个下午，他们在一盘碟片里度过。

　　蓝珐的话变得很多，好像想说尽一辈子的话。

　　应郅琚知道了他曾经在哪些地方办过画展，知道他会弹琴跳舞，去过哪些城市。

　　靠着短短的几个钟头，他似乎想把自己曾经经历的岁月全盘告知。可偏偏又避开重点，只说他曾经最美好的记忆，不说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应郅琚安静的倾听，但心里总是萦绕着不好的预感。

　　一直聊到夜深了，他们又走到海滩上。

　　落后的渔村，辛劳了一天的村民早早的歇下，即使是没有诅咒传说的海滩，夜里也是没有人的。

　　应郅琚在海边的冷风里，一阵一阵的涛声挑动他的神经。

　　蓝珐从得知要离开的那一刻开始，就变得不太一样。

　　是急于离开这个无趣的地方，还是急于离开他这个无法给予他刺激的人？他的撩拨是出于什么，因为感兴趣，还是因为濒死而来的吊桥效应？

　　一个个问题砸在应郅琚的神经上，让他变得有些烦躁，他的脚步不由变快。

　　蓝珐在他后面尽力跟着，并没有开口询问。

　　应郅琚听着后面的脚步声，倏然间，有一股冲动。

　　他转过身，待他反应过来时，蓝珐已经被他抵在了沙滩上。

　　他的鼻尖凑近，像猎到食物的豹子，眼神里的侵略和压迫弄的骇人，滚烫的气息萦绕在他们中间。

　　这时，蓝珐主动勾住他的脖子，将薄唇送了上去。

　　海浪的声音一下下交叠，打在沙滩上，盖住了另一道缠绵悱恻的水声。

　　缺氧窒息间，两人的身上是夜晚的海水也浇不灭的温度，所有的复杂的情感在此刻迸发，连带着身体也发生变化。

　　应郅琚一只手攥住蓝珐的两只手腕，摁着它们翻过头顶，牢牢桎梏着，另一只手顺着蓝珐漂亮的颈部线条，缓缓下移。

　　“嗯……“

　　蓝珐泄出一丝闷哼，蓝色的发丝在沙滩的风里轻轻摇摆，无法逃脱的力度，让他只能被迫承受，即使隔着衣物，也是绝顶的刺激。

　　他的喘息声越来越重，偏偏应郅琚还紧紧盯着他，他第一次露出羞赧的表情，两颊绯红。

　　应郅琚在他闭上眼睛的瞬间，终于克制不住，深深咬在了他白皙的脖颈上。

　　随着脖间的刺痛，蓝珐泄出一声喘息。

　　应郅琚眼里，蓝珐失神的双眼瞳仁放大，蓝的像一汪泉水，不断渗透着情/欲。殷红的薄唇微涨，露出柔软的舌尖。胸前的扣子在动作间被扯开，露出了一片白的晃眼的肌肤，肌肉匀称。

　　一阵冷风吹来，应郅琚撑起身，猛然反应过来做了什么。察觉到自己身上的异样，他将外套盖在蓝珐身上，独自朝着夜间低温的海水走去，整个人浸泡在里面。

　　冷的刺骨的水带回了他被击碎的理智。

　　过了不知多久，他看见岸边的蓝珐撑起身，仰头看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