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成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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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亦寻眉头一皱，神色不悦，刚要出口训斥她。
就见沈七七眼圈一红，泫然欲泣道：
“小姑是未出阁的女子，难以体会我的处境。我自嫁入陆府，五年一无所出，本就在府中抬不起头，这回又被名医确诊，有可能再也无法有孕，自然惶恐不已，怕被夫君知道......厌弃于我......”
“不会的七七，你吃了太医的药，一定能调理好的。”
陆亦寻见沈七七这般将他放在心上，原来是为了担心自己知道，不再喜欢她，才如此行事，忍不住心花怒放，不顾众人在场，握了沈七七的手宽慰，又问：
“那姜太医可说了，这药，需吃多久？”
沈七七垂目，
“只恐......要吃一年，才能彻底治愈。”
“没关系，只要能调治好你的身子，便是两年，三年，又有何妨。”
沈七七听了夫君的体贴之语，却似乎更加内疚，咬着下唇，声如蚊蚋般道：
“只是......还有一项，七七实难开口。”
“无妨，你尽管说来。”
沈七七锦帕掩口，粉面含羞道：
“太，太医嘱咐，服药将养期间，万万......不可同房，不然药效全失，恐怕再无力回天。”
陆亦寻顿住了。
一瞬间，前几日去芳草院，沈七七那微妙的躲闪，刻意的推阻，顷刻间全都有了答案。
陆夫人等人也明白过来，要说沈七七一向眼里心里只有陆亦寻，近日怎会对陆亦寻的示好反复推脱，原来是有原因的，竟是怕以后生不出孩子，无法拉住夫君的心啊。
由此，陆夫人，陆亦棂等对沈七七的厌恶之情，不由减轻了几分。
更别提陆亦寻，见沈七七为了能养好身体，不惜求助娘家，如此大手笔砸钱，只为能给自己生孩子，心中虚荣感爆棚，飘飘欲仙，忙柔声宽慰沈七七：
“娘子，无妨，你且养好身体，我们日子还长。何况，你我情分，原也不在这上面，今后，夫君定会常去陪伴娘子，不会让你独自面对这段时光。”
沈七七站起身来，对着陆亦寻郑重行了一礼，正色道：
“夫君情意深重，七七感激不尽。但，七七有一事相求，敢请夫君一定圆了七七心愿。”
陆亦寻忙扶她，心下冒出个念头，娘家出了这么一大笔钱，她一定借机让自己去给她父母道歉。
虽心下一阵反感，但口上不好变得太快，只得说：
“是什么，你说。”
沈七七目若秋水望他道：
“紫玉自小与我一同长大，情如姐妹，如今她有了身孕，又是夫君你第一个孩子，七七心中着实惦念，但七七身份尴尬，若探望过多，只恐惹人怀疑......”
说的陆亦寻，连同陆家女眷，脸上都有些尴尬神情闪过。
“所以，七七恳请夫君，在我养病期间，请替我多去陪伴紫玉，就当替七七尽了一份看顾照拂的心意。”
与陆亦寻所想完全不同。
她竟没有一丝为自己的私心，竟全都是在替他考虑。
她自顾尚且不暇，却还如此体贴大度，将陆亦寻的血缘看得比什么都重，令他心潮澎湃，感喟不已。
连陆夫人都被打动了，段姨母给她递眼色都装没看见。
紫玉听了，心里却格外不是滋味。
少爷本就钟情于我，以前去你那里，其实都是为了和我相处，这下可好，连来看我，都变成替你来照顾了，只是不便说什么，反倒只能叩谢少奶奶，心下真是窝囊的紧。
陆亦寻更是百感交集，想起从前，觉得自己真是瞎了眼睛，如此好的妻子，竟被他生生冷落了这些年，心中万分后悔。
一席上不停给沈七七夹菜，照顾呵护，目光温柔如春水泛动，简直能将人溺在这片深情中。
至于紫玉，怀着身孕，饿着肚子，看着他们吃饭，还要手脚不停，伺候夫人，竟从头至尾，没得到陆亦寻一个多余的眼神。
及至散席，陆亦寻竟然还要陪沈七七回去。
紫玉实在忍不住了，哎呦一声，捂了自己的小腹。
惹来众人的目光后，她忙又放下手，说没事，只微微有些疼，不妨事。
沈七七当即站住脚步，望向陆亦寻，目光娇俏灵动：
“夫君才刚答应我什么？”
陆亦寻从前只觉沈七七美则美矣，但平庸木讷，像块木头，实在无法令人心动。
却不知被他冷淡了五年的妻子，一瞬间竟能闪出如此动人的神色，像个密林深处的小精灵，闪耀着异样的光芒和美艳。
他心弦被猛地狠狠撩拨，悸动不己。
但纵有万般不舍，可一边是有孕不适的侍妾，一边是催自己去照看的娇妻，只得恋恋不舍放开手，往紫玉那边走去，边走还边回身交代：
“夜凉如水，你莫急着歇下，这边安置好，我便过去陪你。”
沈七七皱眉摇了摇头，纤指朝紫玉一指，答也不答扭头便走了。
一个笑模样，一句温柔软语都没有。
然而却似更加动人。
陆亦寻一颗心活生生被她牵走，整个人仿佛只剩行尸走肉的躯壳跟着紫玉。
出了西偏厅，见四下无人了，小雀蹦蹦跳跳凑过来悄悄说：
“难怪小姐让我藏药渣时弄点动静出来，原来是故意的啊。我说呢，干嘛又要藏，又要让她听见。”
沈七七一笑：
“她要再没点用处，还许她呆在芳草院做什么呢？”
原来沈七七早已想到，她用那么昂贵的药柜换姜老出诊，这事瞒不住，一定会传到陆家人耳中。
她这边削减给陆府的贴补，那边为母家一掷千金，虽说都是她自己的钱，但陆府一定会怀恨在心，对她非常不利。
因此她筹谋半日，想出这么个一石多鸟的计划来。
请姜老为自己开了个生僻罕见的补身子的药，偷偷煮了，做的神神秘秘，故意让春香看到，通风报信。
为的就是，她若自己主动解释，难免落了刻意，反倒惹人怀疑。
这样被陆家人当众冤枉，自己不得不作出解释，反而效果更好，这下阖府上下，想不知道也不可能了。
如此一是掩饰自己现在明显心意只在母家那边；
二是找个合情合理的理由让陆亦寻不得近身；
第三给陆亦寻和紫玉制造机会，保住紫玉的孩子，自己离府之后，紫玉也算有个依仗。
几人说笑着往外走，忽然听到远处传来沉重的劈砍声，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清晰。
沈七七张望着，问：
“这么晚了，这是什么声音？”
“不知道，”墨玉也好奇，“好像是从大厨房那边传来的。”
“走，过去看看。”
几人绕了过去，还未走到大厨房那排青砖屋，远远就看到屋外柴房旁，一个瘦小的身影，用尽全身力气举起一柄重重的的大斧头，吃力地抡下去，整个人都被带得一个趔趄，去砍前面那水桶般粗细的木桩。
“是小石头！”小雀惊呼，立马就要跑过去帮他的忙。
沈七七一把拦住她：
“别过去。”
“怎么了小姐？那是小石头啊，我去帮他。”
“不行！”
沈七七拉着她俩转身就走，走出一段才对小雀说：
“你帮他这一次，帮不了他次次，若想彻底帮他，就不能让这院里的人发现我们和小石头关系好，懂吗？”
小雀不太懂，但小姐做事，她向来不太懂，可每一次结果都很好，所以这一次，她也懵懂点了点头。
几人沿着青石小路往芳草院走，墨玉不由喟叹小石头一家太好性了。
他们是签了卖身契给陆府的，因此大裁撤与他们无关。但下人少了许多，活都分给剩下的人了，石头一家在府中没个根基，人人都欺负他们，多出来的活尽甩给他们。
石头娘偏偏这时候又怀孕了，好多活做不了，厨房里的人不满意，就逼着小石头加倍干活，把他娘那份补出来。
墨玉摇头叹道：
“小石头这孩子又耿直，也不知道分辨，谁让干都干，吃了亏也不吭声。”
沈七七秀眉蹙了起来：
“这么晚了还不得休息，还要做这等重活，是要把人往死里用啊。这可不行，我总要想个法子，彻底帮他们离了苦海才好。”
墨玉摇头：
“小姐，这事可不好办，他们三口是夫人那边的人，咱们若是过去替他们求情，他们只怕是会过的更惨啊。”
沈七七没答话，一路沉吟着进了芳草院。
进了院子，见青砖地上一片落叶也无，白墙掸的干干净净，栏杆廊柱都擦的锃亮，处处洁净一新。
见她回来，马上有两个丫鬟迎出来接了进去，一个端茶，一个奉水，净了手后又有人捧了新鲜水果献上来，一切都比她第一次踏入这个院子时，不知道好了多少。
忙乱了一阵子，沈七七让她们都下去了，她需要静一静，好好想想怎样做，才能救小石头一家脱离苦海。
见房中再无旁人，墨玉悄声问道：
“小姐，您今日所做的一切，该不会是，不会是......为了......那个吧？”
她早几日见小姐总远着少爷，甚是纳罕，今日又听小姐席间一番言语，竟是一年时间都不许少爷近身，再把小姐近日种种行为联系起来一想，她心里慌得不行。
难道小姐，竟是真的不想和少爷在一起了？
沈七七知道墨玉是个聪慧沉稳，心里有数的姑娘，而且向来忠心耿耿，因此不愿长久地瞒着她。
所以她这一问，便坦诚望向她，
“是，你猜对了。墨玉，你怎么想？”
“我，我......”
墨玉不敢细想，一想到此事便忍不住心惊肉跳。
陆府满门官宦，官场上到处都是关系。
而沈家，虽然财力颇丰，但毕竟只是商人，没有其他背景。
现在有这个当官的姻缘在，万事都好办，若将来真和离了，莫说外人会不会找上门来生事，单说得罪了陆府，她们如此刁毒，会不会因此报复小姐和沈家，都很难说。
一想到这里，她就替小姐捏一把冷汗。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成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