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别走》落暮繁秋

7、擦肩而过

　　他哭着哭着，感觉胃里翻汤倒海的，他跪在地上，双手扶着马桶，他吐了，本来他就吃不下多少东西，这下就着哭劲全吐了出来。
　　胃里的食物咕蛹咕蛹着全被吐了出来，胃里已经没有食物了，已经吐干净了，可是随安还是觉得反胃，他还是想吐，他能吐的只剩下苦水了。
　　吐完之后，他手一松，猛地坐在了地上，胃里好受一些了，吃的食物可以吐干净，但眼泪却止不住。
　　他一哭就想吐，吐了又继续哭，就这么循环着来。
　　突然隔壁伸出一只拿着纸巾的手。
　　随安看到后，伸手去接了纸巾。
　　“谢谢。”
　　拿走纸巾的的时候，艾玉的手没有被纸巾遮挡，他右手食指指背前端的那颗痣露了出来。
　　与他眼下的痣不同，他手上的痣是纯黑色的，是特别显眼的存在。
　　随安注意到了，他擦嘴的动作停下了，他心想。
　　“他怎么这里也有一颗痣？而且这个手的触感……”
　　艾玉听到了这句“谢谢。”
　　顺口溜了句：“不用谢。”
　　紧接着他们两人的心脏都漏了一拍，然后心脏在同一时刻跳动。
　　随安/艾玉：“是他……”
　　艾玉慌的赶紧打开门跑出去，他的腿都在颤抖。
　　随安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打开门的，他的手在颤抖，声音也在颤抖。
　　“阿玉！阿玉……是你吗？”
　　随安跌跌撞撞的也跑了出去，他刚洗过胃，又把吃的食物全吐完了，再加上大哭一场，情绪激动，手上的针孔又在滋滋往外冒鲜血。
　　别说艾玉是跑出去的，哪怕艾玉是走出去的，随安都不一定能追上。
　　随安想追上去，可是他没有力气，也迈不开腿，只能伸手哀求的说。
　　“别走，阿玉，我求你……”
　　随安的意识开始模糊，在空中伸着的手也在抖，最后突然落了下来。
　　艾玉早已跑出了医院大门，他这次跑的不知道为什么，比上次遇到谷静姝ta们还要累很多。
　　艾玉转头一看，心里默念。
　　“他没有追来，太好了……”
　　艾玉一手扶着医院大门，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
　　“我的心怎么会这么痛……”
　　艾玉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放入了绞肉机，绞疼绞疼的，他开始大声哭了起来。
　　然后一直跑，一直跑……
　　一位去上卫生间的男护士发现了昏迷在卫生间里的随安，他用力摇晃随安的身体。
　　“先生！先生！你还好吗？先生？！”
　　他见随安没有任何反应，直接呼救了。
　　“医生医生！这里有位不知名不知缘由晕倒的病人！”
　　来了一些医生和护士，护士把随安架到了除颤仪旁边。
　　医生：“病人血压血糖血脂以及心率皆呈下降趋势，除颤仪准备。”
　　“好！”
　　可能是这么多人说话的原因，随安竟然如奇迹般地睁开了眼睛，但是心率还是呈下降趋势，目前只有40。
　　随安争着要起来，嘴里也嘀咕着
　　“让我走，我要去找他，我就快找到他了。”
　　医生：“病人试图挣扎不配合治疗，你们几个按住他。”
　　好几个护士过去按住了他。
　　第一次除颤完成，随安的心率还是只有45。
　　医生：“镇定剂来一针。”
　　“好！”
　　好几个护士都按不住他。
　　按不住的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他对他的思念与爱。
　　打完镇定剂之后，随安逐渐变得安静下来，眼睛也缓慢的闭上了，闭上的同时，眼角也流了两滴泪……
　　医生又进行了后续除颤与治疗。
　　喻姚听到外面很吵，她出来一看，随安躺在病床上，她就要上前去，护士拦住了她。
　　“患者还未脱离危险，请不要打扰医生救治病人。”
　　喻姚知道这不是她第一次看到随安处于死亡线边缘，她突然后悔了，可是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喻姚想明白了，就和随逸飞走了。
　　谷静姝，奈凉ta们听说随安进急救室了，全都赶过来了。
　　随安也缓缓的醒来了，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谷静姝ta们。
　　“你们知道艾玉就在这附近对不对？你们见过他对不对？”
　　ta们三人纷纷低下了头，沉默不语，不知道还怎么回答随安的问题。
　　奈凉则是一头雾水的问。
　　“什么？知道什么？见过谁？艾玉又是谁？”
　　随安没有回答奈凉的问题。
　　他绝望至极，反笑道。
　　“怪不得呢，那天你们来看我的时候一个个的都这么奇怪。”
　　闻逸尘：“学霸，你别伤心，说不定过几天就能找到他了呢。”
　　谷静姝应和道。
　　“对对对，你先养好身体。”
　　随安还是强装镇定，笑着说。
　　“没事，我都找了他九年了，也不差这几天。”
　　艾玉一路跑回了宾馆，他到了宾馆就给薇薇安打了电话。
　　“喂？小玉儿，怎么了？”
　　“薇姐，你明天出院，我能不能不去了？我身体有些不舒服。”
　　薇薇安：“可以啊，不过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啊，别在大赛前病倒了。”
　　“好。”
　　艾玉挂完电话，就去浴室放了水在浴缸里，他脱了衣服躺了进去。
　　水一直在上升，没过他的腰……胸……
　　他还是没有关掉的意思。
　　直到水没过了脖子……
　　鼻子……
　　他感到窒息了，他憋了一股气。
　　不久，他突然站了起来，伸手关上了淋浴器。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粗喘着，头发上的水珠也在不停的往下滴。
　　“啪嗒啪嗒”的声音在艾玉脑中放大。
　　艾玉就这样站了一会儿，拿起毛巾擦了擦身体，穿上了衣服，回到了床上，情绪似乎又回到了非常平静的时刻。
　　次日，薇薇安也出院了。
　　薇薇安伸了个懒腰说“果然还是外面的空气清新，医院里面快把我憋死了。”
　　接下来，临比赛的几天，薇薇安出去玩了，艾玉把自己锁在宾馆里不出去。
　　随安每天接受治疗，在比赛的前一天出院了。
　　奈凉：“艾，我们去举办个派对来庆祝随哥康复出院怎么样？”
　　谷静姝：“我看是你自己想吃好吃的了吧。”
　　奈凉：“怎么？你不想吃？”
　　谷静姝：“不想。”
　　随安小声说了句。
　　“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身体刚恢复，也不能喝酒，去了也扫兴。”
　　奈凉ta们去开派对去了，随安也没回原来那个宾馆，而是回了他之前在这里买的房子。
　　随安一进门，一股霉味儿扑鼻而来。
　　“咳……咳……咳……”
　　这是九年前，他为了找艾玉，买的房子。
　　他简单的打扫了一下灰尘，就躺在了床上，他的手机响了。
　　他手机的铃声是一首歌，但不是原唱唱的，而是翻唱。
　　“喂，您好，是随安先生吗？”一个客服打来了电话。
　　“是我。”
　　“是这样的，明天比赛就要开始了，可是我们缺了位评委，听说爱玉公司的董事长对陶瓷颇有研究，不知您可有兴趣，来当我们的评委？”
　　随安本来想拒绝的，可是冥冥之中有着什么东西牵引着他的思想。
　　“可以。”
　　“太好了，明天早上八点，我们期待您的莅临。”
　　薇薇安敲响了艾玉的门。
　　“咚咚咚”
　　“来了。”
　　艾玉打开门，他第一眼看到的是一束花，然后才是薇薇安的脸。
　　艾玉疑惑的问：“这是干什么？”
　　薇薇安把花束递给了艾玉，并解释道。
　　“祝你旗开得胜啊。”
　　艾玉：“哪有比赛前送花的？”
　　薇薇安撅嘴说：“怎么不行了？提前预祝不行？”
　　艾玉：“……”
　　薇薇安晃了晃艾玉的身体说。
　　“算了，不逗你了，我这几天叫你出去玩，你也不去，看你状态也不好。”
　　艾玉低下头说。
　　“抱歉。”
　　薇薇安：“怎么又抱歉上了？我说这些是想说你不要有压力，也不要紧张，大不了一直跟着师父呗，后来你还可以自己开个小店，多好啊。”
　　艾玉：“谢谢。”
　　薇薇安：“谢啥呀？你就跟我亲弟弟一样，好了，快点睡吧，明天八点比赛就开始了。”
　　艾玉：“好。”
　　第二天，太阳早早的就挂在了天空中，云彩也是朵朵不齐，绽放在淡蓝色的画卷上。
　　到大赛门前，艾玉从出租车上下来，阳光很刺眼，他用手挡着阳光进去了。
　　随安正好出来透透气，两人擦肩而过。
　　选手创造好自己的作品后就可以离开了，但是评委要等到下午，成品出来后，再进行评价。
　　在回去的出租车上，薇薇安问艾玉。
　　“怎么样？发挥的怎么样？”
　　艾玉：“还行。”
　　薇薇安轻拍了一下艾玉。
　　“好歹也是师父的徒弟，你也有点自信好吧。”
　　艾玉：“嗯。”
　　随安要一直待在比赛场地，等到成品展示，因为选手的制作过程评委是看不到的，只能看成品。
　　随安耐性不好，他出去抽了根烟。
　　到了下午一点，成品终于出来了。
　　选手的作品都是通过编号和照片来公之于众的。
　　“我宣布，评选现在开始。”
　　各位观众纷纷开始了讨论。
　　“唉，我觉得2号的这匹黑马形象塑造的不错。”
　　“我也看中了，不错，很好的把马儿那种桀骜不驯的形象塑造出来了。”
　　在大家纷纷支持2号的时候，随安把工作人员叫了过来。
　　“这个作品的作者是谁？”随安指着6号作品问道。
　　“他叫艾玉。”
　　虽然只是简短的四个字，却每个都重重的砸在了随安的头上。
　　“现在是投票时间，请投出你们心中最完美的作品。”
　　随安投给了艾玉，同时艾玉也以一票胜出。
　　晚上，艾玉正吃着晚饭呢，他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
　　“艾玉先生，您好，恭喜您获得我们陶瓷大赛的第一名，请您明天下午五点来领取您的奖励（主办方发来）。”
　　艾玉心里十分激动，他有点不敢相信，他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又重新看了一遍，他没有看错。
　　他找到薇薇安，告诉了她，这个好消息，可是薇薇安却愁眉苦脸的。
　　艾玉：“怎么了？”
　　薇薇安：“没怎么，就是明天我在南京的一个朋友过生日，我可能明天都不能回来，所以……”
　　艾玉：“没事，我自己去也行。”
　　次日下午五点，艾玉已经早早等候了。
　　“艾玉先生，您先请坐，颁奖人稍后就到。”
　　“嗯。”
　　随安也到了，但他迟到了20分钟。
　　随安推门进来的瞬间就看到了艾玉，艾玉也看到了随安。
　　工作人员去迎接随安，随安先向主办方道了歉。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
　　艾玉走上了颁奖台，他腿抖个不停。
　　主持人：“看来艾玉先生很激动呢，现在让我们的颁奖人随安先生来为艾玉先生颁奖。”
　　“有请。”
　　台下响了一阵掌声，随安拿着奖杯上台了。
　　随安的腿没抖，手也没抖。
　　他走到艾玉面前缓缓停下，把奖杯递给了艾玉。
　　艾玉低着头不敢直视随安，也没接过奖杯。
　　主持人：“请获奖人接过奖杯。”
　　艾玉一下子被点醒了，他慢慢伸出手去拿奖杯，他自己的手就抖。
　　他拿奖杯的时候，奖杯也在抖，一时竟分不清到底是谁的手在抖。
　　艾玉没拿住奖杯，奖杯要掉了下去。
　　随安一下子用自己的手抓住了艾玉的手，两人的心脏离得特别近，都跳的很快，节奏是乱的。
　　艾玉重新拿好奖杯，随安也下台去了。
　　主持人：“请获奖人发表获奖感言。”
　　艾玉拿着话筒，迟迟不开口，直到看到了台下的随安。
　　“我……我很荣幸……我可以……获得……这个奖杯……我会再……再努力的……谢……谢大家！”艾玉的声线不稳，是颤音。
　　换作平时艾玉不会这么紧张，可随安是他唯一的变数。
　　主持人接过话筒圆场。
　　“看来，我们的艾玉先生很紧张呢，那本次陶瓷大赛到此结束，我们下次再见。”
　　大家纷纷离了场，艾玉一瞬间垮了。
　　没多久，他又重新站了起来，从小门跑了出去，随安刚想找到艾玉，就发现正在奔跑的艾玉。
　　随安立刻追了上去，这次随安不会再让艾玉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