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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皇后有孕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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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正头,阳光却像是寒冰般感受不到一丝温暖,麻雀挂在枝头叼着泥鳅一声不吭盯着东宫正殿。
屋内,错银鎏金铜樽燃金凤香,清香环绕大殿,拂过端坐在雕花椅上的二人。
魏清然身着朱红色褶衣,透过窗纱映下的丝丝日辉像是要将那朱红色点燃。
他轻抿下唇,眼神幽邃似烟波道:“殿下最近可要注意安全啊,如若消息被证实,殿下的太子之位可就摇摇欲坠了。”
摇晃的日光若隐若现,安霖神色不变,似乎并没有被魏清然刻意塑造的环境所震慑,头脑从未有过的清醒。
因着前几次魏清然故意夸大事实以此来给她施压,安霖很难相信他讽刺皇后老蚌生珠一事。
她沉声道:“皇后若是怀孕,为何前朝后宫无一人知晓,反倒是摄政王消息灵敏…”
“殿下这是怀疑我故意虚张声势?”魏清然轻扬嘴角,勾勒一抹淡笑,可眼底却似秋日凉风般冰冷刺骨:“我魏清然还不至于如此无聊,拿后宫女子说事!”
安霖意识到她的话无意间触碰到魏清然的底线。
她盘算着入京后摄政王不经意间展现出的权力,若是深入到后宫也不足为奇,毕竟自古以来前朝后宫息息相关。
毕竟古往今来,后宫的女子垂帘听政,辅佐朝政,便是如今的缙朝亦有皇帝亲封的女将军镇守边疆。
身为前朝重臣留意后宫动向也是人之常情。
于是安霖缓和语气:“并非是我疑心摄政王,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后宫多年不曾诞下子嗣,唯有皇后多年所生的公主,如今突然说起皇后怀孕,又在这个节骨眼......”
见安霖服软,魏清然难免觉得好笑,这女扮男装的太子当真是个小狐狸,一点一点试探他的底线,可偏生他最是喜欢这一类的聪明人。
想到安霖初入皇宫,陈年旧事相必也没有人敢捅到她面前,于是魏清然便耐着性子给安霖说起皇室见不得人的秘闻:
“殿下有所不知,宫里唯一的小公主可是极其不受殿下待见…”
“这是为何?”安霖皱紧眉头思绪不禁朝着重男轻女的方向猜想,可想到皇帝只有这么一个子嗣,加上缙朝重男轻女多存在乡野间便觉得公主不受重视定然另有原因。
魏清然却卖了个官司,伸出润玉般的指尖指了指太阳穴,示意安霖猜一猜。
他眉眼带笑,好似逗弄小辈的长者,又似调教野兽般的驯兽之人,一时间安霖分不清这人的性情究竟是如何。
只知外人眼中的摄政王清冷绝情,好似千年不化的雪山。
可凭借多日的相处,她只觉得眼前的人晦涩难懂、忽远忽近。
安霖不禁回忆起在摄政王府邸那日,她以为她略微靠近此人,实际上刹那间便被拉开了距离,让人心里堵塞难以释怀。
“你这人当真是恶趣味!”安霖低声嘀咕,随后眼珠子一转,眼睛亮晶晶的就像是被擦亮的琉璃瓶,她随口说了句离谱的回答:“难不成这公主是皇后霸王硬上弓强迫皇帝生的?”
说完安霖都觉得自己的猜测过于离谱,要知道在早朝接触到的皇帝气势逼人,不怒自威的气势开口便震慑群臣,这样自负骄傲之人怎会允许自己流下如此丑闻。
她本以为魏清然会嘲讽自己异想天开,却不料半天未曾听到身旁人说话。
周围寂静无声,梧桐叶轻轻掉落在窗台,安霖有些好奇事情背后的真相。
回头望去,恰好和魏清然四目相对,隐约间安霖似乎看到了他眼中若隐若现的恨意,那恨意似乎是在她提及皇帝时便存在。
她与他鲜少如此靠近,以至于今日她才发现,被世人认定是皇帝的心腹的摄政王实际上憎恨着皇帝。
安霖刚想要仔细去探查,却在恍惚之间丢失了那条尾巴,以至于她不禁怀疑自己花了眼。
“摄政王怎么不说话了?”安霖敲了敲桌角,将身旁莫名陷入沉思之人的思绪打断,她半笑道:“难不成是语塞不知如何反驳我了?”
说罢,端起茶盏,举止不羁大口饮尽,正欲吞咽之际,忽闻身旁之人开口:
“臣为何要反驳殿下?”魏清然恍若初醒,神思渐复,举止间多了几分从容与沉稳。原本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眼神也变得清明起来:“殿下若不去刑部当真是暴殄天物,浪费了这身才华。”
安霖一口饮下茶水,却魏清然的话语所惊不慎漏了半分,慌忙间,以帕轻拭嘴角,神色略显尴尬嘴里却不忘说道:“摄政王当真是爱开玩笑。”
擦到一半她倏忽间反应过来,魏清然的言下之意便是她猜中,这小公主当真是皇后霸王硬上弓强迫皇帝生下的!
“此事是真的!”安霖心急如焚欲求证,全然不顾衣襟半湿,满目皆是好奇之光,急切之情溢于言表。
“自然是真的!”魏清然有些好笑地看着难得露出孩子气的安霖,语气缓缓,似流水般将那段略显滑稽的往事展开:
“当今皇后是崔望轩的四妹妹,五官娇艳如盛开的牡丹,自闺房便被骄纵,霸道得很。可惜,圣上不喜她的性子,以至于皇后多年未曾有孕。”
顿了顿,魏清然语气略显刻薄:“也幸亏是崔家的掌上明珠,后宫嫔妃也一样无子,直到皇帝闹出了你母亲一事后,皇后和崔家这才开始急于求子。”
安霖咽了咽口水,难以想象当时皇帝的心情,语气夹带着兴奋道:“于是皇后便霸王硬上弓了!”
“不错!”魏清然喜上眉梢,似乎皇帝倒霉他便心情愉悦:“皇帝一时不慎被下了迷药,迫不得已和皇后发生了关系,这位小公主便由此诞生。”
安霖不禁感慨:“只可惜是个公主,不然崔家势力怕是如日中天!”
“也多亏是个公主,不然皇后可不一定是皇后了!”魏清然摇头否认,语气尖锐却透漏着血腥气。
他不禁回忆起当年的场景:若是个皇子,恐怕这皇后可就得换个人做了,毕竟当年皇后的宫里面可是跟筛子一样漏洞百出。
安霖猜出魏清然话语背后的含义,脸色霎时惨白如纸,双瞳瞪大,满是惊骇之色。
她恐惧皇帝竟是连自己的孩子都赶尽杀绝。
原本因着皇帝为她和她生母作主而动摇的心此刻变得冰心刺骨。
若有朝一日她的身份暴漏,皇帝又该是何反应,想到这她觉得空气变得稀薄,难以呼吸。
转念一想,皇后此次怀孕难不成又是故技重施,瞳孔震惊看向魏清然:“皇后此次有孕,难不成!”
“没错!”魏清然眼神深邃似千尺深渊:“我出发寻你之前,宫中便传出皇帝佳节留宿景阳宫却震怒,以至于景阳宫抬出了不少尸体。”
安霖冷吸口气,幂幂之中她似乎有所察觉,若是皇后有孕时间早于摄政王出发落林村,那么当日企图对落林村斩尽杀绝的幕后主使或许是皇后。
她按下猜测,佯装无事发生道:“摄政王将此事讲于我听,莫不是希望我去求证此事真假?”
可私下却打定主意探查景阳宫,若当真如此,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她定要皇后血债血偿!
魏清然并不知不过是一句猜想竟引得她想到旁处,他嘱托安霖拜见皇后那日打起精神,切莫和皇后有任何的肢体接触,以免惹祸上身。
毕竟,谁也不知道皇后留着这胎究竟是何打算。
若是想要平安生下皇子,在这沉浮的后宫可并非是件容易事。
送走魏清然后,安霖方才反应过来已然过了用膳的时间,她竟在不经意之间和魏清然聊了如此之久。
摸了摸有些干瘪的肚子,她命令宫内的太监将御膳房送过来的午膳端过来。
午膳秉承了一贯的奢靡之风,素菜多为时令蔬果,做法让人眼花缭乱,入口回味无穷。
荤菜以鲜嫩多汁的乳猪、外向里嫩的烧鹅以及松鼠桂鱼等为主,盛放在玉盘上令人垂涎欲滴。
山药与栗片加以羊汁共炖的金玉羹、碧绿玉冬瓜为盘的冬瓜枸杞汤为主,加以主食粟豆饭。
尽管午膳的时间已经过了半炷香时间有余,可当安霖夹起其中一块鸭肉时,入口依旧是温热恰可食用。
何萧双手紧握那份精心准备的证词,纸张边缘因紧张而不自觉地微微卷曲,他刚进大殿时恰好安霖在后院用过午膳,不过半炷香便有宫女将其引到后院。
屋内安霖手持证词思虑良久,上面的字迹句句指向皇后宫内。
若是未曾和魏清然交谈,她定会将这份证词交由皇帝处置,可眼下多事之秋已经容不得她擅作主张。
更别提她猜测皇后并没有外人所说的那般骄纵无脑,能够被崔家推出成为皇后,定然有过人的本事。
何萧半弯着腰小心打量着太子的神色,低沉的气息弥漫房屋。
他担忧太子意气用事冲到景阳宫和皇后对峙,可他既然打定主意打算投靠太子就不得不将这份证词呈上,
安霖挥了挥手,示意何萧离近些:“这件事情让你手下的侍卫都闭紧嘴,不论如何皇后都是皇后,若声张出去还会被她倒打一耙,反而得不偿失。”
何萧心领神会,当即决定将这件事情咽在肚子里。
“可殿下那名小太监该如何处置,若是将他放回去,恐打草惊蛇。”何萧满心忧虑,对偏殿的烫手山芋犯愁。
安霖轻笑一声,松松眉头,手掌轻拍何萧的肩膀:“你好歹是东宫的侍卫长,又何须畏惧一个小太监。将人放回去,左右都入了东宫还能跑哪去。”
见何萧已然开始为她打算,安霖觉得时候给些甜头:“你此次审问有功,加上这些天你的想法我也看在眼里。我记得你身边有个兄弟叫余……”
“余昌平!”何萧连忙接话,眼底闪烁着期。
安霖拍了拍脑袋,神色微动,嘴角上挑:“对对对,是叫这个名字。我虽有心提拔你二人,可眼下父皇还未授权我随意任命东宫官员,你先跟在我身边做事,若有机会我自会为你二人举荐。”
何萧喜形于色,当即跪地谢恩:“多谢太子殿下,臣和弟兄们定不负殿下所托。”
安霖满意地点点头,正如魏清然所说,她如今与其讨好高官厚禄之人,不如小恩小惠培养底层侍卫宫女太监。
锦上添花人人都会,可唯独雪中送炭才最为珍贵。
自打何萧被提拔为太子殿下身边的侍卫,虽说官职未动,可明眼人都瞧出何萧迟早会被重用提拔。
毕竟眼下离皇帝最近的莫过于太子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