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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卷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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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关变幻莫测。”
卫慈急切地说道,“多加小心。”
宁从闻拍拍自己的胸脯,无比自信地回道:“我可是机关师,刑部侍郎家里这种机关对我来说那就是小巫见大巫,子怀你不必担忧。”
卫慈还是放心不下,毕竟宁从闻体弱,万一让他真的被伤到,卫慈恐会活在内疚中一辈子,他道:“一同进去吧,彼此间还有个照应,毕竟你是机关师,不是武功高手。”
宁从闻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也好。”
卫慈却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他并问道:“你怎知这是刑部侍郎家?”
“李少语说的。”宁从闻道,“问这个作甚?你不是要找东西吗?快进去吧。”
卫慈闻言,没多想什么,他抬步走在前面,宁从闻跟在他身后,两人进入暗室。
卫慈一脚小心翼翼地落在暗室,随后又缩回,试探着是否有机关。
“碰——”一声重物摔碎的声音传入耳中。
是暗室里发出的声响,卫慈朝前定睛一看,是蜡盏,目光不自觉移到宁从闻身上,只见他手里还拿着另外一个蜡盏准备丢出。
暗室里并未出现什么机关,也并未有暗箭射出。
宁从闻这才把另一个蜡盏放回桌案上:“这样探路,岂不是更好?”他扬眉,唇角弯弯,飘飘然道。
“走吧,子怀,随本机关师进去一瞧。”
卫慈对此举很是佩服。
他跟在宁从闻身后进入,果然没出什么事,这里面并未有机关。
他目光扫视着眼前的一切,一张长木桌首先映入眼帘,卫慈走近了些,垂眸览视着上面摆着的东西,三张符纸和三个燃尽的香。他拿起符纸,放到鼻下嗅了嗅,是血的气味。这些都乃供奉所需的东西。他放下符纸,再抬眼一看,木桌上摆着四块碑牌。
卫慈心头骤然一紧,对此感到不可置信。
孙侍郎家中书房怎会供奉着四个人?
他俯身皱眉,眯着眼看去,暗室太暗,他有些看不清。暗室里的光源来自外头的书房。卫慈站在供奉桌前,挡住了光。宁从闻见状,赶忙用火匣子点亮蜡盏,手举起蜡盏在那三块碑牌前仔细查看。
在蜡烛光的映照下,卫慈的脸色愈发难看,如一尊浮雕般毫无表情,那精致的轮廓被模糊化,只剩眼眸中的烈火在燃烧。
“沈淙……沈均儿……沈箬……王钥,这是一家子吧。”宁从闻口中呢喃着碑牌上三人的姓名,随后向卫慈递了个眼神。
卫慈也觉宁从闻所言不错,能被刑部侍郎供奉在这书房暗室内,四人与他定有不小渊源。
卫慈顿了许久才出声回应:“些许是吧。不过我们还是先去找卷簿,至于碑牌待找到卷簿后再细观。”
“这怎么还有个棺材啊。”宁从闻话令人猝不及防。卫慈刚直起身子要走,经这么一说,又顺着宁从闻照亮的地方看去。
这口棺材并非是大棺,而是一口小棺,顶多能安葬幼儿。
好奇心驱使着宁从闻打开,但他还是想征求下卫慈的意见:“子怀,你说这里面有什么?我们要不要打开看看?”
“不过……这刑部侍郎竟如此穷,四人本应各有各的棺,可他竟只放一个,还如此小,真令人琢磨不透。”
卫慈也觉奇怪,为何会在此处摆这么小一副棺材。
他摇了摇头,一脸认真地回道:“我也不知,不过暂且不要这副棺材,先找卷簿。”
宁从闻悻悻点头,颇不乐意道:“好好好,先找卷簿。”
两人离开木桌,各自走向墙壁前的柜子,这与药柜相似,但相较于药柜它的抽屉显然少了许多。
卫慈将其逐个拉开,发现里面都是些市面上很少见到的书卷,他在里面仔细翻找起来,包括书卷内也是,就怕因马虎错失卷簿。
可直到都翻了个遍也还是没找到。
卫慈略显失落的回头,恰好宁从闻也转过身来,他看着他空空如也的双手,就明白了一切,宁从闻那边也没有卷簿。
宁从闻道:“这卷簿是否真的在这,我们找了如此连卷簿的影子都未曾见到。”
如今卫慈也怀疑此处是否有卷簿了。
他余光无意识地瞟向那口棺材,蠢蠢欲动的心此刻催动着他的双脚,他朝宁从闻道:“还有个地方没找。”
话落,宁从闻也看向那副棺材,他懂卫慈想作甚,立刻回到长桌边,他边打量着棺材边道:“这需要我们上去一人把碑牌移开,然后在将棺材推开。”
“那你去,我将你送上去,你体型较轻,可以很好的站稳。这口棺材较小,你应可以推开。”卫慈道。
宁从闻稍显得意地说道:“每逢关键时刻,总要靠我,子怀,有我可是你的福气。”
卫慈向下双臂弓起,双手相互覆盖:“莫要贫嘴,快些上来。”
“那你可要稳点。”宁从闻把蜡盏放到桌上,一脚踩上去,双手撑在木桌上,卫慈向上用力,宁从闻紧跟着使劲,另一只腿顺势撑在木桌,这才安然无恙的上去。
卫慈松开手。宁从闻另一只腿也上了桌。
他拿下碑牌前夕,双手合十,闭眼虔诚的跪拜道:“您三位在天有灵,今日若非我手足需求,在下定然不敢如此冒犯,若无意扰您魂魄,请找我身后那位,莫要缠上在下。”
卫慈一愣,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宁从闻有些时候颇为幼稚,就比方现在,表面是跪拜,实际是变着法捉弄卫慈。
话落,宁从闻果断地取下碑牌,而后递给卫慈。
卫慈接过,将其摆在地上。
“小心。”卫慈叮嘱道。
宁从闻观察了会,棺材比木桌要高出一些,棺材的表面装饰精心雕刻着图画,一下子迷住宁从闻。
宁从闻道:“这棺材表面好像有人为刻上的画卷。”
“上面所画何物?”
宁从闻拿起蜡盏,伸出脑袋,边看边说:“这画上是一个罪人跪在一尊神佛前,罪人浑身插满刀剑,鲜血直流,眉心被一剑刺穿,双目空洞无物。而那佛像金光傍身,双目若隐若现,罪人偏偏就盯着佛像的双眸,像是在请罪般。”
卫慈听后,眉眼沉重,因为这幅画卷他听说过。此画乃前朝有名画师所著,他所讲的是,一个贪污大臣因梦到神佛降临,并被告知死后会下地府,永世不得超生轮回,若是有幸投胎,也会成一个阶下囚,那大臣本就痴迷于佛论,见如此,便向佛祖求情,佛祖命他前往大佛寺自我了断,故此人像是着魔般跟随梦指引,真的前往大佛寺负荆请罪去了。
“子怀……子怀!”宁从闻见卫慈呆在原地,大声喊叫着他。
卫慈回过神,下意识应了两声。
宁从闻眉峰上扬,疑问道:“你方才在想什么?”
卫慈把自己所知晓的事情悉数告知给宁从闻。
……
宁从闻听完卫慈所言,身体不寒而栗,瞥向那棺材时由心生出一丝恐惧。
“这刑部侍郎将此画卷刻在这棺材上,莫不是他也贪污受贿?想以此代替自己向佛祖请罪?”宁从闻想自己所想说了出来。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不过这也太过荒唐了些,这故事一听便就假,哪有人满是伤痕濒死情况下能够笔直的跪在佛祖面前?莫非这人没有痛感?”
卫慈知晓这是唬人画卷,但刑部侍郎竟就这么信了,还将其刻在棺材上,若被人发现,当真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
“砰——”震耳欲聋的响声响彻耳边。
卫慈循着声音看去,是宁从闻推开棺材的声响。
宁从闻在卫慈神游时刻便推开了棺材,他拍了拍手,回头朝卫慈道:“我还以为会很费力,没想到如此好推。”
“里面可有东西。”卫慈略显急切地问。
宁从闻把脑袋探进棺材,棺材里并未有尸骨,而是安静躺着一本卷簿。他脸色惊喜无比,伸手拿出,回头亮在卫慈眼前,炫耀似的说道:“子怀,你瞧这是什么?”
卫慈幽深的黑眸陡然泛起光亮,难掩焦急的心情。
宁从闻从木桌上跳下来,拿给卫慈。
卫慈接过,翻开查看,赫然就是他所要的那本,他“啪”地将卷簿合上,嗓音略激动地说道:“回大理寺!”
*
大理寺外,宋远山着急万分来回踱步。
直到马蹄声响起,他才停下脚步。
卫慈从马车内下来,宋远山赶忙冲上去,手迅速的递给他一只带着血的机关鸟。
卫慈懵懵的,不解地问:“这只机关鸟上为何会有鲜血?”
宋远山急切地说:“大人这机关鸟撞在大理寺外的柱子上,我想是为您而来,因为只有您认识一位会制机关的姑娘。”
卫慈心猛地一跳,他接过,还未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李少语也匆匆赶了过来,还伴随着焦急的嗓音
“大人!大人!”
“何事?你怎如此慌乱?”卫慈问。
李少语道:“沈情儿……沈情儿的身份已查清!她只有一个养母,此人祖籍在西域,通过她我们得知,她捡到沈情儿时,她还不叫这个姓名。”
卫慈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李少语喘了口气道:“她以前的名字叫,沈箬,并且她还曾带过沈情儿去过西域,学习过西域蛊术,而就在前不久,沈情儿还曾找她要过魑蛊毒!”
顿时,卫慈呆若木鸡,难以置信地凝视李少语。脑中想起在暗室中看到的那块碑牌,上面也刻有沈箬二字,若当真如此,刑部侍郎与沈情儿之间,存在的乃是血海深仇,
“而根据我们另一暗线来报,沈情儿离开极乐坊间后去了年道成的宅院,待那老翁再次出来时,是和松萝姑娘碰面,可再后来……再后来……”李少语开始变的支支吾吾,头也垂的愈发厉害,不敢看向卫慈。
“说!”卫慈冷下脸,厉声道。
冰凉的嗓音像冬日暴雪般,响起的瞬间,周围的空气凝固般,气氛倏忽变得严肃起来。
李少语闭眼,心一横道:“再后来沈情儿用袖剑击伤了老翁,同时松萝姑娘也受到了伤害,被沈情儿和另外一男子拖进了宅院,再没出来过。”
“什么!”宋远山瞪大双眸,愤愤不平道,“她竟如此不把大理寺放在眼里。”
“随我前去老翁宅院。”卫慈心有种不好预感,若松萝因此丧命……卫慈暗自晃了晃神,将这一想法抛在了脑后,他不愿做最坏的打算。
“大人,我们恐怕不能前去,因为方才太子殿下来传讯,他稍后就到。”宋远山战战兢兢地说,“您现在一定不要自乱阵脚!”
卫慈此刻心乱如麻,他担忧着松萝,祈祷她不要出什么事情,闻言,他呼吸缓慢,焦灼的心停止躁动,逐渐冷静下来,开始想对策。对于松萝,他不能放任不管,可又不能违抗太子的命令。
萧容璟来的倒真是时候,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故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