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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中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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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松萝浑身一紧,双目瞪圆,思绪一片空白,心中泛起难以置信的波澜。
她没想到,那画像上的男子竟是赵笙笙的情夫。
卫慈心有所察觉,可听到赵笙笙直言后,还是惊了一瞬。
赵笙笙有气无力地说道:“当时我整个人都陷了进去,直到后来我才觉出有些不对劲,不过当时我被那男子所出的高价银两蒙蔽双眼,根本无暇顾及那么多。”
卫慈视线逼人,如冬日冷冽的寒风,他对赵笙笙仍存在介怀,他问道:“你还有事要交代吗?”
赵笙笙沉默了片刻,她偏着头,眼角不自觉流出两行泪。半晌后像是想起什么,她立刻换了副模样,略显着急地说:“那日原本该是沈修给我麟骨香的日子,可他却让别人给我送来,我好像听沈修提起过他,他个子不高,矮矮的,好像叫白风,他很奇怪,虽着衣像男子,可我觉得她就是一女子,也不知这件事对你们查案有无帮助,这就是我所有知道的了。”
“好。”
陆义康道:“若你没有其它要说的,那我们就先走,了。”
卫慈起身,正欲走向铁门时。赵笙笙的嗓音忽然在他背后响起,她想向卫慈确认一件事情:“卫大人,沈修他是不是死了……”
沈修失踪多日,说是去忙事情,可一直了无音信,赵笙笙心里总这么觉得,所以她想问清楚。
卫慈停下步伐,这些事本该对外人隐瞒,可他见到赵笙笙这副模样还是动了恻隐之心,他顿了许久,平静中带着一丝惋惜道:“他死了。”
话落,他觉得应该再说些什么:“大理寺会尽快查到真凶。”
赵笙笙道:“大人,沈修曾在我这拿走过两瓶佳人醉,说是要送给远房表姐,我只卖过这两人,不知这条线索对你们有没有帮助。另外用此香者若想对他人图谋不轨,首先自己需接受这个香味,这也是为何那着戏服的男子多次前来购买了。”
卫慈听她说完,稍微一愣,而后抬步走出禁室。松萝跟在他后面,陆义康关上铁门时,松萝下意识回头,朝着门缝往里望,眼眸尽是怜惜。
本该卖脂粉为生的她,却因遇到不该遇到的人就此踏上不归路。
而赵笙笙此刻也流下悔恨的泪水,若她不那么贪心,不爱上那人就好。但世事无常,人的命运从相见那瞬间就已经注定,无法改变的话,那就保持清醒,至少不会深陷迷途。
直到“砰——”一声,铁门彻底关上。松萝早已飘走的灵魂才归位,她怔愣沉重的转身,抬眸,卫慈正站在她身后,四目相对,两人深深凝视着对方。
陆义康小跑到卫慈身边,打断这一幕:“大人,请。”
他伸出手臂,弯曲手指,轻轻摆动。
卫慈点头,眼神从松萝身上移开,转身,抬步,向外走去。
松萝见状立马跟了上去。
卫慈朝陆义康道:“刑部手段当真狠厉,不出几日便叫嫌犯开了口,当然,这期间少不了陆员外的监督,实在令在下钦佩。”
他夸赞着陆义康,把其哄的尤为开心。
陆义康摆摆手,笑容堆积在嘴边,一脸谦虚道:“我只不过是听命行事,刑部乃看押审讯之地,在下定会竭尽全力。但若论查案等方面,在下定是比不过卫大人的,您可是数一数二的查案大师啊!”
卫慈嘴角上扬,突地话锋一转,从容寒声道:“不知陆员外如何看待孙侍郎惨死之事?”
自从孙侍郎出事后,他还从未来过刑部,也没前来探查过情况,如今时机,正好可以问一些事情,也可向这陆义康了解那报案官员的情况。
陆义康还浸在卫慈的赞扬声中未反应过来。
待回神后,脸骤然增加了几分正色和痛惜。
“侍郎大人之事实在令人愤怒,也不知是何许人也敢杀害孙侍郎,他为人正直,对刑部更是倾心倾力。”陆义康说着,长叹一口气,猛然又想起什么,语气快速地说,“侍郎大人与大理寺少卿乃至交好友,如今两位好官就这么双双丧命,还真是天不公啊。”
卫慈闻言,心头一震,他从没听少卿提起过,他与少卿关系也算亲近,毕竟都常年与案件打交道,可如今听陆义康如此一说,少卿与孙侍郎竟乃至交。
卫慈与孙渺并未有太多交集,所以对他并不了解。
他抱着狐疑态度,问:“哦?陆员外如何知晓的?难道孙侍郎同员外说过他与大理寺少卿的事情吗?”
陆义康挠了挠头:“这倒是没说过,不过我见到过,那日我因刑部出事拿不定主意,故前往少卿家中,可我还没走进,就远远望见大理寺少卿跟孙侍郎一同出来,两人貌似喝了点酒,醉醺醺的。后来我也就没多想,去到侍郎家中时没忍住问了一嘴,侍郎当时只说他与少卿有些交情,可我看着就是至交好友,因为侍郎给……”
卫慈蹙眉,问道:“给什么?”
陆义康敛了敛眉,小声说道:“卷薄,是审讯卷簿,当时我发现后侍郎就赶忙收了起来,并对我解释称,大理寺和刑部在聊案件,不得不拿出此卷薄给少卿看。”
刑部卷薄主记犯人口供,就算是至交好友,也不该拿出随意观看,卫慈心想着,随后道:“你可还记得是多久之前吗?”
“上月十四。”陆义康道,“我绝不会记错,当晚我从侍郎家回自己家中时,还给我儿过了生辰。”
卫慈隐隐觉得,那份卷薄很是重要。
“那份卷薄如今身在何处?”
陆义康道:“我也不知,自从在侍郎那里见过一次后便再也未曾见到过,或许大人可以去侍郎家中去寻。”
卫慈又想起什么,接着问道:“那报案的官兵你可认识?他为何突然解了官?”
“大人是想打听他啊,这人说来很是奇怪,他本是贫苦人家,在刑部待了如此久,也不见有发财迹象,可那日前去报案后,不知怎的就发了财,莫非是大人给的?”陆义康狐疑地眼神在卫慈身上探究着什么。
卫慈疑惑道:“陆员外为何这么说?”
陆义康道:“他难道不是去大理寺报的案?”
……
两人走后,陆义康回到牢狱中,来到一处死门前。
“把孙渺和少卿的事告诉卫慈了?”一道妖娆细音传出。
陆义康在外恭敬弓着身子,闻言,他点头回道:“告诉了。”
“沈修一死,卫慈定会首查沈情儿,她的身份要暴露了。卫慈现在定会去孙渺家中,你现在去将这一消息告诉沈情儿,切莫露出破绽。”
*
大理寺,理事堂。
那枚箭已取下,松萝将其对比着。
她拿出两根箭,分别是在孙渺和江均身上取下的,与老翁所制的莲花棍并不相似,且制箭方式都有所不同,老翁制作的箭头偏大。
她冲卫慈摇头:“大人,不一样,老翁不是凶手。人的习惯很难改变,这两根箭与老翁制的那根完全不同,但制作方式却都相同,都比较着重箭头,木棍处显得有些粗糙。”
这时,李少语匆匆从外赶来。
“大人。”
他行礼道。
卫慈又重新把希望放到李少语身上:“可查到什么线索?”
李少语也摇头,汇报他所查到的:“大人命我去盯着沈情儿等人,我默默观察了半晌,他们几乎都在聊案件,太子殿下跟沈情儿也并未有过多话语,而是早早离开了极乐坊,并未与沈情儿单独见面,但沈情儿送走太子后,在极乐坊中好似和谁见了面,我并未看清,两人交谈了会后,沈情儿便脸色沉重,急匆匆的走出了极乐坊。”
卫慈拧眉,疲倦的靠在座椅上:“他们竟如此小心。”
“派人跟着,你陪我去刑部侍郎家中走一趟,孙侍郎家中,恐会有线索。”
“好,听从大人安排。”李少语道,“哦对,大人,您让我派人跟踪刑部那位官兵,今日线人已查清,那官兵……已死,我们派去的官兵也被发现死于家中,且两句尸体倒在一起。白仵作已确认,刑部官兵死于暗器,一箭封喉;而大理寺官兵死于刀伤,胸前多处刀痕,共六道,致命伤在心口。”
“我们还在刑部官兵身上,发现大量银两。至于沈修家中,我已派人去搜查。”
卫慈早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毕竟二人均无消息,定然是被谋害了。
李少语从怀中掏出一泛黄的卷纸,呈到卫慈面前:“大人,这是从刑部官兵身上搜查到的。”
卫慈打开,这赫然是一份卷宗,他立刻仔细盯看,上面记载着一次贪案。
十昔前,我京茶业盛行,却有商人从中暴力牟利,其人名江海,育有一子,后查明被斩之……
卫慈心紧了一瞬,他断定这就是少卿字迹,可单是卷宗并不能看出什么,这件事还需深入调查。
一旁的松萝端详着三把箭,若有所思,闻言后,她道:“那我去找那老翁,老翁说待我取下箭后去找他,并且趁此我还可以问他将这莲花棍的制作方式教给谁过。”
临走时,卫慈叮嘱松萝:“多加小心,如遇危险定要先跑。”
松萝点头,目光坚定,还有些窃喜地回:“大人放心,我可是机关师。”
*
宅院前,松萝抬手轻轻敲门。
“咚,咚,咚——”
吱呀一声,门开了,只有一个缝,刚好能装下老翁瘦弱的身子。
老翁那白胡子映入松萝眼前。
她瞧着老翁面色一改往日的憨厚慈祥,此刻皱着眉,脸庞很是沉重。
“你来做什么?”老翁开口就有驱赶意思。
松萝却没察觉,得意的拿出那枚箭放到老翁面前晃了两下,扬眉道:“如何?这死箭也不过如此,我今日前来是有要事要问,可否先放我进去?”
老翁却直接上手驱赶,脸色显得焦急无比,急切地说道:“快走快走,今日我这院子不招待客人,改日你再来吧。”
松萝不懂老翁今日为何气性这么大,莫非有谁惹了他?
老翁开口时不时摆动着头颅,眼神随之一起动,都在示意着让松萝赶快走。因为此刻,老翁的背后,有一把袖剑抵在他的腰间,他背后站着的,赫然就是沈情儿。
沈情儿眼神狠厉,听到松萝好还在言语,握着刀的手使了使劲,与此同时,老翁瞳孔放大,见松萝还不走,只好破口大骂道:“快滚!滚回你的大理寺去,别来烦我,我根本不知道你们那什么案情,时不时来一趟,扰的我都无法清净,你们大理寺查案已经影响到百姓了。”
松萝一怔,她没想到老翁会这么说,内心暗想,“老翁今日莫非真的不想见人?可案件如此重要,他应该知晓,且耽搁大理寺查案,后果是什么老翁应比谁都清楚。”
松萝垂睫想着,眼神无意瞟到老翁屣后若隐若现另一只屣,颜色为粉白,是女子所穿。
猛地,松萝结合老翁处处怪异的行为得出一个坏消息,老翁身后有人挟持了他!
松萝只觉脊背发凉,也不知该如何做,若她现在跑留老翁一人,也不知他身后的人会不会将其杀害。若不走,她此刻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恐会激怒那人。
老翁继续道:“若你有何不满,让卫大人来寻我,我如此身位,谅他也不敢对我如何!”
松萝听出来了老翁的言外之意,嗓音微颤说了声“好”,而后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可这时沈情儿却一把推倒老翁,并朝他手部射了一箭,老翁手上的鲜血瞬间流出,沈情儿却无一丝心疼。她迅速调整手臂,拨动蝴蝶翅,瞄准松萝,准备杀死她。
老翁怒不可遏地吼道:“情儿,你要做什么!不要让仇恨蒙蔽你的双眼,你现在所杀之人是无辜的!”
沈情儿没有动容,一意孤行的发射了箭。
老翁瞪大双眼,朝松萝拼尽全力大喊声道:“快趴下!快趴下!趴下!”
松萝闻言,不知为何本能的就想趴下,可箭向脱缰野马狂奔袭来,她还未来及做出反应,箭已经刺入她肩膀,她重心不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