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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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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瑞森从副官的面色中推测伏篱应该是出了什么事,对方不是简单的欲言又止,眉头紧锁,强装若无其事也掩盖不住眼底深深的忧愁和担心。
他等对方离开后靠在门上,听到外面传来低声的交谈,只能断断续续听清几个词。
“上将……袭击,失踪……”
他默默数着脚步声,五个士兵全都被叫走了,严重程度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但也是个很好的机会。
本来他以为就像帝国元帅说的,伏篱这一趟只是为了表示两人已经反目成仇,对军方忠心耿耿。
但那支隐形舰队的出现,结合大副所说垃圾星附近虫族异动的消息,这次航行的真正目的应该是侦察战线情况,既然如此,伏篱一定会有垃圾星的布局图纸,尤其是地下废弃的联邦军事基地的部分。
那是只有军方才能解除到的机密,这是他离图纸最近的一次。
他果决地从房间离开,走廊上空无一人,安静得甚至有些骇人。
没有STA829替他入侵星船系统,他就只能小心摸索,一间间去找伏篱的办公室。
其实也很容易,因为刚拐了个弯,一扇被暴力破坏的大门就挡住了他的去路。
房间里凌乱得宛若刚被龙卷风肆虐过,家具东倒西歪,文件散落一地,想到副官提到的“失踪”两个字,他抬脚走了进去。
没有打斗的痕迹,天花板上却有水痕,不,不是水,是更为粘稠的液体,滴落下来拉成丝。
他忍不住躲闪,翻遍了整个办公室,最后在书桌的柜子里找到了一个保险箱。
密码解锁,这种型号的保险箱通常输入的机会就只有三次,三次错误后就会彻底锁死,并通过网络将警报发送到所有者的星脑中。
第一次,他输入了伏篱的生日——密码错误。
第二次,他输入伏篱从军校毕业的日期——密码错误。
他忍不住站起身,焦虑地捏了捏眉心。
最后一次,还有什么?
别慌,仔细想想。
伏篱这个人从小到大的经历可以说的上是乏善可陈。
他拥有天生的正义心和领导力。
但是却极为看重规矩。
别看长得像是个不良少年,实际上学期间唐瑞森都逃过课,对方却连病假都没请过,他践行自己的一套原则和底线。
他会对亲手逮捕旧友愧疚,但不会犹豫,也正是这种与生俱来的纪律性让他一个没有背景的平民beta,短短六年时间,就从入伍新兵坐到了帝国五大上将之一的位置。
等等,他突然捕捉到一丝模糊的灵感,第三次输入了密码。
滴——
验证成功。
保险柜弹开,垃圾星的布局图就放在最上面。
果然,是伏篱正式成为帝国军人的那天。
布局图就在近前,唾手可得。
他却无法抑制地感到些许悲哀。
像是少年时最好的朋友因为分了班而转身离开,下次见面,你们一定不是彼此朋友中的最好了。
他们的人生交叉点只不过是来的有些迟,未来终会渐行渐远。
他稍微晃了下神,收起自己不应该有的多余念头,取出布局图,刚准备打开,却忽然,被紧贴着耳边响起的粗重喘息声惊住。
刹那间,他连声音都没能发出就被无数的触手包裹住,拖入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船上的人都好像消失了一样。
船上潜入了一只产卵期的怪物触手。
这种……生物,不是十五年前就灭绝了吗?
他恍惚地想着。
触手的表皮分泌出大量携带麻醉因子的液体,通过皮肤接触渗入猎物的血液,失去视觉的环境中,轻微粘腻的水声被不断放大。
他无力地试图抓住些什么,触手趁机挤进指缝,吸盘摩擦着柔软的指腹,平时为了实验精心保养的双手,此刻却沦为了怪物索取快感的工具。
他被逼出了眼泪,他看不见自己此刻的样子,但可想而知狼狈至极。
他被迫揉遍了每一根触手,每一根都像是有单独的生命,排着队要求触摸,忽然,他的手心感受到触手身上不明显的一处凸起,不是吸盘,更像一条疤痕,是特殊的十字形。
他瞳孔猛缩,不可置信地轻声问:“伏篱?”
怪物停滞了一刻,随后恼怒地禁锢住他的四肢。
理智重新回归大脑。
这真的想不到,他居然一点都没察觉。
所以堂堂帝国上将,是本该在联邦实验室灭绝的触手怪物?
他的身体条件反射地因为触手的触碰而颤栗,脑子里却一直在想对方知不知道他自己的真实身份。
如果知道,对方加入军方究竟是出于贯彻的正义,还是像他一样另有所图。
更关键的是,他和十五年前的那个实验体MA928有没有关系?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两人相识的时候已经是十岁,中间的三年——
他的心情像坐过山车一样,从谷底冲上云霄,毫不克制地笑出声。
瞳孔因兴奋而微微放大。
太惊喜了。
简直让他迫不及待地想扒下对方身上的那层人皮,但要小心些,全身贯注,仔细地轻手轻脚。
嘘,不要吓到怪物。
拿捏对方的秘密,然后把分道扬镳的竹马变成共犯。
怪物不满他的走神,挥舞着触手无意中在颈后狠狠蹭了一下。
他浑身一颤,咬着嘴唇才不至于让自己发出难堪的声音。
他换了策略,不再挣扎,但也不主动不拒绝,专心享受起来。
触手享受过被给予的快乐,渣男中途接了个电话骤然穿衣离去,怪物委屈地分泌出更多的液体,像哭出来了一样,委委屈屈地将尖尖塞进他的指间。
更多的触手悄悄缠了上来,它们大多都有成年男性的手臂粗,狡猾地沿着裤管钻进去,布料禁受不住发出被撕裂的哀鸣。
他警告地踩了一脚试图继续往上爬的触手,半分不忍耐对方的放肆,等到触手吃痛学乖时,才伸手揉捏起触手的尖部,用掌心贴紧摩挲,手指灵活挤压吸盘。
触手飘飘然,完全放松下来,丧失了警惕。
下一秒,他的手中突然多出了一管镇定剂,直接将尖锐的针头扎进触手的吸盘。
对方发狂地挣扎,他死死拽住了想要逃跑的触手,满心愉悦地落下轻轻一个吻。
触手最终无力地垂落,蜷缩成一团。
光重新降临了视野中,他这才看清,原来房间的灯开着,只是刚刚被一团黑的触手完全遮住了。
他打量着对方,有些分不清到底和记忆中的另一只有没有区别,都是乌漆嘛黑,都是张牙舞爪。
毕竟那时他才七岁,注意不到细节很正常。
他不再纠结,回到办公室,迅速地将图纸背完还回去,将保险柜恢复原样。
但身上的痕迹却没有办法掩盖。
总不至于又要栽赃到自己身上,那银翼估计就要直面上将大人的怒火了。
他还不想这么快进入军方和皇室的视野中。
所以他回了房间,装晕,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装着装着就真的睡着了,醒来在医务室,伏篱趴在床边。
他手指一动,对方也瞬间惊醒,顶着一脑袋鸡窝头,揉了揉眼睛,抓住了他的手腕。
对方一脸真诚,“你感觉怎么样?”
他迷茫地眨了眨眼:“我不是睡着了吗,为什么会在这儿?”
“你不知道?”对方的目光在他的脸上流连,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星船被怪物袭击了,似乎是只产卵期的章鱼。”
他面色如常:“看来已经没事了。”
对方沉默了一下,突然一只手按在他的肚子上,“你真的没看见?医生检查说这里有个卵。”
他没绷住自己的表情,震惊地看向眼前这个满口胡话的家伙。
对方眉宇间还很忧愁:“怎么办啊,你要生小章鱼了,生出来是不是应该叫我舅舅?”
他假笑着拍开了对方的手,一巴掌下去没打疼皮糙肉厚的上将,反而把自己的掌心震得发麻。
他面不改色捏了捏被角。
“我只是睡着了,不是死了,不会连身体里有没有异物都感觉不出来。”
对方松了口气,若无其事地笑起来:“那是医生误诊了。”
他昏睡的时间里,星船已经在缓慢降落,窗外隐约能看到垃圾山的轮廓。
飞船落地后,舱门一打开,恶臭瞬间扑面而来。
他抬眼望去,心中骇然。
面前的这些,无论是监狱长,狱警,还是被拉来检阅的犯人,都已经不能称之为人。
监狱长的半个脑袋被冰冷的金属所替代,右边的机械眼闪着红光,左脸覆盖着狰狞的疤痕,双腿也进行了改造。
仿佛是谁拿着剪刀把人剪得七零八落,有些部件找不到了,又用机械代替重新拼接起来。
监狱长不是特例。
几乎所有的人都有不同程度的躯体残缺。
站在最末尾的病人已经腐坏得很严重,皮肤爬满了痤疮,他的眼神是死的,没有聚焦,就只是被命令操纵的人偶。
监狱长说欢迎上将,后面的人就自发跪了下去。
世界仿佛被地平线分割成了两幅画。
上半幅画了垃圾星的天空,油彩是灰蒙蒙的,阴沉而压抑。河水用了大片的绿,那绿沉重到即使被风吹过,也掀不起一丝波澜,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那里。
而下半幅绘出了众生平等——
这里是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