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烛泣风》moimoi

35、灵根深渊

　　水声在幽暗的地底回荡，众人从狭窄的裂缝中挤出，脚踩在冰冷的岩石上，冷意顺着腿脚往上蔓延。他们已深入不知多少层，仿佛离地面世界越来越遥远，每一次呼吸中都带着潮湿而古怪的气味。风辞站在前列，微光映在她清秀却紧绷的脸庞上。青莲剑微颤，剑尖微弱的光华犹如这片黑暗中的一丝烛火。

　　队伍缓步前行，水道狭长而弯曲，膝下水痕清凉刺骨。苔藓和浮游生物发出的青蓝荧光散落在岩壁上，如同无数微小的蓝萤，点缀出诡异的景象。

　　九渺轻声道：“天知道我们走了多深……我真怀疑再往下走，会不会见到地心的火焰。”他说话时语调颤抖，却故意带着玩笑味儿，想为自己壮胆。

　　程晔走在他身边，低声回应：“别胡思乱想，注意脚下，有的地方很滑。”程晔平日话不多，此时却显得格外冷静，他的匕首紧握在手，目光在黑暗中闪烁着警觉。

　　洛均在后方举盾护持，沉默如常，但身躯挺直，犹如移动的盾墙。石岳在稍前位置，用长枪枪杆试探地面：“水越来越深，我听见前面有瀑布声。”

　　“瀑布？”云雀轻轻咬唇，她怀中的符文石板上微光跳动不定，“也许前面是地下泉眼更大的汇合处。”

　　秦婷皱眉：“我们下行已久，灵气一片紊乱，石板无法明确指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风辞回头对众人低声嘱咐：“保持队形，小心别分散。前面或许还有暗流、陷阱。”

　　叶烛站在她身侧，轻声问：“你还撑得住吗？”
　　风辞轻轻点头：“还好。你呢，别太勉强。”
　　叶烛微笑：“放心，我没事。”

　　林锋在风辞另一侧，一言不发，但眼神始终关注着她的安危。陵潇走在叶烛后面，面容俊美却神色冷静，他偶尔瞥向叶烛背影，眼底闪过复杂神色，却终究什么都没说。

　　众人又走了十数丈，水声愈发清晰。前方一道水流从高处落下，形成一座天然瀑布井。井壁潮湿，水雾弥漫，岩石上长满半透明苔藓。在微光下，这井宛若一条通向更深黑暗的竖向通道。

　　石岳叹气：“又是往下……真像无底深渊。”

　　九渺苦笑：“还往下？我都怀疑地面世界是不是虚幻的记忆了。”

　　程晔观察岩壁：“瀑布井直下也许极为危险，不如看看有没有旁边的通路。”

　　洛均用盾拨开水雾，隐约看到井壁一侧有狭窄岩台，沿井壁向下延伸，就像一条自然形成的螺旋小径。

　　“那边。”洛均沉声道。

　　秦婷抬眼：“路很湿滑，需要用灵绳和钉子辅助，不然很容易坠落。”

　　云雀点点头：“试试吧，我们没有更好选择。总不能直接跳下去。”

　　石岳从包里拿出几枚金属钉子，小心地敲入较坚固的岩缝中。程晔和洛均负责固定灵绳。九渺在一旁腿发软，却只能咬牙坚持。

　　风辞示意：“我先下，你们跟着，慢一点。”

　　叶烛提醒：“当心，脚下湿滑。”

　　风辞微笑示意明白，率先沿着岩壁与灵绳缓步下行。水声轰鸣在耳，水花溅到脸上，微凉刺骨。后面众人依次而下，陵潇轻巧稳健，林锋凝神戒备，石岳、洛均殿后保护云雀和秦婷，程晔和九渺紧随中间。

　　下行约百尺，众人终于踏上更广阔的平台。映入眼帘的景象令他们惊诧：洞厅巨大而空旷，四壁和穹顶间生长着无数巨大的根系，犹如一棵倒挂的巨树根须，从上层深土中垂落在地心。这些根须半透明，内部仿佛有灵液流淌，散发柔和蓝绿光华。水从根须间滴落，在地面形成浅浅水潭，几条荧光小鱼在其中游弋，场景宛如地下秘境仙境，却隐含诡异气息。

　　秦婷一脸震撼：“这就是灵根？地底灵脉化成的根系吗？传说灵山下有灵脉，本以为只是寓言。”

　　云雀轻声：“灵山灵脉，被诅咒之力扭曲了吧。这么美，却又让人不安。”

　　石岳叹道：“我闯荡半生，还是头一回见这奇景。”

　　程晔用手指轻触一条细根，感到灵力波动，却有一丝阴沉：“灵气好像受污染，不纯净，像被某股力量纠缠。”

　　九渺不安地搓手：“美则美矣，可别有怪物蹦出来。”

　　洛均举盾环顾：“小心为上。”

　　风辞走向中心浅池，水面如镜，映出根须闪光。叶烛跟上，低声：“冥泉泪滴也许在这类地方产生？我们需要那东西。”
　　风辞颔首：“对，还有阵眼碎片和灵晶修复法，都得继续找。”

　　林锋不语，却时刻警惕周围。陵潇望着叶烛与风辞的默契，眉头微皱，但此时情况紧急，也不好多言。

　　队伍分头探索根须洞厅，云雀和秦婷在一块苔藓覆盖的岩面上轻声交谈：

　　“我从小就想在灵山出头，研究符阵成名。”秦婷叹息，“没想到陷入这种绝境。如果能成功封印守护者，我就不再是无名小卒。”

　　云雀点头：“我也只是书库里整理典籍的普通弟子，本没想过成为冒险者。可既然来了，就要证明自己有用。”

　　九渺蹲在苔藓旁，看着发光小鱼：“我一直被笑胆小，想不到还能坚持这么久。回去后，我一定写下这经历，让那些嘲笑我的人都闭嘴！”

　　程晔轻笑：“我儿时听过旅人讲地底奇境，以为是传说。现在身临其境，才知世界之大超乎想象。也许沉默的我，并非胆小，只是不知如何表达此刻震撼。”

　　洛均边听边用盾探地：“我没什么大志，只想保护同伴。这里越险，我越要□□。”

　　石岳笑了笑：“年轻真好。我早年失去过同伴，更懂得团结可贵。咱们走到这儿，不是单靠一两人，而是大家齐心协力。”

　　这段对话让气氛稍缓，众人彼此间多了几分理解。可平静维持不久，叶烛在浅池边轻轻拨水，风辞走近想查看水底是否有凝结晶体。

　　就在此时，洞厅根须轻颤，一股淡绿雾气弥漫而出，伴随沙沙响动。石壁裂缝里爬出几只奇异昆虫：半像螳螂半像蜉蝣，通体青绿，眼中闪着怪异的光。

　　秦婷惊呼：“小心！”
　　九渺后退：“又是怪物！”

　　风辞拔剑在手，叶烛紫电闪光。林锋冷声：“准备战斗！”
　　陵潇提剑上前，石岳长枪点地，洛均举盾防守，云雀和秦婷拽符在手，程晔与九渺互相掩护。

　　昆虫嘶鸣，跃起扑向云雀，洛均盾牌一挡，石岳枪尖挑飞一只。风辞挥剑如虹，斩下一只昆虫的膜翼。叶烛剑上电芒乍现，将一只扑来的昆虫电得翻滚。陵潇轻灵出剑，贯穿昆虫躯壳，绿液飞溅。

　　林锋与风辞、叶烛联手牵制主攻，秦婷、云雀趁机甩出符咒束缚昆虫腿部。九渺虽害怕，却咬牙抛出一张烟雾符干扰昆虫视线。程晔匕首闪过，割断一只昆虫的触须。

　　短暂激战后，昆虫死伤殆尽，余下的尖叫着退回裂缝。水面恢复宁静，只留下淡淡腥味。

　　云雀擦汗：“还真躲不过怪物。” 秦婷气喘：“幸好有惊无险。”

　　叶烛弯腰，在池底捞出几颗晶莹如泪珠的固体：“你们看，这些像不是普通石子，有灵力波动。”

　　风辞接过凝视：“这可能就是冥泉泪滴。传说冥泉灵力凝成固体如水晶泪滴，正是封祭所需。”

　　“太好了！”秦婷欣喜，“关键材料之一到手。”

　　云雀点头：“还差阵眼完整和灵晶修复之法。加油。”

　　石岳提醒：“别高兴太早，守护者实体还没露面，我们只是找到一部分所需。”

　　程晔环视根须：“继续吧，我们还要更深入。”

　　众人收拾情绪，顺着洞厅另一侧的通路继续前行。根须越往前越密集，有的根须裂纹中渗出诡异绿光液体，气味恶心。

　　程晔皱眉：“灵脉被污染严重，说明我们接近核心区域。”

　　洛均提高警惕：“越近越危险。”

　　云雀再看符文石板，光芒闪烁不定：“阵眼碎片还缺，或许就在前面。”

　　他们分散搜索。石岳用枪挑开苔藓，林锋敲击岩壁，秦婷、云雀低头查看根须缝隙。叶烛与风辞并肩寻找，陵潇在一旁协助，九渺跟在程晔后面壮胆。

　　不久，程晔喊道：“这儿有块青铜金属！”
　　众人围拢，只见一块青铜碎片嵌在根须下的石洞中。秦婷比对：“是阵眼碎片的一部分！”

　　云雀：“又找到一块！不过感觉还不完整。”

　　风辞轻咬下唇：“说明还得更深。我们不能停下。”

　　石岳苦笑：“真是无底深渊。”

　　叶烛轻声安慰风辞：“别急，我们有冥泉泪滴和部分阵眼，很快就能集齐。”

　　风辞点头，看了叶烛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温柔。林锋看在眼里，心中微酸，却只能默默握剑。陵潇侧目观察，若有所思，终究压下心中异样。

　　就在他们准备继续前行时，洞壁轻微震动，远处传来闷响，好似地底巨物翻身。水纹荡漾，冥泉泪滴隐隐颤动。云雀惊：“地震？”

　　秦婷慌张：“灵脉不稳？快走，不然地形变动更麻烦。”

　　石岳：“快看那边有条狭缝，也许通往更深处！”

　　九渺喊：“又是狭缝？多少条缝了！”

　　叶烛拍了拍九渺肩：“别抱怨，硬着头皮上吧。”

　　林锋开道，风辞紧随，叶烛、陵潇、石岳、云雀、秦婷、程晔、洛均、九渺鱼贯进入狭缝。空间狭窄，必须弯腰侧身前进。耳边传来奇怪低语，仿佛有人在耳边呢喃，语言古怪莫名。

　　程晔低声：“你们听见吗？像人在说话……”
　　云雀脸色苍白：“仿佛先民的哀歌，别理会，是幻听。”

　　秦婷强作镇定：“集中精神。”

　　九渺汗流满面：“我恨这地方。”

　　风辞和叶烛并肩，叶烛低声：“不管听到什么，不要停下。”风辞点头，心中坚定。

　　陵潇在叶烛身后，默默承受狭窄压迫，还要忍受心中难解的烦闷情绪。林锋在最前，挥剑清理根须藤蔓和飞扑的荧光小虫。

　　终于，狭缝尽头闪出蓝绿光华。众人挤出裂缝，眼前豁然开阔：一个巨大地底空洞出现在他们面前，宛若地心世界。无数粗壮根须在穹顶倒挂，交织如林，中心位置是一座奇异平台，半沉在水中，水从高处根须间落下，形成环形瀑布。蓝绿光华在根须中流动，如闪烁脉搏。

　　秦婷颤声：“这……就是灵根深渊？”
　　云雀目不转睛：“像灵脉核心，壮丽又诡异。”

　　石岳啧啧称奇：“活这么久头一回见。”

　　洛均警戒：“小心别大意。”

　　九渺苦笑：“美归美，我可不想再遭怪物。”

　　程晔检查周边：“中央有平台，好像有阵法痕迹，也许我们要过去。”

　　风辞带头朝平台小心前进，叶烛、林锋、陵潇护在附近。穿过根须垂帘，众人踏上那块湿漉漉的石平台。上面有一截石柱，刻满符文，柱顶有凹槽，像缺少什么关键部件。

　　秦婷激动：“这是封祭阵基！缺少灵晶和完整阵眼。”
　　云雀观察：“我们有冥泉泪滴，阵眼碎片也收集不少，但还未全齐。”

　　就在此时，水下翻起波浪，一个巨大半透明魂影缓缓显现：鹿角、狼身、背生残翼，与壁画中守护者形象十分相似。虽非实体，却散发恐怖威压。

　　九渺腿软：“是守护者吗？”
　　程晔握匕首：“可能是魂影分身，更强于之前的残魄。”

　　风辞剑尖对准魂影：“准备战斗！它阻止我们完成封祭。”

　　魂影无声嘶吼，水波化成灵力冲击扑向众人。林锋迎上剑光抵消水波，陵潇、叶烛、风辞三剑齐出，石岳长枪从侧攻击。洛均盾牌护住云雀、秦婷，让她们念咒。九渺投烟雾粉干扰，程晔在侧掩护。

　　魂影半虚半实，被剑气划过只溅出蓝光颗粒，又迅速凝聚。众人轮番进攻，却难以摧毁其核心。风辞看出苗头：“必须削弱根源。”

　　叶烛急思，忽有灵感：“用冥泉泪滴！阵基凹槽附近或许可削弱它！”
　　云雀、秦婷闻言连忙将冥泉泪滴嵌入阵基侧边纹路，符文微亮，一股吸力从阵基传出，抽离魂影能量。

　　魂影嘶鸣，形态松动。林锋、陵潇、叶烛、风辞四剑齐发，石岳长枪点穴，几道凌厉攻击直指魂影核心。魂影崩散成无数蓝光点，缓缓消失。

　　魂影消失后，阵基凹槽中浮现一小块青铜碎片。秦婷喜道：“阵眼全了！”
　　云雀惊喜：“太好了！”

　　程晔扶着九渺，九渺颤抖：“我们还活着……”
　　洛均松口气：“终于打赢一场硬仗。”

　　石岳凝重：“只是魂影分身，守护者本体还未出现。”

　　风辞收起阵眼碎片：“还有灵晶未修复，但我们有泪滴和阵眼全件。下一步是找修复方法。”

　　叶烛望向风辞：“往哪走？”
　　风辞看向平台后方，一道黑暗甬道被根须遮蔽：“也许还得再下去。”

　　陵潇轻声对叶烛：“刚才你想法很有用。”
　　叶烛笑了笑：“都是大家努力。”

　　风辞看在眼里，淡淡一笑。林锋虽心酸，却埋在心底。此刻感情皆不及生死要紧。

　　云雀查看符文石板，依旧闪烁微光：“灵晶修复的线索可能在更深处。”
　　秦婷若有所思：“或许需特殊火焰或祭坛。”

　　洛均环顾：“这里像中转点，还有别的路吗？”
　　程晔指向平台背后：“那里有条甬道，黑漆漆的。”

　　九渺苦笑：“还下……看来我们真要到地心。”

　　石岳拍了拍他肩：“坚持一下。”

　　众人稍事调整，冥泉泪滴在风辞怀中微光闪烁，阵眼碎片轻轻共振。瀑布轰鸣在远方，根须微颤，仿佛无形的巨兽心跳在更深处等待。

　　他们朝那黑暗甬道走去，水声宛若远古音律，根须摇曳如鬼影。隐约传来低吟声，比先前更清晰，好似呼唤他们前行。

　　风辞深吸一口气，握紧剑柄：“走吧。”

　　叶烛、陵潇、林锋、石岳、洛均、云雀、秦婷、程晔、九渺一一跟上，无人退缩。灯火般的符光在黑暗中闪动，他们踏出坚实而沉重的脚步，带着希冀和决心，走向那不知名的更深之处。

　　地下世界深不见底，灵根深渊奇诡莫测，守护者仍在沉睡或等待。众人却只能继续下去——为了灵山，为了打破诅咒，为了不负彼此的生死相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