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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无法传达,家路迢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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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杨大宝打着哈欠推开门走进办公室。
“早上好。”沈簇喝着咖啡双脚搭在桌子上看着报纸,扭着头看着杨大宝。
“郝组呢?”
“没见到,应该在时候该到了。”沈簇有些疑惑着。
“你最好把腿放下去,别等会郝组推门进来了,你就惨了。”杨大宝笑着调侃着沈簇。
“不可能真邪门…我*”门被推开,椅子向后倒去,沈簇摔在了地上,李大海推门走了进来。
“郝咏奚…人呢?”李大海疑惑的喊着。
“没见到诶。”
“老李,下回进来记得敲门。”沈簇扶着腰站了起来。
“有什么事了吗?你都来了。”
“还真有事,集美街有家店着火了,需要尸检,所以就来找郝咏奚了。”
“就一个火灾,还需要我们来尸检,真是的,麻烦。”
“闭嘴吧,需要了我们就做,别废话。”
“嗨,郝组,你来了啊。”杨大宝挥着手打着招呼。
“沈簇,你再给我推,我就把给你扔出去。”我站在门口说道。
没多久,尸体被送了过来,我们看着解刨台上都只是感觉到累,我站在一旁捏着眼睛。
“话说,郝组,你去哪了,现在才来?”
“我嘛。”
一个小时前。
晨曦尚未完全穿透夜幕的笼罩,我便从睡梦中苏醒过来。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我翻身下床,迈着急匆匆的步伐走进卫生间,开启了新一天的洗漱流程。
温热的水流轻抚过肌肤,带来阵阵舒爽。我仔仔细细地清洗着每一寸皮肤,甚至还泡了一个热水澡,让全身的疲惫和困倦都随着水流一并消散。因为我深知,今天将会是一个极其特殊的日子。
穿戴整齐后,我站在镜子前审视着自己的装扮。一身黑色的衣服包裹着身躯,与平常并无太大差别,但不知为何,今日这看似普通的着装却给我一种庄严肃穆之感。
来到车库,我熟练地拉开车门,轻盈地坐进驾驶座。单手握紧方向盘,启动引擎,车辆如离弦之箭般驶出车库。此时正值清晨时分,街道上的车辆寥寥无几,道路显得格外空旷。我缓缓踩下油门,车子平稳地向前行驶着。
我的座驾是一辆敞篷跑车,没有车窗的阻挡,清新的空气毫无阻碍地扑面而来,轻拂着我的脸颊。我静静地凝视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思绪也渐渐地飘远。或许,在这一刻,只有这宁静的氛围才能平复我内心那难以言喻的波澜。
中途,我特意将车停在一家花店门口,精心挑选了一束洁白如雪的鲜花。手捧着鲜花,我再次踏上前往墓园的路途。
这座墓园是在七年前搬迁至此的,曾经那些以土葬方式安息的人们,如今都已被挖出遗体,经过火化后重新安葬在这里。岁月流转,人事变迁,但那份对逝者的思念与缅怀,始终深深地扎根在生者的心底。
我一步一步地向着墓地深处走去,周围静谧而庄严,只有我轻微的脚步声在空气中回荡。终于,我来到了那位老朋友的墓前。这座墓碑静静地矗立在那里,仿佛在诉说着过去的故事。
我缓缓地坐了下来,目光凝视着墓碑上老友的名字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像是思念,又像是遗憾。
“好久不见,虾仔。在那边过得怎么样?一定还好吧。”我轻声对着墓碑说道,仿佛他能听到我的问候一般。
想起曾经与他共度的时光,那些欢笑、打闹和互相扶持的日子,如今都已成为珍贵的回忆。然而,命运却如此无情,早早地带走了他。
“夏亦和,我来了。你这家伙居然敢这样丢下我就走了,还真是让我伤心啊。”我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冰冷的墓碑,泪水不知不觉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那一颗颗泪珠滴落在地上,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如同我们逝去的青春岁月。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鲜花放置在墓碑前。这些花朵鲜艳欲滴,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希望它们能给长眠于此的老友带来一丝温暖和慰藉。
接着,我转过身,朝着后方走去。不远处,便是虾仔母亲的墓碑。
“嗨,阿姨,我来看你们了。我在这边过得很好,您放心吧。也希望您和叔叔在那边一切安好,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我站在墓碑前,微笑着说道。尽管笑容有些苦涩,但我知道,这也是他们所期望看到的。
此时,一阵微风吹过,轻轻地吹动着我的头发。我抬起头,望着天空,任由那微风拂过脸庞。
“看着自己的墓碑,你还是一脸冷漠啊,小楼。”我喃喃自语道。也许,对于已经离去的人来说,尘世的纷扰早已不再重要,唯有那份宁静和安详才是永恒的归宿。
“没有什么是值得惊讶的。”小楼面无表情地说道,仿佛这世间已经没有任何事情能够触动他的心弦。
“你还真是奇怪啊,都休克了,居然又活过来还真是离奇。”我平静地看着他。
“谁知道呢。”小楼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句,似乎对自己死而复生这件事并不在意。
“你要不要去看看他们。”我试探性地问道。
小楼微微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开口道:“不去了。”语气平静得让人感到有些冷漠。
“真是冷漠,走吧。”说着,两人并肩走出了墓园。
此时,阳光正好洒在他们身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微风轻轻拂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杨大宝突然感叹道:“怪不得,原来去扫墓了啊。”
我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他问道:“嗯,说一下情况吧,李队。”
李队深吸一口气,开始详细讲述起来:“火灾发生在集美街的一家酒吧内,当时火势非常凶猛。当消防人员赶到的时候,整栋大楼基本上已经沦陷了。好在这次火灾范围较小,没有波及到周边建筑和居民,所以没有造成其他伤亡。但是,不幸的是,现场发现了 8 具尸体,其中 3 层有 7 具,2 层有 1 具。此外,还有一名伤者被成功救出,但目前仍处于昏迷状态尚未苏醒。”
听到这里,沈簇忍不住摸了摸头,长叹一声:“还真是麻烦。”
“那火因查清楚了吗?”我紧接着追问道。
李队摇了摇头,回答道:“有纵火的嫌疑,经过质量检测,酒吧的设施和装修都是合格的,不存在其他意外因素导致起火。”
当我们全副武装地穿好了防护服,并仔细地戴上手套之后,又认真细致地完成了消毒工作,这才小心翼翼地迈步走进了那间弥漫着刺鼻气味和恐怖氛围的房间。
一进入屋内,眼前所见的景象简直令人触目惊心!一具具被烧焦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其惨状让人不寒而栗。如此众多的尸体摆在面前,一时间竟让我们有些应接不暇,完全忙不过来了。于是乎,经过一番商议,记录工作便交由经验丰富的李队负责。
只听有人惊叫道:“你们看,所有的尸体手都卷起来了!”另一个人则冷静地解释道:“这是被烧死尸体常见的特征,由于肌肉受热燃烧导致的僵直收缩所致。”接着又有人犯愁地说:“这下可麻烦了,这些尸体都烧得这么严重,根本无法直接测量他们的身高,看来只能依靠对骨头的分析来估算了。”
话虽如此,但大家并没有丝毫犹豫,纷纷迅速行动起来投入到紧张的工作当中。原本只是在现场慢慢走动观察情况的李队,此刻也加快了步伐,甚至开始一路小跑起来。只见他手持笔记本,不停地在各个角落穿梭,一边认真记录下每一处关键细节,一边对着重要场景快速按下相机快门。
经过一番艰苦努力,最终我们大致推算出这里共有五名男性死者和一名女性死者。其中三号尸体的状况尤为特殊,它的头部有着一道长约 3 至 5 厘米的伤口。这时,一直眉头紧锁的李队开口说道:“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这很有可能是一起他杀案件啊。”然而一旁的杨大宝却提出了不同意见:“也不一定哦,说不定这人是在逃跑或者其他情况下不小心摔倒时磕碰到了头部,导致出现这样的伤口,生活中的意外实在太多啦。”就在两人争论不休之际,我突然插话道:“但是有一点值得我们特别留意,三号尸体的腰部存在部分向内凹陷的现象,这种情况比较符合他杀的特征。”听到我的这番话,众人顿时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李队问道:“那么凶手的作案动机是什么呢?”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回答道:“关于这点,目前还很难获取确凿的证据,还需要更进一步深入调查才行。”
“但不过,好像基本都有凹陷吧。”沈簇微皱着眉头,语气不太肯定地说道。
听到他这话,我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念头:“能做个 3D 视图吗?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说完这句话后,我脸上露出一丝坏笑,然后头也不回地快步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沈簇气急败坏的叫骂声,但此时的我完全没有心思理会他。因为我心中对于这个案件已经有了一些头绪,而获取一份清晰准确的 3D 视图将会对我的推理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通过它,我能够以一种更为直观的方式来分析和验证自己的猜想。如果最终证实这场火灾确实是有人蓄意纵火引发的话,那么这份 3D 视图无疑将成为一份强有力的证据。
我独自一人在路上缓缓地走着,脚下的步伐显得有些沉重。不知不觉间,我抬起头望向了那片广阔无垠的天空,只见几朵洁白的云彩悠然地飘浮在空中。此时此刻,我的心情就如同这片变幻莫测的天空一般复杂。虽然我已经大致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但一想到又一位熟悉的朋友离我而去,心中难免还是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悲伤。
出事的那家店铺,曾经是我经常光顾的地方。那里承载着许多美好的回忆,如今却已化为一片废墟。经过仔细辨认,我几乎可以确定三号尸体就是那家店的老板——虎太浪。从三号尸体的体型轮廓来看,与虎太浪本人的身材特征高度吻合。尽管如此,当亲眼目睹这位昔日好友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时,那种深深的悲痛依然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虎太浪平日里总是一副和颜悦色、和蔼可亲的模样,无论是对待同事还是朋友,都以友善和包容著称,几乎从不与人产生争执或纠纷。然而,要说这样一个性格温和之人会去实施绑架他人并将其杀害这种丧心病狂之事,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当我再次返回办公室时,眼前的场景让我的心情愈发沉重。只见虎太浪的家人们早已匆匆赶到,他那满脸泪痕、泣不成声的母亲正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悲痛欲绝地哭泣着,仿佛整个世界都已崩塌。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他那位表情严肃且凶狠异常的父亲。这位父亲不断地斥责着虎太浪,言语间充满了愤怒与不满,怪罪他牵连无辜之人陷入如此困境。但其实,我深知他们二人内心深处所承受的痛苦绝不亚于任何人,只不过此时此刻,作为旁观者的我唯有强忍着泪水,默默地站在一旁故作坚强罢了。
就在这时,最新的 3D 视图呈现在我们面前。仔细端详着虎太浪的虚拟图像,突然,我注意到他的手臂上竟然有着几处明显的勒痕。这一发现不禁令我心生疑惑:这些勒痕究竟从何而来?难道其中还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吗?带着满心的疑问,我只能静静地等待着那位至今仍处于昏迷状态的受害者能够早日苏醒过来,从而揭开这个谜团背后的真相。
就在那一瞬间,我的脑海中仿佛划过一道闪电,一些之前未曾理清的思绪瞬间变得清晰明了起来。那场可怕的火灾竟然毫无征兆地突然爆发!当虎太浪察觉到有人身陷火海时,其他人早已因浓烟和高温而昏迷不醒、倒伏在地。面对如此危急的情况,虎太浪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把这些人都安全地救出去!然而,底层的火势异常凶猛,熊熊烈焰如恶魔般张牙舞爪,不断向上蔓延,阻断了他们逃生的道路。无奈之下,虎太浪只得咬紧牙关,拼尽全力将其中一人背负至相对较高且较为安全的位置。为防止昏迷中的人从背上滑落,他迅速找来一根绳子,小心翼翼地将其固定住。紧接着,他又马不停蹄地返回火场,一个接一个地背起那些失去意识的人们,艰难地朝着高处攀爬。每一步都充满了艰辛与危险,但虎太浪始终没有放弃。可是,长时间的高强度救援行动逐渐耗尽了他的体力,当他准备背起最后一个人的时候,只觉得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最终,他再也支撑不住,轰然摔倒在地,锋利的物体在他身上划出了一道道狰狞的伤口,鲜血汩汩流出……
虎太浪咬着牙,拼尽全身力气将那位已然陷入昏迷状态的患者用力地推出了危险区域。然而,就在他奋力向上攀爬准备逃离时,命运却无情地向他开了一个玩笑——他重重地摔倒在了二楼。与此同时,那名被推出的昏迷患者,在慌不择路向外狂奔的途中,突然遭遇了第二次惊天动地的爆炸。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直接导致了眼前这般令人揪心的状况。
而另一边,心急如焚的我正沿着道路拼命地奔跑着,我的脑海里不断盘旋着刚刚推断出来的真相。我恨不得立刻飞到众人面前,将这些至关重要的线索和推理一股脑儿地告诉他们。就在这时,原本一直处于昏迷中的患者竟然奇迹般地苏醒过来。只不过,此时的他显得无比虚弱,只能有气无力地讲述着事发当时的具体情形。原来,当那个屋子燃起熊熊大火之后,他因为来不及逃脱,不幸吸入了大量致命的有害气体,身体机能也随之迅速衰退,意识渐渐模糊,最终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之中。关键时刻,虎太浪毫不犹豫地背起他,奋不顾身地朝着出口冲去。当他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屋外安全地带。可谁能料到,接踵而至的爆炸又一次无情地将他击倒在地,让他重新陷入了昏迷。
终于,我气喘吁吁地赶回了办公室。只见虎太浪的父母依然守候在此处,尚未离去。我赶忙走上前去,轻声叫住了他们。随后,大家默默地围坐在一起,气氛异常凝重,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就这样僵持了片刻之后,还是虎太浪的父亲打破了这片死寂:“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必如此遮遮掩掩。”听到这句话,我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看着他们说道:“虎太浪……他其实是为了拯救别人才失去生命的啊!以他那健壮的体格,如果只为自己着想,顶多也就是受一些皮外伤而已。可是,面对生死抉择,他毅然决然地放弃了宝贵的逃生机会,转身义无反顾地返回火海去营救他人。”说到这里,我的声音不禁有些哽咽起来。
“就他?开什么玩笑!他那种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绝对不可能!”虎太浪父亲满脸难以置信,情绪激动得近乎失控,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始终坚信虎太浪绝无可能返回那个危险之地。
“然而,这的确是不争的事实啊。您看看虎太浪背上那触目惊心的勒痕,再瞧瞧 3D 视图所展示的场景,所有证据无一不在表明,正是虎太浪挺身而出救下了那个人。而且,那位至今仍处于昏迷状态的伤者苏醒后,亲口说出是虎太浪将其从熊熊烈火之中救出的。”我一脸郑重地解释道。
听到这里,虎太浪父亲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发出一阵含糊不清的呜咽声:“他……他竟然……”
“当时的情况万分危急,火势在下坠途中骤然增大,虎太浪别无选择,只能拼尽全力朝上攀爬,试图将被困人员带至相对安全的区域。可谁能料到,紧接着发生的第二次剧烈爆炸彻底打乱了一切计划,不仅令他自己身陷绝境无法逃脱,就连其他一同救援的人也未能幸免……”我的话语沉重而缓慢,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无尽的悲痛与惋惜。
“这并非他的过错呀!我也曾亲身经历过类似的灾难现场,明明已经成功将受困者转移到了自以为安全的地带,却不想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吞噬了整个安全区,最终酿成了无可挽回的巨大损失和惨痛牺牲。”虎太浪父亲一边喃喃自语,一边任由泪水如决堤般肆意流淌。
“这个傻孩子!”良久,虎太浪父亲终于忍不住骂出了这么一句,其中饱含的既有对儿子遭遇不幸的痛心疾首,又有对他英勇行为的骄傲与自豪。
“我听他说,他内心深处非常渴望能够回到那个温暖的家,然而,由于您的缘故,他却始终未能如愿以偿。只因为他觉得自己太过糟糕,以至于无法获得您的认可与接纳。”我缓缓地诉说着这一切,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无奈与惋惜。
“即便如此,就算表现得再怎么不尽人意,那也是家呀,无论如何也应该回来看看啊!谁又能预料到,这一次等待我们的竟然会是一具冰冷的遗体呢!”虎太浪的父亲情绪激动地大声喊道,声音里夹杂着难以抑制的悲痛。
“实际上,他无时无刻不在惦念着你们。平日里,他总是跟我们频繁地提及家中的点点滴滴。特别是阿姨您亲手制作的葵花饼,那独特的味道仿佛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心间;还有叔叔您语重心长的教诲,那些话语犹如明灯一般照亮了他前行的道路。他对这些美好的回忆无比珍视,一直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够再次亲身感受这份亲情的温暖。”我继续轻声讲述着,试图安抚眼前这位悲伤欲绝的父亲。
“这个傻孩子啊!我们一家人一直都在家中苦苦守候着他归来,可没想到……”虎太浪的父亲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泪水夺眶而出,他只是不停地哽咽着,用手狠狠地拍打着面前的桌子,似乎想要借此宣泄心中无尽的痛苦。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房间里弥漫着令人心碎的沉默。终于,过了许久之后,虎太浪的父亲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用颤抖的声音说道:“请问,可以让我再看一眼我的儿子虎太浪吗?哪怕只有最后一面也好......”
“当然没问题。”我连忙点头应道。
虎太浪那满脸沧桑的父亲,颤抖着双手轻轻地抚摸着眼前这个已然面目全非、让人难以辨认其原本模样的孩子——虎太浪。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无尽的哀伤与慈爱,嘴唇微微颤动,仿佛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终于,虎太浪的父亲深吸一口气,用略微沙哑且带着哽咽的声音缓缓说道:“喂,虎太浪,你这个傻小子……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这些年来,你为何就不肯回家看上一眼呢?难道你忘了家里还有一直盼望着你归来的亲人吗?每一年,我们都会在家里精心准备一桌丰盛的饭菜,只为等你回来团聚。而这葵花饼,更是你最爱吃的东西呀,每年我们都会特意留下一些,就是想着等你来的时候能让你一饱口福。可是,你这狠心的孩子,竟然这么久都没有出现过一次……”说到这里,虎太浪父亲的情绪愈发激动,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顺着脸颊不停地流淌下来。
然而,任凭他如何呼唤,躺在地上的虎太浪始终紧闭双眼,毫无反应。虎太浪父亲见状,心如刀绞,再也支撑不住自己沉重的身体,一下子瘫倒在地,手中紧紧握着那几块还散发着香气的葵花饼。他一边哭泣着,一边将头深埋进虎太浪的怀里,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一滴接着一滴地落在虎太浪冰冷的身躯上,浸湿了他的衣衫。
此时此刻,四周一片寂静,唯有虎太浪父亲那悲痛欲绝的哭声在空中回荡,久久不散……
那具冰冷的尸体经过火化之后,被小心翼翼地装进了骨灰盒里。虎太浪的父亲双手紧紧地抱着那个骨灰盒,仿佛抱着他儿子最后的一丝温暖和牵挂。他步伐沉重而缓慢地走向车子,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心头最柔软的地方。
就在上车前,虎太浪的父亲停下了脚步,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然后缓缓地、深深地鞠了一躬。这个简单却饱含深情的动作,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为之动容。我们也纷纷弯下腰来,以表达对逝者最深切的敬意和送别之情。
当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时,周围陷入了一片短暂的寂静。随后,我如同往常一般,默默地戴上了耳机。熟悉的旋律瞬间流淌进耳朵,那首每日都会聆听的歌曲——《Lemon》开始缓缓播放。
“如果只是一场梦那该多好……你依旧出现在我的梦里……就像取回遗忘的东西一样……把陈旧回忆上的尘埃拂去……”
伴随着悠扬的歌声,我开着车行驶在路上。天边如血的夕阳渐渐西沉,橘红色的余晖透过车窗洒落在身上,给人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然而,此时此刻的美景却无法抚平内心深处的伤痛,唯有那动人的旋律能够稍稍慰藉一下那颗破碎的心。
“如果没有你……也会永远黑暗……我明白……不会再有比这更让人受伤的事了……”
不知不觉间,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香烟,用颤抖的手将其点燃。深深吸一口,吐出的烟雾在空中弥漫开来,模糊了眼前的世界。也许,此刻唯一能让我感到些许舒缓的地方,便是那广阔无垠的大海了吧。于是,我转动方向盘,朝着海边驶去。
终于,车子停在了途纪·海岸线咖啡厅的门前。我推开车门,径直走进店里,来到二楼。目光扫过整个楼层,最终挑选了一个视野最佳的位置坐下。从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波涛汹涌的海面以及远处水天相接的壮丽景象。我慵懒地靠在舒适的椅子上,目光悠悠地望向远方那如血般嫣红的夕阳。手中夹着一根香烟,不时有白色烟雾袅袅升起,在空中缓缓飘散。就在这时,一名训练有素的服务员迈着轻盈的步伐走来,小心翼翼地将一杯色泽诱人、香气扑鼻的葡萄酒放在桌上。
眼前是一座孤立于大海之中的美丽海屿,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蓝色的绸带上。而面前这张桌子显然经过了精心的布置,洁白的桌布上点缀着几朵娇艳欲滴的鲜花,精美的餐具摆放得整整齐齐。然而,对于像我这样历经沧桑的人来说,这些外在的装饰似乎已经无关紧要。
思绪渐渐飘远,口中不由自主地呢喃出声:“连那一天的悲伤,连那一天的痛苦,那一切我都深爱着……连同你一起,深深地留在我心间,任凭时光流转,也挥之不去。”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苦涩味道,就如同那记忆中的柠檬香一般。即便此刻天空乌云密布,大雨倾盆而下,但那股苦涩的气息却依旧萦绕不散。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可时至今日,你依然如同那温暖的阳光一般照亮着我的世界,成为我心中永恒不变的光芒。
我微微闭起双眸,嘴角轻扬,喉咙里缓缓流淌出那首熟悉的旋律。歌声轻柔而婉转,仿佛能穿透时间和空间的束缚,将我的思绪带回到那些遥远的记忆之中。
我轻轻地举起手中的酒杯,杯中的液体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目光透过晶莹剔透的玻璃杯壁,凝视着对面那个被唤作“虎太浪”的人,然后微笑着说道:“回家了啊,虎太浪。”声音虽然不大,但却饱含着无尽的感慨与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