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南柯梦》miyooo

37、第 37 章

　　连续下了小半个月的雪终于停了，阳光穿过云层再次撒落人间，只是很多人与事不再重现于阳光下，感受冬日难得的暖阳。

　　一直银白祥云纹短靴踏入屋内，周棋司撇了眼那个身影，瞬间便怔在原地，呆呆看向他，喃喃开口道：“你回来了。”一行热泪顺势从下巴滴落。

　　看到她比之前瘦削许多的脸颊，红肿的双眼，文怀风脸上满是歉意，“抱歉……让你为我担心了这么许久。”

　　“既然你一直都平安无事，那他是谁？”周瞪司等着通红的双眼看着眼前的人，他还是那样贵气逼人，不染纤尘的模样，“又是被你买了命的死侍么？就连他都知道自己为何会躺在这，只有我在你们这出戏中扮演无知的棋子。”

　　文怀风看着她不知如何开口，叹了口气轻轻拉起她的手，却又被一把甩开，他眼中点点星光也都暗淡了下去，双眸变得如墨般漆黑。

　　“我该祝贺你，在这场角逐中胜出吧。恭喜你拔得头筹，即将坐上那万人敬仰的位置。”说完她头也不回走出屋子，走得果断又决绝。

　　文怀风在她坐了几日的椅子上缓缓坐下，静静守在屋中，感受她这些时日所经历的痛楚。

　　周棋司走到院中，又止住了脚步，看看被阳光映照闪耀光芒的白雪，眼神恍惚，心中忽生出预感，一切就要结束，她就要离开。

　　想到这她眼眶中的泪水竟堪堪止住，最终喃喃念道：“结束了，终于要结束了。”她像是忽然忘记刚才的不快，很想抱抱文怀风，和他好好告别。

　　只是此时，身体像是被操控，她提起裙子大步向外跑去，朝着某个地方快步跑去。不知跑了多久，她终于气喘吁吁停在某处，抬头看到牌匾上二字“东宫”，心中有了些许头绪，“怎么带我到这来了？”

　　“你终于来了。”陌生的面孔走到带笑走到她面前，伸手做出邀请状。
　　“你这是何意？还有你是谁？”她不解看着那人问道。

　　“陆河，有人托我助你见太子一面。”
　　“是谁？”她惊得眼睛瞪大问道。
　　“暂时不能告诉你，快进去吧。”

　　不等她在开口，陆河拉着她就往里走，又走了许久，才终于在一处门前停下，“他在里面，进去吧。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嗯？”她就这样一脸迷茫被推入屋内，看到坐在黑暗中唯一光束下的人。
　　“怎么，你也要来踩我一脚？”头发凌乱的人抬起头来，她才认出那正是太子，“我只是被囚，不是成了残废，收拾你还绰绰有余。”

　　看疯癫狂笑的太子，她心中不禁生出惧意，后退几步靠在门上。

　　“哦，是不是很惊喜，守了几日的尸体竟是别人。也不知道我皇弟那时躲在何处哈哈哈哈哈哈。”像是想到什么极好笑的事，太子又止不住狂笑起来。

　　她咽了咽口水，终于鼓足勇气开口，说道：“我……是想问问我娘嘉宁到底是为何而死。”

　　“嘉宁？”听到这两个字，太子脸上又出现迷茫神情，“嘉宁，我可真是一招下错满盘皆输啊。若是当时不受那道士鼓舞，不让你给皇帝续命，咱们也不会都落得如此下场。”

　　“所以你承认嘉宁是被你害死了吗？”

　　“那年，皇帝忽染重疾，已是时日无多，各部都开始准备给他准备后事。但我忽然遇一老道，用邪术将嘉宁寿命过与皇帝，让他得以延年。只是自此之后嘉宁身子大不如前，我本以为只要好生调理，她便能恢复，谁知……”说到这太子长叹了口气，语气中净是悔意。

　　“既然她身子一直不好，为何又要生下我？”她不解看着推搡的太子问道。
　　“是啊。”太子抬头看向房顶，眼神暗淡，“若是能重来，若是……可是该从何处重来。”

　　“后悔又有何用，这都是你的计谋罢了。”
　　“我知道……因为嘉宁与皇帝八字互补，所以必须是她。而你一直想抓我，也是同样原因。”忽然几个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给了她些许提点，让她醒悟，“没想到，这时候你还是不说实话。”

　　“是啊。”太子又笑着看向她，“让她生下你就是为了有一日可以给我续命，只是没想到最后关头，让你跑了。”

　　“你是否有为害了嘉宁后悔过？”她不报希望的问道。
　　“后悔？”太子又癫狂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什么极好笑的笑话，“这是她的命，她自己的选了，我为何要后悔。”

　　“若不用嘉宁给皇帝续命，你早已做了皇位几十年，也……”
　　“哼，你以为文怀风已经赢了吗？现在皇帝还舍不得杀我，不就是对他不满意么？”他瞪大眼睛看向周棋司，“你还是得意得太早。”

　　黑暗中忽然闪过一道寒光，周棋司只觉颈肩剧痛，有温热液体流下，伸手一抹才发现一把匕首从自己脖子上贯穿而过，她眼睛瞪大，却无法再说出一个字。

　　她支撑不住跌坐而下，感受体内的血液汩汩涌出，艰难看向那人缩在之处，终于缓慢闭上双眼。

　　“人都是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漆黑不见一点光亮的空间中忽然响起慵懒的女声，
　　“我这算是加班了，必须好好敲老板一笔。她怎么还没恢复意识？”

　　“拜托，你又没干什么，我才是工伤好吧，每天在三方势力中来回转圈，陀螺都没我忙。”整齐穿着黑色制服的男子抱怨道。

　　“行啦，快醒过来，回魂啦！”女子上前摇了摇一直闭着眼睛的人。

　　“唔……”周棋司慢慢熟悉面前的场景看到面前二人，一下用双手捂住嘴，惊呼，“周洛茵？陆河？”

　　“额……只是借用了他们的壳，不过你这样称呼我们也没啥问题。”周洛茵随意挥手说道。

　　“我们现在是……”周棋司疑惑看看穿着现代服饰的三个人，不解地问道，“已经从故事里出来了么？”

　　“是啊，确认没事你就可以回家了。我也可以继续休假，真是累死个人。”说着她又伸了个懒腰。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吗？那他们最后会有怎样的结局？”她语速飞快问道，“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故事中？我说为什么故事进度突然变得奇快。”

　　“哎呀，不知道哪里故障了，要是不快点把你带出来，你就要留在那里面啦。”周洛茵同情看了眼陆河说道，“我们也是突然接到通知跑来加班的啦。”

　　“行了别说这些了，快回去吧。”
　　“等等。”周棋司退后两步，看着面前的人，“我有几个问题。”

　　“这是麻烦。”周洛茵没好气的答道，“快问吧，我还急着下班。”

　　“我还能见到他么？”她握握拳，下了极大地决心问道。
　　“不会呀，通道都塌了，这个世界已经封闭了。”周洛茵打了个哈欠，双手背在脑后，“现在又舍不得了么？刚才吵架不是吵得挺厉害。”

　　“那我……穿进去到底是为了什么？”她努力忍住泪水，声音哽咽问道。
　　“为什么？谁知道为什么？行了，赶快回去吧。”
　　少女纤细的手把周棋司向前一推，她就失去了意识。

　　“滴滴滴滴滴……”
　　“嗯？
　　“司司，你总算是醒了。”
　　有节奏的机器声中混进了个熟悉的女人哭声，她艰难睁开眼睛，缓慢转动眼珠想要看清周围的场景，看到的却只是一片纯白。

　　熟悉又陌生的消毒水味道，疯狂涌进鼻腔，她脑中一片空白，艰难看向身旁的陌生设备，
　　“是在医院么？”

　　“妈？”被伏在自己肩膀上哭泣的人压得喘不过气，她艰难出声唤了唤。
　　“唉，你是想喝水吗？我真是激动得啥都忘了。”

　　随着床头缓缓升起，她上半身终于斜躺起来，看到比以前瘦削很多的双亲，眼泪不由在眼眶中打转。
　　“哎呀，哭啥啊，傻孩子。”母亲赶紧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好起来就好了，以后不要再那么拼命工作啦，大不了我们养你嘛。”

　　“妈，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还以为我再也不会不来了。”
　　”呸呸呸，说什么呢？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恢复得很不错，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回去也好好休养，不要又开始007。”
　　她只是老实看着医生礼貌点头，目送她们一群人离开，才算是完成每早“被请安”程序。

　　回来已经有几天了，她也大概了解了自己的情况，想想还是有些丢脸。

　　“你当时啊，脸上裹着黑泥从下水道里捞出来，还浑身散发恶臭。”说到这，她母亲脸上还露出嫌弃的表情，“我说这些医护工作者真是够辛苦的，这样都要坚持在岗位上。”

　　“然后就说你脑袋受到撞击，能保住小命就是万幸了，要是能醒过来真是奇迹出现。”她母亲又忍不住抬手摸摸眼睛，才继续说：“还好咱们女儿福大命大，总算是熬过来了，以后一定都是好日子。”

　　“丢人。”想到自己脸上糊着黑泥的样子，她连忙用手握住脑袋，就差钻到床底躲起来了。
　　“不过，你那个男朋友一次都没来探望。”她母亲看向一旁，不确认的问道，“是不是分手了，你伤心欲绝才掉到坑里。”

　　“哼！他也配！”想到这她又来气，要不是看到狗男女在路边亲亲我我，她也不会遭这大罪，“最好不要再让我看到他！”

　　身体终于慢慢恢复过来，她心里却越来越感觉空落落的，似乎还有些事没有完成，她还不知道故事里那些人的结局。

　　“手机还丢了！”她用力在床上捶了几下，愤愤看着天花板，“狗男女最好别让我碰到你们，不然必须得把手机钱转我！”

　　最后她还是认同网购了个新手机，才终于真正回到二十一世纪。原来她在书中度过的这半年，现实中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不过这都不是她现在关心的。

　　她刚点开小说app，就看到热搜词条“催泪天后最新巨作，《嘉宁传》独家番外——《三十年后的真相》”。

　　“文怀风将登大宝之时，王妃突发恶疾，猝然离世。才停了半日的大雪又纷纷扬扬落下，像是在与王妃送别。”

　　文怀风端坐于棺旁，紧紧握住她沾上血污的纤手，眼中无尽悲凉，身旁一盏随风飘摇烛火相伴。

　　“王爷。”侍卫快步走到他身旁，小心说道，“王爷，已过去三日，莫要再耽误了。”
　　他回过神来，手一松握着的手堪堪滑落，没有半点生机，他才绝望闭上双眼，“好。”

　　看着棺盖缓缓合上，他又伸手拦住，俯身看着她安详的面容，“你是在怪我，对吗？”

　　雪花不停落下，落到身披麻衣人们的身上，也落到通体漆黑的棺材上，文怀风骑着马，神情恹恹走在前方。

　　这场景多想他们成亲那日，只是他心境那时确实天差地别，“你要怪我就怪吧，只是莫要将我忘记。”

　　周棋司早已是满脸泪水，抬头看向墙上电视中播放的搞笑内容，也感受不到半点喜悦。
　　“同时，太子自绝于东宫，皇帝闻此悲讯，大病一场，不到次年便薨逝。宁王文怀风登临大宝，该年号天徽。”

　　“天徽帝仁爱厚德，励精图治，让百姓真正安居乐业，生活在和平安宁中。登上皇位后第三年，他还亲临边塞，犒劳将士，让驻扎在边疆的将士倍感关怀。”

　　“天徽帝在位期间追宁王妃为皇后，只是后宫一直空悬，从未再进一人。每年先皇后诞辰，必大赦天下，故子民都对这位早已长眠地下的皇后，也甚是爱戴。”

　　放下手机，她心里久久不能释怀，只感觉心痛不已，“是啊，我怎么可能忘记你。”

　　在故事中的时候，还不能感受到对那人的汹涌爱意，如今他们各在不同的世界，才真正感觉到由爱生出的痛楚，无处述说。但是她知道另一个人和她体会着同样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