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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长居此,建新屋(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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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荷出,绿叶丛中见粉荷,微风起、渐摇曳,风渐大、吹人心。
杨槿和方思无所在的那间屋子,向前步行五十步,可见一池碧水,现下长满了荷。
满池荷叶中,一片又一片荷花以身做颜料,点于此,成一美画。
杨槿怕再与方思无同处那间屋子中,后续刹不住了,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往出走,一出屋子,满池荷便吸住了所有的目光。
脚步也不自主走向它们,过往的花、草、树、假山、木雕饰物都看不见了,只能装得下这满池荷。
方思无陪着杨槿看了许久,说道:
“你若喜欢,我们回村子也寻一处池,种满荷花。”
杨槿看向方思无,眼中欣喜藏不住:
“我很喜欢,那就要方思无你劳累些,陪我种荷花了。”
方思无轻轻戳了戳杨槿的额头,拉着杨槿的一只手抚上心口处,眸中带些伪装很重的假意伤心:
“种荷花不累,你再说这些生分的话,我这颗心可就要劳累不堪了。”
杨槿不听这些酸话,被握住的手用力推了方思无一把,方思无没料到杨槿现在力气如此大,和上年冬日相比,长进许多。
心中只有为杨槿而觉出的欣喜,忽视了那因被推倒在地、后背传来些许的痛感,也只看到得眼前人没因他倒而牵连碰到身子受伤。
“方思无!这不是第一回你要倒地也拉着我了!”
方思无声音微微颤抖,带些委屈,鼻子也应景的红了些许,眼睛盯着杨槿:
“可都是你推的我。”
杨槿想反驳,但事实如此,无理啊!
毕竟是在医馆,虽是后院,但若来人见到,也是不妥,故方思无也没缠着,杨槿要起,就也一同起了。
只是衣裳脏了,天色也晚了,回村子也回不去了。
“方思无,今晚怎么住啊?”
方思无眼睛转了好几圈,有些慌乱:
“你,我,你我现下不应同住一间屋,这,这不合适得很……”
杨槿无奈地说:
“那我们睡外街吗?这个时间镇门上了闩,我们也出不去了。”
方思无反应过来:
“你还住上次的那间屋子可好?”
杨槿说行。
但是怎么就这么可恨呢,方思无!
去他家的路上天色已然黑了下去,路上行人已无,倒是静得吓人。
方思无还老说些什么鬼怪之说,若都是这些,还可承受,可偏偏又讲什么近日镇中不太平,偷盗之事盛行,但那伙贼人过于狡诈,还未缉拿归案。
故,杨槿去方思无住的那间偏房把被子放到床上,自己上回盖的被子放到软榻上,说:
“求人保安危。”
方思无拉住杨槿的手:
“你当真要与我同住一屋?”
杨槿说:
“安全起见,如若进了贼,还是人多安全些。”
杨槿转了转眼珠子,眼中含笑,说道:
“你不怕,我会护你。”
方思无眸中笑意不断:
“那我今夜安危全仰仗你这木槿枝了。”
杨槿微微抬头:
“包在我身上。”
说完,便起身要去软榻上休息,方思无手未松开,轻一后躺,借力,杨槿身形不稳,只好慌乱中扶着方思无的腹,两面之间也仅留一个手掌的距离。
“杨槿。”方思无眸中开始浮现迷朦之色,“如此一来,你我好危险。”
杨槿被这突如其来的拉扯慌了神,理智回笼之后,只看到了方思无望着她的眼,在说什么?不重要,现在只想,脑中只剩下‘我应让方思无闭嘴’。
杨槿那么做了,方思无也确实不再讲话,两人眸闭的瞬间,皆落下一颗情动之泪,滴在方思无脸上,落在床榻上。
屋外大风吹起,吹得树声响亮。
不可以再继续了,杨槿推开方思无,不知为何,也没动他衣衫,怎就那般乱且散,再开些,就是敞怀了。
杨槿坐在床榻另一边,说:
“方思无,你还是去偏房吧。”
“那来了贼人我怕得很呢。”
杨槿无奈,他怕什么?
“我没觉出你怕来。”
方思无眼尾红红的:
“我现下就怕的心突突跳,不信你自来看。”
“方思无!方列墉!”杨槿咬着牙喊他,方思无仍缠人得很。
方思无也只是望着杨槿,不说话,也不动。
杨槿只好吹灭蜡烛,让他留宿于此。
“但是,方思无,不是把你被子放床榻上了吗?还乱跑什么?”
“你去床上睡吧,我于此处便好。”
杨槿翻了个身,把被子裹得紧紧地,讲:
“你在软榻上伸展不开,我在这儿刚好,没事儿你快去休息吧。”
今夜月色不明,熄了蜡烛后也便看不清什么了,杨槿只觉方思无的气息越来越近,后连人带被子都被一同搬去了床上。
“方列墉!你近来还真的是过于放纵自己了。”
方思无把杨槿轻轻放好好,掖了掖被子,凑近耳边和杨槿说:
“还真是奇怪,见你便如此,你可是什么仙人,让人总是挪不开,眼睛是,心也是。”
杨槿把手从被子伸出来,挪开方思无的头:
“夜里总爱说胡话,快些歇着吧。”
方思无将杨槿的手拉回被子里,又给她掖好,回了软榻,这一夜除了屋外的风声,别无它事。
杨槿醒来还有些遗憾:
“怎得就没碰上贼人呢?”
方思无轻笑出声:
“哪有盼着自家被盗的?”
“也是,安生的日子最好了。方思无,我要去东市的羊汤,快走快走,去晚了就没得吃了。”
方思无被杨槿拉着、拽着出了门,紧赶慢赶可算赶上了仅剩的最后两碗。
喝完了羊汤,就回了村子。
一到地边就发现了不对劲儿,杨槿跑近去看,是有人往鸢尾花地里撒了厚厚一层的粪水,那个味道,隔着百米都可闻得到。
正巧,林锦清牵着小默来了地里,杨槿问林锦清知不知道是谁做得这事。
林锦清看到,眼睛瞪得圆圆,连连摇头说不知。
此时,立夏那天和林村长对呛的那个人,依旧穿着他那满是补丁的衣裳,拿着小篮子,用布盖着,许是要去镇子上卖些自家做的东西贴补家用。
走到杨槿身旁时,停下,说:
“你们可得好好谢谢我呢。”
杨槿疑惑,微微歪头、皱眉,问:
“怎么了?”后马上想到鸢尾花,便问:
“你浇得这些粪水?”
那人很是骄傲、自得的样子,摆了摆手:
“是隔壁村子的越姑,今年她养了好多羊,收也没人收,放也没地儿放,可给愁坏了。我就想起来你们来了,这荒田可得多些粪肥养着。”
杨槿面无表情:
“如此说来,还是谢你了?”
那人回:
“不用这么客气。”
杨槿看了眼方思无,又再望向那人,说:
“你也别去别处了,我们找林村长说理去。”
杨槿向方思无一望,他便懂了,驾着那人去寻了林村长,到林村长家后,杨槿讲自己上年开好的地已养了一冬一春绿肥,还撒了很多饼肥,刚种下鸢尾花种子,还没几天呢,就被这人给使坏,用粪水烧死了。
全程杨槿都尽力去平静地讲述这件事情,可我的种子被烧死了。
杨槿冲那人讲:
“你有不满,你向我讲,你欺负那不会讲话、不会反抗的种子作甚?我也不记得与你有什么过节,随同住中鱼村,可立夏那天我也是初次见你,怎得就引起你这般记恨,要毁我农田。”
那人倒是跳了脚:
“不识好人心!就说你们这些外地人什么都不懂就来这儿种地,过家家罢了,谁家地里不撒肥!以前想撒粪肥还撒不上呢!”
杨槿反驳:
“你动我农田可说于我听了?我求着你撒了?还有,你把我当傻子吗?谁家撒粪肥撒那些多,你的心思拙劣得让人可笑,居然还自以为无人识出?”
林村长听了些:
“只听你两人一面之词我也判不出什么,我们一同去看看那地。”
等又回到地后,发现有一人鬼鬼祟祟在地里撒着什么东西,杨槿悄然前往,抓住她,那人挣扎间手开始乱挠,抓得杨槿脖子上留了红痕。
等大家都赶到后,林村长先出声:
“越姑?你在这儿做甚?”
越姑见林村长,自觉于林村长相识要过于杨槿,便挣脱出,说着:
“我这不是听阿涞讲有年轻人来开荒,我想着出份力。”
杨槿笑出声:
“出力,出什么力?这份掺了鸟粪的粪水?”
还好有小刨子讲这人使得什么坏,要不然还有得掰扯呢。
越姑倒是急了头:
“你休要张嘴污人清白,什么鸟粪?”
林村长甩开越姑手:
“我记得你今年养了很多鸽子。”
越姑说:
“养鸽子怎么了?我养什么你也管?你管得着吗?养你村子了?”
一旁的阿来倒是一声不吭,可真是窝囊。
林村长面色变沉:
“你爱养些什么就养些什么,这些地里都撒了鸟粪?”
越姑不认:
“我说了是好心施粪肥,牛粪。”
杨槿拿出放树下的一桶鸟粪,放到越姑身旁,说:
“鸟粪、牛粪,你认得清吧。”
证据在此,再过于狡辩也没有意义,就好认下,指着阿来:
“都是他,说什么你们村子来了几个人,胡整乱整,整得你要逼村子的人也学这些人来开荒地。他又懒,心眼又小,跟我讲些好听我便昏了头。”
越姑手拉着杨槿的胳膊,方思无拉开,并隔开她与杨槿,越姑讲:
“你念在我孤身一人,还拉扯个两个孩子,放过我吧。”
杨槿气极,怎么她一说倒成了我欺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