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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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拜？”阳光落在白皙少年清浅的眉眼微抬，青色的衣袍微微晃动，一身气质如雪下松，清秀间带着丝丝冷然，往常陆云霁若是不笑则给人高处不胜寒的冷淡，若是眉眼一笑，那额前的红痣便似随主人的笑意般绽开，便明月入春风，朗朗艳独绝了。
而此时，林尽尘面前站着的少年话落结拜二字后，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弯唇笑了起来，肩膀轻轻颤动，而少年眉前的红痣也随之微颤。
有什么好笑的……
林尽尘敛下神色，没什么表情的望着陆云霁。
“你认真的？”见着林尽尘的神色，陆云霁缓缓收起笑容，双眸盯着他。
林尽尘望着陆云霁道，“自然。”
虽然他自己也知道，上辈子他林尽尘和这陆云霁你死我活斗了半辈子，重来一世，二人竟然要结拜为兄弟，当真有些荒谬。
林尽尘将视线从陆云霁身上移开，望着这早已经荒废堂屋，遥想最初之时，这里曾是云麓书院最大的藏书园，可惜因为五年前的一次雷雨，闪电击中了这书园，顿时间火势四起，差点毁了书院几十年的藏书，经此之后，书院便转移了藏书，换了个更加安全的地方，这里便永久荒废了下来。
而今，屋落残败，院中草木凋零，唯有一珠兰花开在了一旁的枯木旁，苍翠，挺拔，生机勃勃。
当初为了往上爬，为了能够真切感受到手掌大权的滋味，他忘恩负义，阿谀奉承，杀忠臣，杀谏臣，杀清流，杀世家，只为了以保自己大权永固。
他曾权倾天下，势力滔天，朝内的官员谁再敢斜眼瞧自己这个贱商出身的小民，每一个人见着自己，即便心里恨不得自己早点死，那也得跪下来，面上陪笑着给他林尽尘磕头！
林尽尘攥紧拳，望着远处那株兰花，眼中闪过一丝自得和快意，不过片刻后化为怅然。
可惜……
最终大势倾颓，失算一步便身死狱中。
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后悔，原本重来一世，他仍想再不顾一切的往上爬，有着前世经验，此番必定顺遂，但谁料到竟绑定了个不似凡物的忠臣系统，还非要自己与陆云霁结义，帮他清明治世。
呵，算了，
见着直播间里最上方的任务时限已经只剩个位数并且仍在不断减少，林尽尘轻轻闭了闭双眼，随后睁开，书园荒废，时过境迁，前世尘灭，有这忠臣系统在，所有仇怨只能一笔勾销了……
狐狸眼少年眼眸望着在风中摇曳的君子兰，扯了扯嘴角。
他回头，望着那与自己同样一身青绿色袍衣，朗目眉疏，微抿着唇，淡淡的投望过来，眸色中带着以往熟悉的探寻和冷然。
这副神情，是前世他与陆云霁照面交手时，最熟悉不过的神情。
每当此时，唇齿之间便是暗藏杀机，机关算尽。
戛然间，林尽尘勾唇轻笑，风扬起他袖袍的衣角，吹起他脑后竖起的马尾，微阳落在他白皙的脸上，绒毛依稀可见，
“陆云霁，我确实认真的。”
微风拂动，竹兰轻舞，
陆云霁听到这话，瞳孔一怔，
“陆云霁，我确实想要和你结拜，我知子端兄家世显赫，我一介商人怎敢攀之，但我林尽尘在此立下誓言，若是与子端兄今日结为兄弟，自当义结金兰，披肝沥胆，此情，此景，应当如江涛涛，海枯石烂。”
这一刻，摇曳的衣角，晃动的发梢，以及面前狐狸眼少年从未有过的澄澈笑容就那样映在了陆云霁的眼中。
“你……”陆云霁神色复杂的望向他，他实在有些不明白，为何此人要这样做，就像昨晚为何要又要半路来救自己一般，今世有太多的变数……
“陆云霁，”林尽尘开口，打断了清携少年的思绪，
“我知道你觉得突兀，可今日与你结拜并非林某一时兴起，而是一直以来的筹想。方才借你对我讲出这个承诺，我便才说出。”
“我问你，你可愿意不介意我的出身，来历，与我结为异姓兄弟？”
话落，整座堂园，只有萧瑟的风声，以及卷起的枯叶……
“陆云霁，现在我向你走三步，三步之后，无论你是否愿意，都给我一个答复吧。”
面对默然的陆云霁，阳光下的狐狸眼少年轻笑一下，随后认真望着对面那人说道，话落，他便凝着眸子，深深的望着眼前人缓缓迈开步子。
一步，
一十三年间的明争暗斗，阴谋，阳谋，生死不休……
望着渐渐朝自己靠近的狐狸眼少年，陆云霁一双清眸微闪，唇角抿起，右手缓缓陇起，
二步，
二百四十三条诤臣忠烈死于奸言，哭豪响彻云天，百姓苦不堪言……
再往前踏步的少年脸色有些苍白，缓缓抱着受伤的胳膊，略微停顿片刻，随即再次向前踏步，
三步，
三万万黄金铸楼高台为林宅，国库空虚无军饷，边疆大军食边尸，林党专横肆意妄为……
前世多少清流为了能铲除林党布局多年，多少人死在党争诡计中，陆家子弟又有多少人折损在林尽尘手中，叔父更是在病榻前嘱托自己“必诛林党，清君侧。”
想起这些，陆云霁垂下眼帘，右拳死死攥紧，周身气压极低，浑身上下散发着寒意，
三步站定，林尽尘苦笑，望着直播间上的即将归零的数字，看来这个任务是要失败了么……
林尽尘紧绷着身子，那只受伤的胳膊又渗出血渍来，一滴血渍落在地面，瞬间绽开红花。
“是小的不识抬举了，公子与小的毕竟有云泥之别，那承诺还是留给小的日后再提吧。”林尽尘抬起狐狸眼，状似无所谓得勾起笑容，摆了摆手，“今日之事公子就当小的未曾提过吧。”
话落，原本站在近尺的狐狸眼少年面对着陆云霁，向后一步一步退去，将二人的距离拉开，见着二人中间的空隙不断变大，陆云霁心中不知为何有一种莫名的感觉烦躁，脑中突然闪现刚才少年站在风中对着他笑得澄澈的画面。
翻动的袖中，是攥紧的拳头，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林尽尘，陆云霁抿着唇，突然，紧绷的神色一懈，袖子中的拳头缓缓松开，
罢了……
只是结个义，又能如何呢……
“怎么，走那么快，不想认我作大哥了？”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
林尽尘土后退的步子一顿，随后他见着眼前的少年挑起清眉，“我既然作出承诺，自然不会反悔。”，说完这话，陆云霁一步步上前，将刚才拉开的距离再一次缩短，正正好，也是三步，来到了林尽尘面前，
“书院之中向来遇到志同道合之人结为兄弟不再少数，我方才只是觉得林小弟只是与我结拜如此简单，未免有些太过奢侈。万一以后有更需要的时候呢？”
“不会，能与陆兄结为兄弟，已经是我最希望的了。”林尽尘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结拜吧。”陆云霁环视一眼，视线定格在那株阳光下的君子兰，“古有桃园结义，今日君子兰前结义，倒也算美事。”
风吹堂前，兰花舞动，两名青色衣衫的少年跪在那束兰花前，
“我，陆云霁，今时今日，愿与林尽尘结为兄弟，成其兄长，爱护其弟，匡正启德。”
陆云霁起着手势，余光望着身侧的少年，今生当已经不同，既然他与林尽尘结拜为兄弟，那之后自然不会让他做出前世那般的奸佞，从现在开始，他会引正此人，若是一番过后，他仍不知悔改……
他应当会……
脑中闪现过最近发生的一切，以及那道在风中的笑容似乎又映在眼前
陆云霁眸子暗了暗，他会把林尽尘囚禁起来，直到他知道错了为止的。
身旁传来动静，“我，林尽尘，今日今时，愿与陆云霁结为兄弟，恭顺兄长，遵其教诲。”
末了，二人站起，林尽尘对着一旁人道，“我也有表字，你日后也以表字称呼我吧。”
“我知道你的表字。”陆云霁开口，“子静对吧？”
“对……”林尽尘有些微愣，他好像从未对陆云霁说过自己的表字，而同堂的弟子也从未以表字称呼过自己，都是直呼名字。
“之前在你书册上看到了。”见着林尽尘脸上的疑惑之色，陆云霁道。
“哦，原是这样。”林尽尘笑道。
经过这番功夫，太阳已经正当头顶，林尽尘这才后知后觉感受到一阵饥意，好像他俩好像自一开始便没有吃东西来着。
而望了半天，通往院门口的小路此时没有半个人影。
“子端兄，许久未进食，那王迅应当不会这么快过来，不如我们先进去看看有什么吃的？”林尽尘道。
陆云霁点头，二人便踏入了荒屋之中。
推开吱呀作响的屋门，陈腐的气味便铺面而来，蒙蒙灰尘布满整间屋中，屋中分作几间，每个间内都摆着木架子，只是这些木架子早已经破损腐化，有些甚至还有些烧焦的痕迹。
翻找一阵后，除了破木架便是受损的书籍纸片，哪有半点吃的。
林尽尘望着直播间那最顶端的任务完成，叹了口气，果然喜悦倒是冲昏头脑。
[倒是没想到主播这么快就完成第一个任务啦。]
[我去，这么久没上线，这任务就完成了？]
[没想到主播进度这么快，有了这么多任务点数，岂不是可以跟我们交易了？]
“交易？”林尽尘轻问。
[对呀，直播间为了能够增加观众与主播的互动，若是主播任务完成度高，便会发放任务点数，任务点数可以和观众们进行交易。]
[不过交易具有时间局限性，便是你只能找我们在线的观众交易，而交易的东西是观众身边可以传送过去的东西。]
[是的，笑死我了，之前有一个恐怖逃生主播本想和观众换点有用的东西逃命，结果没想到被选中的观众传送过去的东西竟然是一支冰激凌。]
[所以说，交易前，主播得抓紧时间和观众打好招呼，观众也得准时上线才行。]
林尽尘听完这话，眸眼闪了闪，连忙呼唤系统，
“我的任务系数是多少？”
“三十。”系统答道。
林尽尘随后立即问道，“你们有没有吃的，我拿任务系数与你们交换。”
[有是有，但是我刚点的外卖，还没吃一口呢！]
[我手中倒是有刚热的一个馒头，我跟你换！]
林尽尘记住那条弹幕，随后对系统道，“我要交易。”
片刻后，林尽尘望了望四周，发现一旁的墙角出现了一个用纸巾包住的白馒头，还散发着热气，他捡起那个馒头，心中的震惊自是无法言语。
这直播系统，当真是天外来物！
“林尽尘，快躲开！”身后传来一阵喊声，原本沉浸在震惊的林尽尘一个激灵，还未反应过来，突然一道黑色的身影朝自己撞来，吃痛倒下的林尽尘揉了揉胳膊，谁特么撞自己，刚想爆粗语的林尽尘抬眼见到朝自己走来的陆云霁后，生生将骂话咽下，
“子端兄，怎么了？”
陆云霁未答，只是向林尽尘伸出手，随后将他拉起，这才慢慢接言，“我方才在另一间屋内，谁料那屋子下方竟然还有一间小室，还未等完全看清内部，便突然窜出一道黑影……”
话落，陆云霁抬眼将视线放在不远处，而林尽尘也投向目光。
那道黑影，不，或许是一道人影，四肢不自然朝外扭曲，身子蜷曲，正低着头啃着那块被林尽尘换来的馒头，那人耳朵被人割去，双目流血，披散着头发疯狂咀嚼着嘴里的食物，随着咀嚼，他的口水混合着嘴巴的血水一起流向地面。
而更让人觉得不适的是……
他从头到脚身上密密麻麻刻着小篆写的道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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