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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病 ...

  •   没见过的都要尝一尝——赵阿奴

      三姨刚走没几天,阿奴竟然在夏日最热的时节害上了风寒,平素身体再好不过的阿奴,此时也是病来如山倒,烧得人都迷糊了。

      十五扮成一白发老大夫到家中两趟给阿奴看诊,只说是普通风寒最熬人,一连几副苦药下去才算是有了点好转的迹象。

      又养了三五日才恢复了精神,阿奴原先饱满的脸颊已经凹了下去,眼眶都深了几分。看着镜中,阿奴觉得自己有了几分西子捧心之态,齐瑄只让她多看两眼,日后好吃好喝的将养着,定将她补回去。

      阿奴记得上次家里有人病这么久,还是齐瑄眼睛看不见那段时间,那时候可是苦了他们两个。阿奴要维持生计,一大早就去出摊,齐瑄前半年只能那么瞎着摸索,不知多少次阿奴回到家中时,满屋一片狼藉。可她请大夫的银子都掏不出来,后来还是齐瑄当了身上唯一的一块玉佩,才算请了大夫。

      转眼夏末,阿奴的鱼摊也耽误了半月有余,病中躺的骨头都酥了,重新一大早回到乱糟糟的码头上,阿奴觉得整个人都鲜活起来了,身上全是使不完的力气。

      相识的船家看到许久不见的阿奴,连忙招呼她过来:“阿奴,怎么最近没来啊?来看看,新鲜玩意!”

      阿奴将板车靠在一旁,后退两步,一个助跑,直接跳上了渔船,引来周围一阵叫好。

      阿奴豪爽地笑了两声,“陈老大,亏你念叨着我,前些日子病了一趟,快让我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船家挪出来两个压着石头的竹筐,大概盖子一看,里面是密密麻麻的一片红。

      阿奴从未见过这东西,“这是什么?红彤彤的,还有钳子,哟,还挺凶。”

      船家挑一只拿在手里展示给阿奴,“从江东传来的,都叫它红甲虾。好养活,清蒸、辣炒均可。”

      没见过的新鲜玩意,阿奴肯定要尝一尝,直接买了十斤,卖不出去就自己吃了。还要了几斤田螺,刚从河里捞出来的田螺买回去要清水养几天,等沙子都吐完了才能吃。

      回到集市上,阿奴几个老主顾已经等候多时了,阿奴一刻不停地抓鱼、杀鱼,鲈鱼、草鱼、鳝鱼、泥鳅,要什么的都有,处理的法子也都不相同。

      鲈鱼清蒸,一般掏去内脏即可;草鱼多是吃鱼片,沿着鱼背上的骨头剔下两片肉,在切成薄如蝉翼的鱼片;扬州人吃鳝鱼要去骨,鳝鱼脑袋钉在木板上,拿小刀在身上划拉两下,骨头和肉便分离开来;泥鳅更简单,使点巧劲一挤,肠子就出来了。

      阿奴有条不紊地处理着鱼,两只手上上下翻飞比绣花还精巧。

      又是早早就卖完了进的鱼,跟阿奴料想的差不多,红甲虾卖了不到一半,买的人还大多是看在她极力推销的份上。阿奴收拾好摊位,把余下的鱼肠鱼杂和小龙虾一齐带了回去。

      即使阿奴一早就发现齐瑄的嘴挑得很,内脏下水不吃,头爪边角料不吃,辣的不吃,酸的不吃……可再多不吃的,现在也跟着她吃得越来越杂。

      交代好齐瑄把田螺放清水里泡着,阿奴回正屋梳洗前,还专程去厨房检查了一趟,记得上次齐瑄忘了盖上盖子,第二天田螺跑的满院子都是。

      十五从隔壁翻墙过来,感觉自己动作越来越熟练了。

      “爷,今天这怎么做?”十五也没见过红甲虾,至于鱼籽鱼泡……自家主子不吃,就看这次要不要按夫人的口味做了。

      齐瑄脸上扯出一抹苦笑,跟阿奴成亲一年多,他现在还有什么不吃的呢?

      “炒个鱼杂,红甲虾一半清蒸,一半先留着。”

      两人坐在葡萄藤下,一人面前一盆红甲虾,齐瑄剥了一个喂给阿奴,这虾肉质鲜美又丝毫没有腥味,阿奴觉得下次定要多进一些货,那些吃过的人肯定会再来。

      钟鸣鼎食之家出身的曾经贵公子——齐瑄,对直接上手已经欣然接受了,毕竟成婚后第一年的春节,阿奴他们两个人一人抱着半个猪头啃,阿奴说这是她从别处听来的,说这样能让两个人白首不离。

      暗中窥视的初九看齐瑄上手剥虾,眼珠子差点掉下来,“爷怎么……”

      十一指头捣了捣初九的脑袋,让他别胡思乱想,“这叫夫妻情趣,你不懂。”

      初九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心里不知嘀咕什么,十一看他这副样子,出声警告他,“莫要使什么坏心眼,爷还没罚你,初五就饶不了你!”

      初九手作兰花状抚在鬓边,姿态妩媚,说话声音已全然变成妙龄少女般婉转清脆,“放心吧十一姐,你们两个在夫人面前挂上号了,就让我去给爷当丫鬟。”

      阿奴一贯早起,也比一般人家睡的时候早,戌时刚过半,就打算睡下了。

      门外却传来一阵喧闹声,里面还夹杂着姑娘的啼哭,阿奴听那姑娘实在可怜,想着出去看一眼。

      一看不要紧,姑娘还赖上阿奴了。

      等齐瑄沐浴完出来,就是这样的场景,院子里坐着一高一矮两个姑娘,高的是他家娘子,矮的是他手下最擅长易容的暗卫初九,穿着一身女装哭哭啼啼,要报答阿奴的救命之恩。

      初九一身粉衣,鬓发凌乱,“姐姐,妹妹是个命苦的人,只求在姐姐身边当个丫鬟。”还挤出几滴泪来,更让阿奴不知如何拒绝。

      阿奴回过头看了一眼齐瑄,心里又多了几分底气,这姑娘确实可怜,只是身份有些奇怪,哪个好人家的姑娘这大半夜跑到巷子里。

      阿奴犹豫半天才张口,“姑娘,我家小门小户,今晚让你借宿一晚,明日一早你就离开吧。”说完便转身跑进正屋,好似晚一步就要被粉衣姑娘缠上一般,只留齐瑄和初九两人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阿奴又不傻,救个人怎么还搭上后半辈子了,她整日不在家,留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跟齐瑄待在一起,不是纯属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阿奴家并不是个标准的两进院子,只是院子大了些,置了一处影壁,仔细算下来,只有一处正屋,一间东厢房,略小的西厢房给齐瑄做书房,这么个娇滴滴的姑娘住倒座房也不合适,眼下只能安排在最近的东厢房了。

      待阿奴睡下,齐瑄敲开了东厢房的门。

      “爷……”十一看见齐瑄就心虚,竟直接跪下了。

      “滚回去自己领罚。”齐瑄说道。

      十一还有些不甘心,想为自己辩解两句,门外却传来一声。

      “你们在干什么?”

      阿奴半夜口渴,起身却发现齐瑄不在房内,一想到东厢房住的这位奇奇怪怪的姑娘,不由得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想着自己本是好心收留这姑娘,阿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好心当成驴肝肺,哪家不要脸的玩意儿,给我滚出去!”

      仗着自己搬鱼练出来的力气,阿奴提着初九的衣领连推带搡地把人拎了出去,根本没给初九解释的机会。

      初九哭丧着一张脸回隔壁的院子,守在院子里看热闹的十一和十五像是早已料到一般。

      “十一姐,你输了,我说他待不了两个时辰吧!这是我的咯!”十五得意地拿走十一两瓶软筋散。

      十一啐了一口,手上瓜子皮丢了初九一身,“亏我觉得你还灵光一点,这两瓶软筋散算你头上!”

      阿奴扔了人回来时,齐瑄还傻站在东厢房门口,阿奴看着他一身中衣,领口还大剌剌敞着,恶狠狠地说:“这么喜欢东厢房,你就自己睡东厢房吧。”

      说完扭头就走,哐当摔上正屋的门,仅从里面锁上还觉得不够,阿奴又将桌子搬来堵在门后,这才感到心里舒坦了一点。

      齐瑄扶额长叹一口气,无奈移步书房,打开京中递来的飞鸽传书,信上仅仅两字,“事成”。他将纸条移到蜡烛旁,亲眼看着纸条一点点烧毁,却不松开手,火焰渐渐靠近,指尖由灼热变为刺痛,全然不在乎。

      而后齐瑄提笔,“速寻两匹织锦缎,颜色鲜亮些”

      启祥十二年夏末,卫国公世子昶国丧失仪,圣怒,废黜其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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