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有其表》伊夫林

23、那部旧手机

　　苏璟这一程在德国耽误了很久，他带上礼物亲自去游说Frank的父母，结果铩羽而归。

　　他不得不把精力花在其他股东和加紧收购市面上的流通股上，收购了足够的散户股份后，他如释重负，绷着的那根弦一旦断了，病毒趁虚而入，苏璟病来如山倒，直接住进了医院。

　　江郁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还在发烧，躺在病房里吊水，脸色苍白一片。

　　“是哪门子病毒把你搞成这样？”江郁看着屏幕里的苏璟忍不住皱眉，“几天了还没退烧？”

　　“不知道，”苏璟咳嗽了两声，“也是这几天太累了，你怎么还在办公室，我不是安排了人处理你签字就好？他们怎么干活的，你就不能来看看我吗，我很想你。”

　　生病的人说话都虚弱，换做平时，底下的秘书听到苏璟说这话已经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开除，不过现在他说这话一点威慑力都没有，更像小孩无理取闹。

　　江郁看了眼日期，“我定了周末的航班，飞柏林，这周有点事情要处理。”

　　“怎么定的周末？”

　　“因为没有直飞。”江郁对这个问题很无奈，“中转航班要在中东停一天，跟周末出发也差不多。”

　　“嗯，我会考虑投资一家航空公司的。”

　　江郁哑然失笑，“好了，你好好休息吧。”两个人扯了会有的没的，挂断电话，江郁垂下眼睛看了会黑色的屏幕，才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

　　与此同时，苏璟对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尽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陈秘书说，“明天就有一班直飞，你去查查什么事情困住了夫人。”

　　但苏璟也没有特别在意这件事，过几天就是反垄断听证会前的发布会，他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听证会后再带江郁去看科隆大教堂也不错？他把手机放在一边闭目养神，脑子里把欧洲的景点过了一遍，自觉满意，然后在极度的疲惫中睡着了。

　　“你那个愚蠢的丈夫雇佣了一群愚蠢的经理人。”虞宋坐在江郁办公室里，非常惬意地靠着大班椅，“但他品味还可以，这牌子的椅子我也喜欢。”

　　江郁在苏璟的办公楼拥有一间独立的办公室，江郁结婚后没有放弃自己的工作，下班等苏璟回家的时候都带着电脑，苏璟看到几次她坐在会客厅，电脑放在膝盖上工作，跟陈助理说在这层清一间办公室出来，要有不间断的咖啡甜点供应，即使夫人一周也就在这里停留一个小时。

　　“你们共同喜欢的东西还有很多，”江郁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看后面的博古架和沙发，上面摆着不少先锋艺术家的作品，沙发也是意大利真皮手工，两个人都选择为这款沙发支付高昂的空运费用。

　　“我以为是你喜欢，他买来讨好你的。”虞宋皱眉，“那个手工木雕可是我在拍卖会上让给他的，看你放在中间，我就知道你也喜欢。”

　　他接到江郁电话的时候正在听底下人汇报半年报业绩，这是集团近半年最重要的事项之一。他实在是太忙了，大多数时候只能分出点时间过问下某些板块的半年度进度。于是秘书处的人把这些他不经常关注的板块集中到一起开会，要知道这位年轻的掌权人更多时候把时间都放在了经营自己的建筑工作室上，他还保留着亲自设计绘图的习惯，一闭关就是几周不见人。

　　结果老板会议开到一半突然接了个电话，他示意底下人安静，空旷的会议室顿时鸦雀无声。

　　这不是虞宋常用的那部手机。

　　老板们有很多手机是很常见的事情，虞宋有三部，一部工作，一部私人。他是个对科技和设计都比较着迷的人。工作电话是一部vertu，他其实用得很少，大多数工作都不值得直接打到这里，秘书处的人会分门别类把高管们要汇报的事情整理好，他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最多做出简单的批示。这部奢侈品手机最大的作用就是收发短信，秘书长询问他什么时候方便来公司处理下公务，虞宋也只会回个时间。

　　私人手机目前是最新款的iphone，苹果公司每年出新品的时候，管家都会去采购一台顶配送到他手里，当然如果有其他厂商出了比较有趣的新品他也会搞一台玩玩，所以管家最经常做的事情就是帮他迁移数据保持备份。苏璟是理工男，他换电子产品的时候是真的会评价下性能和芯片更新程度，遇到不错的会给研发部门人手配一台体验，虞宋只在乎哪个手机玩游戏更顺畅，并为安卓区和iphone区不能互通感到遗憾。

　　但这台是最不常用的一台，赵助理是虞宋的第二任助理，跟着他设计公司和集团两边跑，从没看到这个手机有任何电话或者短信进来，连微信消息都没有。但这台又是最常用的一台，老板走到哪里都会随身携带着这台旧手机，二十四小时保持电量，从不关机。某次老板掏出手机的时候他实在是好奇，偷窥了一眼屏幕，这款手机款式很老旧了，即使虞宋把它保养得很好，也不免出现卡顿。手机里的程序很少，只有微信、微博和其他几个社交软件，比较出人意料的是有个乙女游戏……老板怎么会有这种爱好？

　　很快他就意识到这原本不是老板的手机，虞宋再自恋也不会把自己的照片作为屏保。而且这手机壳是天马行空的涂鸦，咒术回战和银魂的简笔画凑在一起，角落里还有空条承太郎的帽子和无敌的白金之星……当然这些知识是他恶补的，那些日本动漫在他眼里就像鬼画符一样，老板也不是很爱看这些，他花高价买了五条悟的手办收藏，然后问赵助理这是坂田银时吗……

　　这是个女人的手机，赵助理想，爱好广泛而跳跃，不太在乎别人眼光…看老板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应该是前女友吧？

　　天啊，这世界上居然有会抛弃老板的女人，她得多不开眼啊！赵助理想，“老板英俊有钱，看起来又忠贞不二的……难道这世界上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铃声响起来的时候赵助理简直虎躯一震，这群高管肯定是静音了的，只可能是老板的手机，老板两部手机的铃声都是默认的，但现在响起的是一首老牌日本动漫主题曲，大黑摩季的声音真是穿透人心。

　　虞宋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还有点紧张，他没有立刻接，反而确认了下那个号码，他其实记不住这些东西，但是江郁在他某次丢了手机找不到联系人后逼迫他背下那十一位数字，这个电话已经很久没有给他来电了，但看前三位就能说出后面的数字，这简直是一种本能。

　　他甚至清了下嗓子，赵助理从没听过虞宋这么温柔的声音，一旁不苟言笑的女高管脸都红了，他带着笑意，春风拂面，“是我，怎么了？”

　　听筒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女声，那声音既不温柔，也不冰冷，赵助理竖起耳朵，只听到一句，“我办公室，滚过来。”

　　挂断了。

　　虞宋摸了摸鼻子，“今天的会就到这吧，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

　　“还有三个报告，只需要半个小时。”秘书处有个看不懂眼色的还在阻拦。赵助理使劲示意他别说了，对方恍若未闻。

　　“那可等不了一点啊，”虞宋心情不错，“你单身是吧？”

　　“啊？”

　　“你这样是找不到老婆的，什么工作能比爱人重要呢？”他扬长而去，“明松，”他招呼赵助理，“把我的布加迪开出来，我要上去换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