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语者》经纬渡

21、克

　　克服困难？相生相克？
　　很多时候，小妞无法直视“克”这个字。怎么说呢？婆是个“断掌”，婆从小就被家人嫌弃克父克兄，好不容易结婚了，可婚后被丈夫嫌弃生不出儿子，而儿子长大后总算是结婚生了个儿子，但好景不长，婆的孙子意外早夭。不久婆在丈夫的一把屎一把尿中崩溃大骂，而婆的丈夫在历经漫长的折磨后撒手人寰，婆才开始思念那个挂着一把鼻涕迎娶她的邋遢小伙子。
　　在消息闭塞的小村庄，人言可畏，婆的一生都在生娃养娃的路上苟延残喘着，婆生过三个儿子，一个胎死腹中，一个未满月就被开水烫死，另一个历经火焰山的磨难后勉强活着继而有了个宝宝贝贝的大孙子，在孙子还活着的时候，婆心里是有希望的，而如今婆勉强撑着大抵是为了命途多舛的唯一的儿子了吧。
　　小妞做了那么多次心理建设，小妞以为自己早就已经做好了迎接暴风雨的准备，可是小妞总会在突然的瞬间就溃不成军，害怕、无助、失望。梦魇会一时之间从四面八方涌来，曾经无数次小妞觉得她不会说话，肯定有什么高科技能听到她内心的声音。在现实与幻觉中反复跳跃，真作假时假亦真？
　　也许只有化为一粒尘埃，失去思考的能力才会快乐吧？什么“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听久了会当真的。什么“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不过是吸引目光的拙劣把戏。都不如那句“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准备好了吗？士兵兄弟们，和平年代也有激荡的风雨……”在那澎湃的汹涌中，小妞只能叹息，黄粱一梦啊！
　　当年梦中描述的“竹林”、“竹屋”竟隐隐约约指引者小妞到达了“微尘”汇集之地，当时莫名地感动于危难之际的众志成城，可亲临其境只余悲凉，伤别离、恨未圆，那些断壁残垣，像圆明园又不像，失去之后才会格外珍视那些细碎的日常，努力去活着吗？失去意识的呼吸是自由自在吗？

　　讣告
　　本人于X年X月X日X时卒于X地。
　　幸得与汝相遇，深感汝之善，盼汝勿伤。
　　人终有一死，不必感伤，不必追悼，遇见即是礼物。感谢所有出现在我这漫长一生中的人儿，或惊鸿一瞥，或擦肩而过，或相扶一段，因你们我的人生才非同一般。
　　愿一把火，一把骨灰撒进大海，一把撒入三江口，余下的便化为尘土，种上一颗兰花吧。不需要墓地，不需要墓碑，不需要骨灰盒，也不要灵位。像我从未来过一样，去掉一切繁琐的流程，告别的话就在心里举行，把一切淡化吧。人这一生于星辰何其渺小，愈了解愈叹之，星系终将灭亡更替，万事万物不必谈永恒。很幸运遇见你们，感恩感谢，我走了，要走了，去哪儿，我也不知道，但每个人都会去的，我可能偷了个懒要提前走了，不说再见，唯愿你们一生顺遂无憾，安然自若。
　　——2019年6月22日11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