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的烂系统世界》脆桃儿

3、看见顾元琢了

　　声音一出来，直播间的人都愣了一瞬，紧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弹幕汹涌而来。

　　这人的声音格外的成熟且矜贵，带着一股强烈的张力，正巧与白青木温软柔糯的声音迥然相异。

　　即便还没瞧见这人的面容，也能猜到定是一个强势的性子。

　　只是那边只出了声音，屏幕仍旧是黑屏状态。

　　顾元琢摆弄着电脑，他皱着眉思考着，秦玉明明说摄像头是亮着的就可以，为什么还是黑屏的呢？

　　“抱歉，我这边有些问题，稍等我一下。”顾元琢看都没看屏幕一眼，一直盯着那闪着的灯看。

　　话说完后，弹幕更加激烈了起来。

　　是沉寂过后的波涛汹涌，顾元琢的声音仿佛是一粒石子，投进风平浪静的水面，骤然记起阵阵涟漪。

　　波纹的影响力是巨大的，瞬间便辐射到远处。

　　【我的妈呀，妈妈咪呀我的妈呀，这声音——我死了！】
　　【我靠，这是什么青天攻音，性张力超强的好吗！？】
　　【救命啊，我要死了，只是声音就能让我咽口水了，这要是……嘿嘿嘿！】
　　【还没有脸出来呢，你们就又可以了？真无语。】
　　【楼上的，跟你有关系吗？】

　　白青木愣怔地看着弹幕，刚才那人的声音好似震进了脑子里，让他久久回不过神。

　　半晌，弹幕都已经开始吵起来了，他才反应过来。

　　白青木无奈地看着弹幕吵架，且连最初话题的引子他也没错过。

　　他鼓了鼓腮帮子，尽力压下想把脑袋搁在桌上的冲动，眨了眨眼，撑着精神看着全黑的屏幕。

　　顾元琢折腾了几分钟，仍然没出现影像，便只好给助理商尹拨了电话过去。

　　他通电话的声音清楚地通过电脑传到另外几个人耳朵里。

　　“红灯？……嗯，是亮着的，屏幕是黑的……嗯，声音？应该能听见我说话。……”

　　虽然顾元琢和直播间的人都还不知道是什么问题，但这段通话内容把在场的几个人都震住了。

　　这般看来，顾元琢好似对电脑这样的东西不太精通。

　　那边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接着便又是一声清嗓子的咳嗽声。

　　顾元琢抬眼看去，他看见自己的屏幕——仍是黑的。

　　不过，视线掠过电脑上的其他的人时，忽然停留在了白青木的脸上。

　　这人睁着一双大眼睛，双眼耷拉着，微卷的头发微微盖在眉间，长睫卷翘，只是唇色淡白。

　　可即便这样，也无法遮掩这人的迤逦的样貌，无疑是在人群中轻易就攫住人视线的存在。

　　包括顾元琢的。

　　骤然反应过来自己出了神，顾元琢立刻不动声色地挪了视线，略带歉意地出声：“抱歉，我不经常接触这些设备，还请大家见谅。”

　　众人瞬间开起玩笑，还表示这并不影响什么。

　　等着大家说完后，秦玉又开口了：“我跟大家简单讲一下节目组的规则——”

　　正式话题开始，大家的视线都转向了秦玉。

　　秦玉低头翻了下手边自己整理的资料，一五一十地交代：“在正式录制之前，我们需要在A市进行一场比赛，然后拿到基础储备物品。”

　　“储备物品？”沈末微微皱眉，问道。
　　“嗯，对，节目组准备了一些储备物品，出发前需要拿到这些东西。”
　　“所有吗？”
　　“不是，是节目组准备的包裹，按照活动比赛的名词来选择背包。”秦玉耐心解释。

　　起先白青木还认真地看着屏幕，眼前的画像却忽然开始不受控制地转动，且时明时灭。

　　传进耳朵里的声音变成一片一片的碎渣，刮的他头疼耳朵疼，更是听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

　　白青木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昏黑，伴随着突突跳动的心脏，胃里也翻腾起来，恶心感阵阵，他伸手撑住桌边，闭了闭眼。

　　身边的云苓迅速反应过来，把时景堂早就准备好的豆浆推到他手边，压低声音跟他说：“木木！快喝一点。”

　　白青木强撑着将麦克风和摄像头都关了，压着恶心，端起豆浆抿了一口。

　　缓了一会儿，等血糖升上来，恶心感消散一些之后才打开摄像头。

　　白青木苍白着脸，有些无力地道歉：“不好意思，刚才有点事儿，耽误大家了。”

　　即使直播间因为突发状况停留了十来分钟，但众人只是理解地笑着应了过去，并没有刨根问底般地继续提及。

　　他身体不舒服，大家都能瞧出来，秦玉便也加快了说规则的速度。

　　时景堂从外边接了热水进来，瞥了眼正在直播的白青木，视线扫过他手上的豆浆。

　　他微微皱眉，走近了些，小声问：“要吃点东西吗？”

　　白青木看他，微微摇头，他吃不下什么东西，喝点豆浆能他的血糖升起来便足够了。

　　何况以他现在的状态，别说吃不下了，就算吃了多半也要吐出来。

　　想着这些预料到的后果，白青木忍不住蹙了眉咬着下唇，坚决地又摇了一下头。

　　“胃还难不难受？”时景堂仍然不放心他，总是想要多问几遍，多确定几遍。
　　“没事。”

　　这会儿还在直播，不适合长时间的寒暄，时景堂心知问不出什么东西来，说了两句也就走开了。

　　直播内容没多少，基本上就是秦玉将节目组的要求说了一遍，让大家有个准备。

　　在这五个嘉宾当中，节目组专门请的老师是秦玉和顾元琢。

　　当下的情形看来，顾元琢与秦玉是认识的。

　　一场直播播了两个多小时，在九点二十的时候，大家都陆续下了播。

　　正式的节目录制在半个月后，但前期的准备在一个星期后就要开始录制。

　　退了直播间，白青木就有些精疲力尽，原本今早赶飞机回来，因为晕机而损伤的元气都还没恢复过来。

　　现在更是疲惫不堪。

　　“播完了？”时景堂操控着着手机里的人物，见他关了电脑，抬头看他一眼。

　　白青木小声嗯了一声，刚准备说什么，就听见手机叮咚一声，响了。

　　他扫了眼信息，是时铭发过来的，问他身体怎么样。

　　白青木心中警铃大作，猜想时铭估计是看了他的直播。

　　正要给他回一句消息，那边却直接弹了视频过来，白青木还没来得及反应，手上的动作就已经先替他点了接通。

　　那边露出一张略微青涩的脸，许是年纪还未到，面孔有些稚嫩。

　　屏幕上刚一出现白青木的脸，时铭就开始叫嚣起来。

　　时铭皱着眉看他哥，语气异常不善地问道：“是不是又生病了？”

　　“没呢。”白青木安抚他，“没事，你——”

　　“还没事，你自己去照照镜子吧！”时铭根本不给他狡辩的机会。

　　白青木噎了一下，被怼的没辙了，总归想不出什么借口，便也不说话了。

　　“你什么时候回家，手机拿好，我看看你，你肯定没有好好休息好好吃饭！”那边的时铭还戴着针织毛线帽，鼻尖泛红的在外边走路。

　　白青木对他的询问避而不谈，小声问他：“你放假了？”

　　“没，我抽空回趟家，我以为你回去了。”时铭吸了吸鼻子，又说，“但是我刚刚看你在直播……，你到底怎么回事啊？还回不回家了！”

　　“白青木！我警告你，你回来要是瘦了你看我不骂死你！”

　　时铭完全不怕这个哥哥，对着这张熟悉的脸，十分不客气地威胁。

　　白青木觉着有点丢脸，但是他自知理亏，半点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白青木！”时铭又喊了他一声。

　　等了个红绿灯过马路，往马路牙子靠里边的位置挪了点，才又开始跟白青木说话：“别逃避话题了，你到底回不回啊！我可想你了！我看看你嘛……”

　　时铭开始撒娇，软硬皆施，白青木最受不了他这样，认真想了想，半真半假地说：“我过段时间还有个节目，在去参加节目之前，可能会回去。”

　　“什么节目？”时铭顺嘴一问，又觉得回家的事儿重要一点，重复，“那你回来跟我说，我看看你，手机里看着你又瘦了！二哥呢！是不是没照顾好你呢！”

　　白青木语塞，转头看了眼正在直播间的时景堂，真是觉得他比窦娥还冤。

　　显然，时景堂听见了，看了眼白青木这边，冷笑了一声，随即低下头去。

　　他叹了声，安慰道：“没事的，我没事，你别老是担心我，好好上课，不要总是逃课了，不然二哥不去学校，你就只能等大哥回来了。”

　　听到“大哥”两个字，时铭瞬间就偃旗息鼓。

　　他敢跟白青木大声说话，斥责他不好好养身体，敢斥责二哥不好好看着他三哥，可偏偏这大哥，他还真不敢惹。

　　一般都是大哥训他的份儿。

　　想到这儿，时铭脑子转了转，于是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好好休息，不要熬夜，药按时吃，吃不下饭也多少吃点补充营养……”

　　不知道啰里吧嗦地说了多久，源源不断地叮嘱从时铭嘴里冒出来。

　　白青木只觉得耳朵都要听起茧子了。

　　最后不得不随意应付几声之后挂断了视频。

　　吵闹又不乏温馨的声音从耳边褪去，白青木松了口气，干脆坐下来缓了缓神。

　　今天一整天都不怎么舒服，不知道是不是晕机后遗症还很严重，只有睡醒那一会而脑子是不晕的。

　　胸闷的感觉也悬在心口，让他有些难受。

　　室内开了暖气，可即便是这样，白青木还是穿了一件厚实的外套，但从后边看去，这人的身子和腰线总是比别的人瘦削几分。

　　白青木状态不好，索性趴在桌上歇了会儿，手缓缓抵着上腹，眉心微蹙，微微张着嘴呼吸。

　　时景堂察觉异样，起身两步走到弟弟身边，下一刻就拧起了眉。

　　弯腰将白青木的额发撩起来，感受了一下他的温度，柔声问：“很不舒服吗？”

　　白青木没说话，脸颊贴着横在桌上的纤细小臂上，微微摇头，只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委实没有什么说服力。

　　“去医院输液？”时景堂还是担心他的身体，手搭在他后背，安抚似的上下抚摸。

　　趴着的人没动，静默了不到一分钟，白青木喉结滚动两下，忽然捂着嘴小跑进了洗手间。

　　他跪在地上，一手撑着马桶，一手捂着上腹，无声地干呕。

　　半天才吐出一点酸水来。

　　呕意来的汹涌，胃里仍旧翻搅得厉害，白青木的头垂得更深，露出脆弱苍白的脖颈，肩膀微微颤动。

　　时景堂跟着进来，又是帮他顺背，又是喊云苓拿盐水，慌忙火急闹起来。

　　“怎么又吐了？晚饭也没吃，什么都没吃，哪儿来的东西吐？”时景堂急得直皱眉，扶着他弟弟起身，给他喂了口清水。

　　云苓这会让正端着盐水过来，她也跟着心焦：“木木，快喝点。”

　　白青木身上没力气，虚的厉害，折腾了一通又疲累，只能靠着时景堂的力气挪到沙发上。

　　“乖乖？胃难受？”时景堂拉开他的手，覆上自己的，慢慢给他揉。

　　“没事，一点点。”白青木睁了睁眼，虚弱地宽慰时景堂。

　　这话时景堂半点不信，胃痛得厉害也半点声不吭，还一口一个没事。

　　时景堂有些埋怨地看了眼他，跟云苓交代：“去把休息室的氧气拿来。”

　　“氧气？”云苓瞬间就慌了起来，一边走一边回头问，“怎么这么严重，还要用氧气了？”

　　“不太要紧，估计是今天坐飞机胸闷没好，用点氧气会好一点。”

　　吸了氧，白青木的胸闷确实好了不少，只剩胃里的疼痛连绵不绝，好在刚才吐过一阵后，现下只是烧灼感比较强烈。

　　时景堂喂他吃了点胃药，带着他到休息室去。

　　刚睡下，直播的房间门被推开，进来的人四处望了一眼，没见着要找的人。

　　云苓听见声响，于是从里间的休息室出来，喊了声来人：“许哥。”

　　又将手指放在唇边，示意他小声说话。

　　许平安应了声，抬眼看她，眼神询问：“木木怎么回事？身体不舒服了？——微博又闹起来了。”

　　后边这句话说的平淡如水，对于司空见惯的事儿，许平安还是更关心白青木的身体。

　　那可是块宝贝疙瘩，是千万碰不得摔不得的。

　　“直播的时候就难受了，”云苓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往他身边坐，小声问，“又吵起来了？”

　　“我看到了，刚好让人家吵起来！”许平安叹气。

　　这场直播原本就是《荒野求生》的必要前提阶段，可白青木中途让大家等了十来分钟，正好让他们抓到把柄。

　　许平安翻了下微博激烈的战况，又问：“木木人呢？”

　　“在里头吸氧呢，估计这会儿睡了。”云苓也耷拉着眼皮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