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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时回命转改圣旨 ...

  •   从床上弹起来,卫慕安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手下意识摸着胸口隐隐作痛的地方。片刻后,缓过来了的卫慕安很快意识到她此刻正在床上。

      抬起手拽过身上妆花缎的锦被,绣着荷花的暗纹,像她早年间在大吴王宫曾用过的样式。转过头去,却发现屋内的家具摆件与记忆中的公主殿内的装饰如出一辙。

      难道李景把她送回了吴国?这是为什么,变相软禁她,好给那位苏娇娇腾位置吗,那又何必千里迢迢把她送回吴国?

      带着些许疑惑和不解,卫慕安从床上起身,经过化妆台前的铜镜时,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快步走到铜镜前,铜镜中映着的本该是三十五岁的卫慕安,但镜中显现着的人,分明年轻与稚嫩了许多。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心中浮现,“来人啊。”

      花乔推开房门,小跑着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殿下。”

      殿下,只有她当公主的时候才有人叫过她殿下,后来嫁与李景成了晋国王后,众人皆称她娘娘,无人再唤她殿下。

      花乔是她的贴身女官,自不会犯称呼上的低级错误,所以,她真的重生了,重生到还未嫁与李景的时候,上天真的给了她再来一次的机会。

      “阿乔,为我梳妆,我去看看父王。”卫慕安坐到梳妆台前,眼神清明而坚定。

      太极殿内,卫慕安坐在卫嘉的床前,接过宫人呈上的药,一点一点地喂给卫嘉。命运有时是幸运的,但幸运有时也是残酷的,譬如她又要再次看着卫嘉一点点衰退的身子,看着这个最宠爱自己的父王病逝在自己面前。

      卫嘉的病已经很严重了,卧床许久,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偶尔醒着的时候也是很没力气的样子。此刻他倚在床背上,贪婪地想趁着还有精力睁眼的时候多看一眼自己唯一的孩子:“安儿,父王恐怕不能陪着你长大了。你是父王唯一的孩子,父王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等父王薨了,你和晋王一定要好好的啊。”说完,轻轻拍了拍卫慕安拿着药碗的手。

      卫慕安想到前世的那些往事,只觉得可笑,但低头沉思了片刻,再抬头时却是什么都没说,只道:“父王不要胡说,父王仁德感动上苍,定会叫父王长命百岁的。”

      卫嘉轻轻一笑,抬头望着头顶的床帘:“父王心里有数,父王的身子怕是撑不了多久了。”顿了顿,闭上眼藏起眼中的泪花,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和而认真,像寻常父亲一般嘱咐着自己的孩子,“晋王,是个能成大事的孩子,你跟着他,或许不错。但安儿,他对你未必是十足的真心,王室、权术,无爱方能走的长久。父王若是不在了,吴军便是你唯一的底气,不要太相信李景,为自己留条后路。”

      上一世,卫嘉也曾这般认真地嘱咐过卫慕安,但那时的她沉浸在李景给她制造的爱的幻想里,她以为夫妻便是要同自己的父王母后那般共同进退、不分你我,因此总是率着吴军冲在前面。等打到长安,吴军早已没了抗衡之力,本该驰骋疆场的吴军却为了保护她死在李景的猜忌和诡计中。

      “是,父王,您说的话安儿都记下了。”藏起眼里的情绪,将盛着药的勺递到卫嘉嘴边,温柔地向卫嘉保证,“阿景对安儿一向是极好的,定不会有负于安儿,安儿也定会留一手保护好自己,决不叫自己当了他人刀板上的鱼肉”

      喝完药,卫嘉有些体力不支,昏昏沉沉地就又睡过去了。卫慕安将药碗递给身侧服侍的宫婢,转过身站起来,脸上一片冰冷。

      几位太医得了卫慕安的召唤,此刻正等在太极殿外,见卫慕安走了出来,连忙俯身请安。

      “父王的身子还能支撑多久?”摸了摸腰间缀着的双鱼玉佩,卫慕安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为首的刘太医是太医院的院使:“大王早些年胸口中过箭伤,旧伤一直反复,此番又得了伤寒之症,恐,”几滴汗从刘彰的额头滴下,他犹犹豫豫地抬头看卫慕安的脸色,不敢再说下去。

      “但说无妨。”卫慕安撇了一眼刘彰,有些不耐。

      得了卫慕安这话,刘彰才连忙点了点头,将刚才未尽之言说了出来:“大王恐就在这一月之间了。”

      虽早知是这般结果,但卫慕安还是不死心地召来太医询问,期待卫嘉的病能有转圜。她轻轻叹了口气,问出了第二个问题:“父王的病有没有可能是人祸?”

      “您的意思是,”刘彰思考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大王这次的伤寒之症来势汹汹,按说冬季本不是伤寒的高发季节,大王的年岁也不易得这个病症,况且大王的饮食也都有严格的把控,是有些奇怪,但也并非说大王一定没有这样的巧合和可能得伤寒之症。”

      卫嘉生辰,晋王李景亲赴吴国前来为他贺寿,私下接触卫慕安,得了她的芳心,再不久便是卫嘉重病,李景求娶。

      真的这么巧合吗?卫慕安心里有个可怕的猜想。

      但在追查卫嘉重病起源之前,还有桩事已经迫在眉睫了。

      走进阅书阁,屏退左右宫婢,卫慕安按照记忆里卫嘉存放遗诏的地方找去,很快便在书柜后方的一处暗格里找到了遗诏。

      打开遗诏,匆匆扫视了两眼,不出卫慕安的所料,与记忆中的遗诏无二,都是让其嫁与李景,吴军悉数听命于卫慕安,其余资产以嫁妆之名为陪嫁随卫慕安入晋。

      找出新的空白圣旨和王印,卫慕安拿起狼毫笔,仿着卫嘉的字迹便开始重拟遗诏:“……今有安定公主卫慕安,人品贵重,心系苍生,躬行不怠,有安邦定国之能,着继孤之诸侯王位,即吴王位。”

      卫慕安是卫嘉带大的孩子,打小便跟着卫嘉习得一手好书法,因而此刻模仿他的字迹也是模仿了个十成十的。

      将新拟好的圣旨原处放回,原先的那封被卫慕安卷起藏于广袖之中,带出了阅书阁。

      花乔在阅书阁外守着,见卫慕安走了出来,连忙跟上,趁着虚扶卫慕安上轿的时机,在卫慕安耳边轻声道:“都安排好了。”

      轿子停在朱雀门不远处的一座小宫殿内,掀开帘子,卫慕安身着宫女衣裳走了下来,带着花乔步行至朱雀门前,拿起腰牌:“奉司珍司典珍之令,出城采买。”

      守城的士兵接过腰牌,粗粗看了下,便朝二人点了点头,示意放行。

      太尉府内,左知节与御史中丞沈昭已等候多时,见到卫慕安到来,连忙俯身行礼。

      “左将军与沈大人不必多礼。”卫慕安将二人虚扶起来,“本宫今日前来是想请二位相助。”

      说完将广袖里那封旧的遗诏拿了出来,递给左知节:“这封遗诏是父王原先所写,现在阅书阁内那放着的那封是本宫所仿。”

      左知节接过遗诏,迅速浏览了一番,越看眉头越拧了起来:“那现在阅书阁内那封所写是?”

      “由我继新任吴王。”卫慕安神色冷冷地看向那封旧遗诏,“只是我是女子之身,古来从未有过女子为诸侯王的先例。”

      沈昭与左知节对视了一眼,从容地接上卫慕安的话:“但殿下也未尝不可做这个第一人。”

      “是,但此等‘离经叛道’之举反而会给别的诸侯国一个理直气壮吞并吴国的借口,所以也需为此事添上一把火,好堵住那些悠悠众口。”卫慕安淡淡一笑,冷静地说出自己的计划,“所以我想请沈大人和左将军派个信得过的人,秘密前往大雍皇宫,为我求一张大雍皇室的圣旨。”

      “这,”沈昭拧着眉头,有些迟疑,“皇室向来保守,此番开创先河之举,他们恐怕不会应允。”

      卫慕安轻轻摇了摇头,修长的手在那封旧遗诏上划过,在“李景”的名字之上重重点了一下:“不,恰恰相反。吴、晋两国欲结为姻亲,世人皆知;本宫是吴国唯一的王室,吴国所有的一切都将随本宫带入吴国,这也是世人皆知,晋国有吴国相助必将势力大增。大雍皇室对诸侯割据之势已感到危机,必不会愿意看到一个盛起的诸侯国。所以,他们会答应的,因为这对他们而言是最有利的选择。”

      想通了这些,沈昭的笑意也浮上了脸庞,屋内的氛围瞬间轻松了不少:“殿下放心,我马上安排人去办。”

      卫嘉病重,沈昭实是不愿看到吴国去当晋国的垫脚石,那李景早不求娶晚不求娶,偏偏这时候求娶,存的什么心思还当他看不出来吗?但卫嘉与卫慕安都认可了这桩亲事,他也阻拦不了,好在如今卫慕安终于想通了:“此事不用告知大王吗?”

      “父王病重,他想看到本宫有人可以依靠,李景,”卫慕安抿了抿唇,自嘲地笑了下,“李景又隐藏得极好,即是如此,那就用他来安父王的心吧。”言罢,转过身将旧遗诏丢进了一旁的火炉里,垂着眸看它燃烧到仅剩灰烬。

      至此,压在脖颈上的铡刀也算卸了一半,就等着沈昭与左知节的人从长安带回自己想要的圣旨,便可彻底拜托李景。

      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松了下来,卫慕安缓缓吐出一口气,向沈昭、左知节挑了挑眉,眼里划过一丝狡黠:“那本宫的大事便拜托二位大人了。本宫再去会上一番李景,陪他再演上一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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