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也太愚蠢了吧 ...
-
“啊啊啊啊啊啊啊——”女孩脸上露出慌张的神色，嘴里喃喃道：“不、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啊啊啊……”
她渐渐加快了脚步，脚踩过一个个印着天空的水坑，泥土和雨水的混合物溅到了她白而薄的裤袜，留下棕色的斑斑点点，与似雪般的纯白形成鲜明对比。
女孩三步一回头，手死死握着雨伞，骨节泛着不正常的白。
黑影隐藏在人潮中，忽远忽近。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鬼魅般的身影会突然出现在背后，亦或者猝不及防地一刀捅进她的身体，只有赶紧到教室、赶紧到……她的头一阵发晕，脚步变乱，在阴雨天却浑身是汗。
雨滴像断了线的珍珠项链，大颗大颗滚落了下来。女孩像是感觉不到一般，手臂被扣得发红，她的眼珠不停转动，心跳的音量盖过了一切外界的声音——
倏地，她的脖颈传来温热的气息。那是恶魔的低喃：
“你要死了，要死了——”
她尖锐刺耳的叫声划破天空，猛地回头。
没有人。
周围人向她投来异样的目光。
恍如劫后余生，她呼出一口气，继续抬步走进校门。
她听见人说。
“你马上就要死了。”
“警察，闲杂人等让开——”
“来来同志这是我的一点心意，麻烦照顾一下，我听说……”
“请问你们那个帅气的警官在哪儿呀？可以加个微信不？”
“你们老师怎么也来看热闹？上课去！”
“哎哎不准拍照，哪个班的让他们班主任把手机收了，现在的学生随随便便就逃课吗？！”邹嘉凯怒吼道。
教师们姗姗来迟，一个个板着脸认领自己的学生，责备声渐渐远去，周遭重新恢复了寂静。
“凯儿！跟我一起去找同学们聊聊不？”
“……综上所述符合坠楼特征，死亡时间大约在两个小时之前。不过呢令众法医厌恶的雨水会影响一定的判断。你看啊这里的血迹……”栗子法医蹲在尸体旁，对着记录的实习生说道。她突然转过头对付北他们露出一个死亡微笑：“…你们是想去看漂亮的女高吧！”
邹嘉凯蹦蹦跳跳，裤脚上沾了一点泥土：“你忙你的去，我们这是在社会调查懂不懂！”
温遂迎面走来，脑海里一晃而过那个男生的样子，顿感不安，随即调了个方向，瞥了他们一眼：“我来，你搬尸体去！听见没？”
狂风呼啸，树叶沙沙飘落；乌云压顶，雨滴滴答落下。小水坑里倒映出天空的颜色，朗朗读书声萦绕周围，他的耳后悄然滴下水珠。
他缓缓地、轻轻地踩上楼梯，往前一望——那个年轻人赫然出现在面前。
温遂眯了眯眼。
那人好像在交代着什么，俊秀的脸上眉头微微簇起。
看起来不像这个学校的人，少女惶恐不安的神情和疯狂抓手臂的举动，会不会是因为他？
到底是见义勇为，还是图谋不轨？
“温哥。”付北说，“我去问了一圈，她同学说她叫刘昕，在读高二，宜宾早县人，平常成绩优异，人缘也相当好。但是最近却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原因不清楚，但是平时很正常。就是今天不一样，我问她她都以为我要杀她……”
“她和疯了一样！”一个女生提高了音量。
付北挠了挠头：“你是？”
“我是她同桌！”女孩一脸无奈，“她今天进班级就撞到我了，跟没看见一样，嘴里还念叨什么‘别杀我别杀我’问她又只会尖叫，一直扣自己，那手臂全都红了还在扣，吓死人！”
付北切换成认真的“形态”，坐姿端正：“还有呢？”
“我、我去扯她她仍然死命扣，把我手都弄出个眼来，你看嘛！她还在那尖叫说啥‘啊啊啊啊你别杀我’跟我稀罕杀她一样。还有她的身体，烫的离谱，也不去看医生，不担心传染别人！……”女孩翻了个白眼，“弄的我心情都不好了！”
“哎哎温哥！你干嘛去？”付北喊道。
温遂摆了摆手，他抬脚走去，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市刑侦支队温遂，请问他是？”他指了指那边的桑榆。
离得最近的中年男人吓了一跳，立马换了一副恭恭敬敬的面孔：“就是他在我们学生要跳下去的时候把学生拉回来的，小年轻就是好啊...”
“他是你们学校的吗？”温遂问。
“应该不是，没看见过他。这小伙算见义勇为啦，回头我要给他一面锦旗哈哈哈......”
不等中年人话说完，他快步走去，用力拍了拍年轻人的肩。
“......很见义勇为嘛。”温遂戏谑道，“你不是这个学校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和你有关系吗？”桑榆一字一顿道。
他皱着眉看向温遂。
眼前人意气风发，眉眼间都是少年飞扬的神采。
与他这种人完全是天差地别。十多年前的他或许有过这样神采奕奕的样子，但还是被岁月、生活磨平了棱角。
他的眼里早就失去了高光。
温遂笑了笑：“你有很大的作案嫌疑，是好好配合——还是坐铁椅子去？”漂亮的人嘴怎么这么毒呢，他想。
没错，形容词是漂亮。
“......我看她不正常，所以出手相救喽。”
温遂听到这拙劣的谎言，眉梢微微挑起：“正常人只会觉得她是疯子而避如蛇蝎，而你却觉得她不对劲，并且还要跟踪她…只有两种可能：你就是导致她这样的罪魁祸首，或是你、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热心…”
“我只是知识多了点，心地善良了点，你怎么能轻易下结论？”他的肩一耸，看得出来十分无语，“身为警察，连她这样做的原因都没看出来......”
“——也太愚蠢了吧。”
“咳咳咳……”温遂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我看见你在校外就一直跟着她，不解释一下？”
桑榆倚着栏杆，缓缓开口：“都说了，我觉得她、不、正、常。”
“你说说，怎么个不正常法儿？”他看着桑榆，眼里好像带有些许期许的光。
。。。这人不会也吸毒吧，怎么脑子也不对劲？桑榆暗暗评价道。
付北突然冒了出来，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I see！是抑郁发作想自杀！”
温遂白了他一眼。
“温队你听我说，那就是吞药了！所以不舒服！我听说会头晕想吐、抽搐昏迷……”
他忍无可忍，一脚狠狠踹了过去。
“嗷！”付北站不稳，往前踉跄了好几步，他一脸懵逼地回头看着温遂，脸上写着：猜错了也不能踢我啊。
桑榆扶了扶额，一脸鄙夷。
“......你们警察连嗑*药了都看不出来啊？”他轻蔑一笑，“还要我多说吗，支、队、长？”
他是那个用不知道什么手段空降的人啊。
难怪。
空有其表。
温遂一把拉住旁边走过的实习生陆悯：“去，让那个什么...刘昕做个尿检，对，现在立刻马上。”
他笑道：“多谢，不过呢你的嫌疑还是有的。”
那人不甚在意，
“我知道。”
“哎北儿——过来录个口供！”他对上付北疑惑的眼神，怒吼道：“老子让你滚过来录口供！”
……
“你为什么要跟踪刘昕？”胡鹏辉面沉如水。
桑榆瞥了他一眼：“我说过了。”
“你怎么知道？”
“我说过了。”
“你为什么能这么肯定？”
“对我的知识很信任，检查结果出来了吧。”
“之前读哪个学校的？干什么工作的？”
“不会自己查么？”
“你……”
他随意地坐着，懒洋洋抬了抬眼皮。
不止胡鹏辉恼怒，其他人也被这个年轻人的态度气到了，审讯室内外的气压都降到了冰点。
走廊传来陆悯的声音：“胡副队——”
胡鹏辉回了一个吃人的眼神：“怎么？”
此刻谢局迎面缓缓走来：“你们也真是的，怎么连同事也抓？”
？！
众人惊掉了下巴：“同事？！”
陆悯战战兢兢：“那个胡互…呸芙付…胡副，我刚才就是来说的，他他是公大毕业的……”
温遂听到耳麦里陆悯的声音，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他急忙整理好衣领，握着手机揉了揉眼下楼，冲走廊大喊：“真的假的——”
“我不是说了这有一个叫桑榆的刑警他这两个月请假吗？你们全都忘记了？！……温遂不要在走廊大叫！”谢局大声说道，随即语调放缓增添了一丝温和：“来来出来吧榆桑，见义勇为好哇见义勇为好哇哈哈哈...”
桑榆。
很好听的名字。
“刑警也不能随便放啊。”他如是说。
确实，警察也有犯罪的可能，之前他听说隔壁临江市市局、松沂分局就揪出来好几个贪污受贿的、勾结毒贩的。
“请问，身为警察怎么连犯毒瘾都没有直接看出来，我保护人民有什么问题吗？你们应该侦查的方向难道不是为什么女高中生吸毒、毒品源头在哪儿，还有为什么一下子会出现两个人这样，是否是连环作案？......你们要查的多了去了，干嘛死揪着自己人不放呢？太闲了是不是？”桑榆不屑地扫了一眼周围的刑警们。
他缓缓迈着步子，下巴埋在风衣领子里面，一双乌黑的眼睛随意地看着地板，心里头骂道：
这年头是不是干刑侦的和干缉毒的要么蠢上天要么就是外界的卧底？啧。他动作轻微到几乎没有地摇了摇头。
“......喂。”温遂在周围人沉默不语的诡异气氛中淡淡开口，“你就这么走了？”
桑榆脚步一顿，随即慢慢转过身，瞥了他一眼，同时挑了挑眉。意思是：不然呢
虚有其表！温遂早就在想这个一直不来的同事是何方神圣——居然能说服谢局，很难想象背后的关系是有多大。他们累死累活花时间花精力还要赌命，最后还不如别人轻飘飘的一个前缀：“xx儿子（女儿）......”
他抬起眼皮，漆黑的眸子聚焦在面前人的脸上：“行。”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也太愚蠢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