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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岑拾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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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儿。”
薛三迎上连睿廷的目光,沉思片刻,“我回去确认下。”
“谁啊?”贺昭皱眉道,不会又是哪个风流债吧?
连睿廷轻笑,点了两下桌面,“什么语气?”
贺昭抿了抿唇,闷头往嘴里塞了一刀叉肉,唇齿不清:“你心里清楚。”
连睿廷撑着脸注视他,眉眼微微弯起,深茶色的瞳孔漾着狡黠的笑意,“我说的是内网一条大鱼,你说的是谁?”
贺昭像是被人突然点穴,咀嚼的动作停住,半响才恢复正常,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酒,清清嗓子,瞥向连睿廷,压制着上翘的嘴角哦了声,“是哪个?”
“确定再跟你说。”连睿廷放下手,身体向后靠上椅背。
“您好,您的草莓冰淇淋。”服务员把一份草莓冰淇淋放到连睿廷面前。粉色的冰沙淋上一层草莓酱,点缀彩色糖粒,四周围了一圈大草莓。
五道视线齐齐看着这份冰淇淋,除周瑛自男人说完话,始终处于呆滞失神状态,另外四人神色皆相似的古怪。
连睿廷喜欢草莓和草莓口味,薛三贺昭阮女士自然十分了解。但一个素未谋面的路人,这么巧合且准确地戳中他的口味,再配上男人说的那番话,那时的注目,很难不令人浮想联翩。
“囝囝。”阮女士抓住连睿廷的胳膊,脸上闪过一丝担忧。
连睿廷揽住母亲的肩膀,把冰淇淋放到边上,不在意地笑笑:“这年头好人还是多的。”
阮女士露出笑容,捏捏他的脸,“反正你自己小心,我只在国内待几天,可能赶不上你生日,未来几天都陪妈妈,好吗?”
“好~”
周瑛总算回过神,望着他们母慈子孝的画面,有点坐不住。他瞥了眼一侧的贺昭与薛三,皆神情柔和地看着他们。
所有人都爱连睿廷,他觉得自己也是爱的。男人的话很好反驳,月亮要是足够爱他,就会愿意走下神坛啊。
连睿廷是温柔的,此刻却那么无情地对他的痛苦视若无睹。周瑛腾地一下站起来,座椅在地面发出重重地摩擦声。
“我恨你,连睿廷。”
“这孩子性子有些急。”阮女士收回目光,摇了摇头。
贺昭蹙眉,睨向连睿廷,“你确定不把他调走?”
“公私不分可不太好。”连睿廷淡定地喝了口酒,压根没把这事放心上。
“呵呵,到时候他在工作上不听你话。”
“不至于,工作上他还是很优秀的。”
“呵。”
“好啦,吃饭吧,我还想看电影呢。”阮女士跳出来打圆场。
贺昭这才歇下不爽,幽怨地瞪了眼连睿廷。
不过贺昭显然低估了周瑛的自尊心。周一刚在办公室坐下,连睿廷便接到韩检的电话。
“周瑛申请换组。”韩检言简意赅。
“好吧,我尊重他。”
“早跟你说了办公室恋情要不得。”
连睿廷轻轻叹气,手上翻阅着案件,笑着对电话那头说:“有理,以后再有类似的情况,我提前请教韩检。”
韩检笑了几声:“你小子。”
之后连睿廷便没再见过周瑛,也许见过,但现在对方和其他交情浅薄的同事别无二致,并不值得他关注。
送母亲离开后,很快迎来他的易感期。
易感期通常从分化当天开始计算,每隔三个月一次。连睿廷和薛三同一天分化,易感期基本一致,顶多差个一两天。
他的恋情向来比较短暂,故易感期基本和薛三度过。他们常年相伴,信息素融合,易感期过得和平常没有太大区别,只增添了更多的生理快感。
屈指可数与恋人度过易感期,连睿廷也会提前给薛三临时标记。
犹记那天贺昭从部队赶回来陪连睿廷,一进门先闻到薛三身上的虞美人花香,当即暴跳如雷,气得要拆房子。
“只是临时标记,对你来说不是司空见惯吗?”连睿廷不解道。
长期注射高效抑制剂容易产生依赖,降低腺体的敏感度。因此社会衍生出一种职业,信息素温和的alpha会定时到医院为发情期即将来临的Omega提供临时标记,就和往屁股上打针一样,很寻常的一件事,待发情期结束,信息素代谢完,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只要不连续选择同一位alpha。
这种事在部队更为常见,信息素比起抑制剂更有效稳定且完全无副作用,对需要保持体能的Omega是最佳的选择。
而alpha也可以通过反哺的方式顺利度过易感期。
贺昭当然清楚,也理解尊重。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嫉妒,嫉妒薛三和连睿廷同为alpha,可以无碍标记,自己却不行。
对此连睿廷只能亲亲表示安慰。
易感期结束不久就到他的生日,4.20。
这天和过去的每一年没有什么不同。唯一引起他注意的是一束虞美人。
有一个人连续十年在生日这天送来一束虞美人。
第一次收到花是二十岁,连睿廷出于好奇,仔细寻找了一番送礼人。结果一无所获,花店老板只说是个男人,店小没有监控,无法继续深入探查。
此后的每一年,花都是通过临时手机号预订的。
渐渐地,连睿廷只能当这是一位害羞的爱慕者。
这次再见虞美人,不知怎地,他想到了情人节餐厅的男人。
“三儿,你确认了吗?”
薛三坐到他身边,看了眼桌上的虞美人花束,点头道:“是他。”
“啧。”连睿廷抽出一支花,捻了捻花瓣,哂笑:“如果和送花的也是同一个人,十年,我和这位大人物,在微末之时,有过交集?”
薛三想起十年前的连睿廷,嘴角扬起一抹柔软的弧度:“那时候很多人喜欢你,不稀奇。”
连睿廷眯起眼,用花撩撩他的脸,反问:“一个恶贯满盈的犯罪头目喜欢我,是件很值得开心的事?”
薛三拿走花,凑近亲了亲连睿廷的唇,搂着腰说:“他看起来很有自知之明,只敢在背后送花。”
“不敢接近我,”连睿廷冷笑,神情不似平日的散漫,冷静严肃充盈眼眶,“那我去找他好了。”
“我找韩墨要他的动向。”
“顺便跟他说,事情结束请我吃大餐,我可是以身试险深入敌营帮他上位。”
臭屁傲娇的语气,听得薛三忍俊不禁,俯身亲吻,“嗯,他得给你磕一个。”
一个月后公海轮船拍卖会。
连睿廷借着江濂的名头登上船。一身黑色西装,系着一条红领带,量体裁衣的西装完美修饰出线条优越的身材,拨弄着腕上的红宝石袖扣,眉眼弯弯,春风拂面,举手投足净是翩翩贵公子的风度。
本就俊美的容貌难得打扮,锦上添花般秾艳逼人。
“12号包间。”同样打扮帅气的薛三把一张磁卡递给他,理了理他领带,检查里头的窃听器,低声说:“我就在外面,你小心点。”
“21号。”连睿廷看着磁卡上的包间号,轻笑了声,亲亲眉眼隐含担忧的薛三,“放心,没什么大不了的。”
薛三叹气,内心其实不太赞同连睿廷主动找上门。但不管是那人的身份,还是十年不断的虞美人,连睿廷都不可能坐视不理。
他倾身抱住连睿廷,苦口婆心强调:“不要好奇心太重,点到为止。”
“好的,薛妈妈。”
薛三无奈一笑,狠狠咬上他的唇。
十来分钟后,连睿廷舔了舔微肿的唇瓣,单手插进兜里,迈着大长腿,悠哉游哉朝12号包间去,磁卡在他指尖翻来覆去。
12号包间内,岑拾刚料理完一个叛徒,低头擦拭双手,身边几个小弟一脸肃穆。
突然门外传来声音,他眉头一皱,就近的小弟立即起身出去查看。
门打开的间隙,一道磁性轻快的声音钻进来:“啊,抱歉,我看错了,我是21号。”
岑拾手一顿,抬眼过去却见门已经关上。某根心弦轻轻拨动了下,他起身走出去,门外的人一见他出来,笑吟吟道:“不好意思,我走错了,你的保镖大概有点误会。”
岑拾垂落腿侧的手一瞬握紧,喉咙暗暗耸动,盯着眼前明媚的笑脸,嗓子眼像是被人吸光水分,干涩得差点说不出话,“没事。”
连睿廷歪了歪头,恍然大悟:“是你,情人节那天在餐厅帮我说话的人。”
“嗯,真巧。”见惯生死场面的岑拾终是稳住情绪,勾唇:“冰淇淋好吃么?突兀打扰你们,聊表歉意。”
连睿廷微微颔首:“说来更巧,我喜欢草莓味。”
岑拾咽了咽口水,指甲紧紧掐着掌心,“是嘛,无心插柳了。”
“果然有缘的人总会再见。”连睿廷弯了弯眼。
岑拾被他的笑晃了眼,略显仓促移开时,瞥到他持着磁卡的手,腕部红了一片,脸色惊变,顾不上礼貌,一把拽到眼前:“你手怎么呢?”
连睿廷愣住,尴尬地说:“你的保镖大概以为我是坏人,想抓我来着。”
岑拾咬了咬牙,沉下脸瞪向身后的小弟,“去拿医药箱。”
小弟吓得结巴:“是是。”
“抱歉,刚才发生了点不好的事,他们紧张过头,我向你道歉。”说完岑拾不由分说地拉着连睿廷进屋。
连睿廷挑了挑眉,淡淡道:“只是红了,应该没受伤。”一进到里面,空气中隐隐约约的血腥味令他的眼神冷却下来。
“他们手脚没轻没重,现在没什么,回去可能会有淤青。”背对着他的岑拾没有察觉,语气掺着几丝懊恼,像是自己做错事一般。
他把连睿廷安置在靠近阳台的座椅,蹲在他腿边。月光倾洒,为他镀上一层银辉,朦胧似幻。
岑拾看着失神,小弟放下医药箱,一时都没有反应。
“我们之前认识吗?还是,”对视片刻,连睿廷忽然靠近他,眼睛与眼睛只隔一个拳头的距离,气息如雾笼罩着他,“你在透过我看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