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捡碎片怎么做神明[无限]》明月珧

17、塔村（十七）

　　许平说完就离开了，他没有制止手下人在其他村民家里的行径，世道早已磨灭了少年的心性。曾经在学堂高喊革命的少年郎已经学会了冷眼旁观他人吃人血馒头。
　　天微亮，流匪撤去，这次明显有不少人受损。连村主任家都被打砸了一番，村里的女孩子倒没什么事，其他女孩子昨天就已经听了方芸的建议去隔壁村或者亲戚家借住几天了。大家都积极地修整昨日受损的地方，江平落和方潮生也出去帮忙打了把手，倒是收获不少村民的好评，就连方思前看他们都顺了点眼。
　　唯一没有受损的除了方芸家就是那座石塔，其实这个时期还没有人宣传无神论和唯物主义，大家大多对这种塔庙都很忌讳。其实一旦逢乱世，这些神灵前的蒲团是日夜温热的，总有人在神明前长跪不起祈求庇佑。但实际上真得到回应的是少之又少。都说心诚则灵，实际不然，架不住有人贪婪无厌漫天许愿，正神自然置之不理，相反很吸引有些邪祟。
　　方学善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江平落来三日前，他日日都去石塔祈求神明保佑他暴富并且娶到一个漂亮老婆。村子就他一个三十好几了还打光棍，要不是父母还在劳作就他这个好吃懒做的性子连饭都没得吃。他自认为很诚心，跪拜也一日不落。
　　直到有一日，他撞到了在石塔旁树下看书的方芸，他从小就听说方芸父母早年去城里打工遇上意外去世了，同一个村子他也知道她从小就漂亮。就连他父母都说，方芸同村里的其他女孩子不同，除了二十几还不嫁人家里有点穷几乎没什么问题。他早知道方芸是一个傲气的女人，他之前也曾觍着脸去追求过，吃了几天闭门羹就歇了心思。此时看到方芸安安静静地坐在草地上，像一块玉，白得发光，不免有些心痒痒，但是他胆子小得要命，迟迟不敢动。也就是这时，他的脑海里响起了一个声音。
　　“想要她吗？我有办法。”
　　又惊又喜的方学善以为是神明显灵，顾不上那么多，立刻回答：“想！我想！求求神帮帮我！”
　　“好，我给你个东西，你直接……”方学善走到方芸身前，趁机拍了拍方芸的肩，方芸抬头发现是他立刻非常嫌弃地瞥了一眼又低头看书去了。
　　方学善此时大脑全然被怒气充斥，他手一松一个挂坠就在方芸面前闪过，方芸刚想骂他“神经”，但看到挂坠的瞬间就失去了意识，再醒时，方学善像条发情的狗在她身上拱来拱去，汗臭味和腥味直冲方芸口鼻。
　　方芸从裤兜里掏出刀子就往方学善脸上招呼，完全没有防备的方学善嘴角立刻多了一道口子，鲜血和疼痛让他从疯魔的状态中找回几分清醒。看到方芸衣衫不整又被激发了色欲，连刀口都顾不上又扑上去。
　　方芸看他的眼神跟死人无异，正准备直接捅死算了，他的父母突然冲进来拉住了自己的儿子，方学善的父亲——方明啪啪就是两巴掌，力度刚刚好，懵逼不伤脑。
　　方学善眼神逐渐清明，发现自己竟然把方芸迷晕带回家还打算强上，这就算了还没成……完蛋了，一定是哪个神蛊惑的！肯定是祂！要不是祂自己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
　　方学善转头就想要解释，却发现方芸以一种极其冷漠的眼神盯着他，他咽了口口水，转而向父母哭诉：“爹！娘！我是被石塔里供奉的神蛊惑的！他还给了我个挂坠！爹！你要相信儿子啊，我虽然没混出个名堂但也从来不干这种事啊！”方学善脸还红肿着，鲜血和着鼻涕眼泪一起流下来，他又从衣兜里摸出那枚挂坠，看上去好不凄惨。
　　方学善父母一直在和方芸道歉，他们也知道自己儿子这次干的是什么混帐事，这样对一个女孩子家家无疑让她容易被染上不清白的名声。
　　方芸冷笑一声，从床上下来，头也不回地朝家里走去。方学善是个傻逼没错，但他的父母之前也实打实地接济过她，就当是还了恩情。
　　方芸走后，头发已经花白的方父看着自己不成器的儿子，重重地叹了口气，再三叮嘱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但第二天全村的人都知道了。
　　方芸一出门看着往日笑脸相迎的村民盯着她窃窃私语就知道怎么了，方学善也很懵，他确信自己谁都没告诉，再说说出去这种事丢脸的可不止方芸一个人。昨天的巴掌印还没消，又添了两个新的——方父发现后新补的。
　　方芸原本想咽下这口气，毕竟方学善这畜生说到底也没对自己产生更大的影响。可是你不找事，不代表事不找你。
　　方思前一听说这件事就连忙赶到方芸家中询问情况，了解来龙去脉后就皱起了眉。
　　“小芸，你这两天少出门吧，需要什么我给你捎过来。”
　　方芸显然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无非是邻里之间的非议，她闭着眼睛都知道他们会咋说，无非是什么“清白没了，嫁不了人”“会勾引男人”再不过就是说她“行为不检点”云云，方芸都懒得理。
　　接着朝方思前摇了摇头，说：“这些都无所谓，但是我确实很好奇方学善手里的那个挂坠是什么东西，我昨天只是看了一眼就昏过去了，他昨天的状态也确实奇怪，按理说他这种胆子小的人没人怂恿怎么敢这么干？”方芸顿了一下，“他昨天说受到石塔的蛊惑，我觉得很奇怪，这个理由听上去也太随意了，他这种喜欢耍小聪明的人一般不会编这个这么拙劣的借口。”
　　方思前显然对这个说辞感觉到奇怪，他安抚性地笑了下：“别怕，小芸，有哥在呢，一定给你讨个公道。”
　　方芸也笑了，笑得很纯粹，都说这个世道无人敢托付真心，可是方思前一家子真的是好人。
　　但是很可惜，不管怎么问方学善都是坚持这个借口。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在方思前的劝说下，方芸的清白也是保住了，也没什么人当面这样说了.......
　　这一闹虽然村民大多不信方学善的借口，但是对石塔里的神明到底还是存了个疑问。毕竟如果有神庇佑村子也不会一而再被劫掠，在这几十年里也没见过神明显灵。
　　在此之前大家都只是觉得可能是心还不够诚，但是如果方学善说的是真的，会不会这个神早就抛弃他们了，或者是这个神早已不是神了，毕竟没听说过神会蛊惑民众，会这样干的要么就是邪神要么就是前段时间来村子传教的洋教士说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