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名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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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府，深夜。
萧铎看着跪在地下的侍妾，眼中划过一丝嘲讽。
感受到头上射来的视线，顾语浑身一抖，她眼含热泪，神色悲戚。
“求世子放我父亲一马。”
嗤笑声划破顾语的抽泣，她颤抖的身体突然僵直，绣着金丝蟒纹的靴子走到她的面前，顾语的下巴被萧铎紧紧捏住。她被迫抬头，待看到萧铎冰凉的双目后，她猛地一缩，可萧铎并未容她乱动，而是掐紧了她的脖颈。
“你如今是我的侍妾，可不是什么顾家小姐。”
脖子被扼制住，顾语无法呼吸，只能用力点头，表示自己明白此事。
她的脸色愈发的青紫，萧铎满意地收回了手，顾语瘫倒在地，用力大口吸气。
“按我说的去做，不然你也活不下去。”留下这句话，萧铎转身离开。
握着手里的药瓶，顾语咬着唇，不敢哭出声，身子悲痛至极地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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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拿着算盘，和张台清一起算着那本账册所贪污的金钱。她从小被当做世子妃培养，在众多需要学会的东西里，她最喜欢的还是算数，因为这可能是世界上最诚实的东西。
“五十六万两。”明珠首先算出。
拿过演算纸，张台清将它和桌面上的算盘进行比对，他叹了一口气道：“明珠姑娘算的没错，的确是五十六万两。”
谢客闻言讽刺一笑：“他的胆量够大的，这么多银子，也不怕撑死。”
“看晋王前天的意思，似是要拿舅父顶罪。”
张台清面色无奈：“这账本只能证明顾耀祖贪污，牵扯不到晋王身上。”
明珠低头思索，片刻后，她突然想到一件事。
前世，有次顾耀祖醉酒，许是与同行之人发生不快，他便将天香楼乱砸一通，被天香楼老鸨报了官，关进了衙门。恰逢那时顾夫人携顾言和顾语前往鲛神庙供奉，明珠便亲自前往县衙，将顾耀祖给接回了顾府。
马车上，顾耀祖酒还未醒。
他在轿子里头不停耍着酒疯，明珠想要喂给他醒酒汤，却被他给扔了出去。
“我为晋王办事多年，还轮得到你指手画脚，不就是仗着自己是王府的小舅子吗？呵，等明珠嫁进去，我也是殿下的亲戚！嗝~”
他突然打了一个酒嗝，散发出一股饭菜和酒水混合的味道，明珠被熏到后，便往旁边挤了挤。
只听顾耀祖接着道：“惹急了我，我把名单全都抖搂出去，谁都别活！”
他说得小声，明珠心里却猛然一惊。
明珠立刻将马车上的雪梨塞入顾耀祖口中，防止他再说出些惊世骇俗的秘密。她微微掀开帘子，见外面车水马龙，人声鼎沸。那车夫连她掀开帘子都未发现，和顾耀祖的贴身小厮聊得正欢。
她摘下顾耀祖口中的梨，从马车座椅的储物柜中拿出了一瓶酒。
明珠故作好奇地打开，还没等她行动，瓶口散发出的酒气，使原本瘫倒在椅子上的顾耀祖，挣扎着坐了起来，他快速将酒瓶抢过。
顷刻，顾耀祖便行云流水地喝完了。
“名单，什么名单？”
顾耀祖呵呵一笑：“自然是帮晋王做事的名单。”
明珠感觉心脏马上就要跳出胸膛，她竭力按压下内心的激动，状似随意地开口。
“肯定是假的，我怎么从来都没看见过。”明珠假装嘲讽道。
听到这话，顾耀祖急了：“当然是真的，我把它藏到了......”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
明珠心中十分焦急，但她只能温声询问：“藏在哪里？”
“嘿嘿~”顾耀祖像个小孩似的笑了起来。
“我把它藏到了，永远都不会被火烧到的地方。”
“我聪明吧！”
聪明个头，明珠恨不能打他一顿，想要继续问他，顾耀祖却昏睡过去。
她今天敢开口打听密事，全然是因为她心里知道，顾耀祖喝了酒第二天会忘记一切。
第二天果真如此，顾耀祖将明珠叫入书房，询问道：“我昨日可有说什么话？”
明珠低眉顺眼地摇头：“舅父把轿子里的酒给喝完后，便睡着了，并未多言。”
顾耀祖想起来了，那瓶酒是前些日子里，夫人的胞弟留在里面的。虽然在外甥女面前耍酒疯实在是丢人，但没说错话就好。
他知道自己酒品不好，因此很少在外面喝酒，只是昨日晋王的小舅子看不惯他，非要给他灌酒。那个纨绔子弟，要不是有个好亲戚，谁看得上他。顾耀祖明白，他就是想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谁在晋王面前更得脸罢了。
想到此，顾耀祖亲切地看向明珠：“最近可有和世子有书信来往？”
明珠点头：“按您吩咐，明珠每半个月都寄往王府一封信。”
顾耀祖摸着胡子，赞许地点头：“对待男人，你不能一直忽略，要时不时关心他。但也不能太上赶着，否则他就会厌恶你，半月一次正好。”
有谁家舅父热衷于教导外甥女御夫之术？明珠内心反胃。她偷偷在书房里仔细查看，什么地方永远都不会被火烧到呢？
见明珠神色恍惚，顾耀祖心中不满：“我和你说的，你可明白。”
“明珠明白，只是昨夜休息不好，有点头晕，还望舅父恕罪。”明珠微微屈膝，脸上一副紧张的神色。
外甥女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太小，这样嫁入王府怎么掌权呢？
不过......顾耀祖转念一想，胆小也是好事。明珠的母亲，他的那位好妹妹，不就是胆子太大，才敢做出私奔这样的丑事。与她相比，明珠胆子小对自己也是个好事。若是世子沉迷于她，那晋王府不就是在自己手上了吗？
想明白这点，顾耀祖不由得眉开眼笑，他看向明珠的眼神，多了一丝真心实意的慈爱。
“明珠，等你嫁入王府，我们顾家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这件事过去后，明珠偷偷找寻了顾府的各个地方，可都没找到那个名单的所在之处。
后来随着萧铎造反，朝廷派兵镇压，那个名单也就失去了作用。
不过今生情况有变，他们必须要在晋王造反前，将晋王及其门客一网打尽，这就需要顾耀祖那份名单了。
可是顾耀祖必定不会老老实实将名单给他们，明珠看向谢客，他立刻察觉到明珠的目光，转身与她对视。
二人四目相对，明珠内心突然浮出一个想法，既然谢客的观察这么敏锐，想必能够找到那份名单的所在之处吧。
“舅父生性多疑，帮晋王做事，他不可能不留后手。”明珠突然开口。
“阿满似乎知道什么。”谢客语气十分笃定。
故意略去重生之事，明珠省略了马车与天香楼，只讲了她有一次在府中听顾耀祖的醉话得知。
谢客：“既是醉话，那或许是他的胡言乱语。”
他说的也有可能，但这总归是个办法。
明珠：“是真是假，我们试试便知。”
谢客见她十分认真的模样，便也来了兴致：“怎么试？”
“晋王如今想把事情都怪在他的身上，如果我们能够救他一命，你说他会不会把名单交给我们？”
说完，二人相视一笑，谢客嘴角放肆上扬，笑得十分邪气。
他们说得像是在打哑谜，张台清没听明白，开口问道：“救他？可陛下不是已经下旨要杀他了吗，我们该如何去救？”
张大人真是个好人，明珠顿时觉得自己十分恶毒，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明明决定了今生要做个好人，可还是忍不住想出些毒计。
“重点不是救他，而是让他以为我们可以让他活下来。等拿到名单后，再杀了他也不迟。”谢客神色带着十分恰到好处的阴狠。
张台清这个从头到脚的好人，第一次接触并参与这么阴险的诡计，他感觉自己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扭头看向明珠姑娘，只见她一脸阴恻恻地笑着。张台清觉得自己似乎是入了狼窝，而且还成了其中一匹饿狼。
说干就干。
三人坐上马车，起身前往顾府。
那日晋王本想亲自处决顾耀祖，谢客以不合律法为由，准备将顾耀祖提回济民堂。
可晋王以顾语是世子侍妾，若顾耀祖被提往锦衣卫大牢，则是打他们晋王府的脸面为由，令顾耀祖住回顾府。
他态度强硬，谢客不想在此时与他撕破脸皮，便应了下来。
那日之后，顾府周围便被锦衣卫所围了起来，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这既是圈禁，也是对顾耀祖的一种保护。
众人心知肚明，顾耀祖不过是晋王养的一只狗，幕后主使是谁一目了然。可他一天未招供，谢客便一天不能让他死。
到了顾府大门，谢客询问守在门外的谢飞：“这两天可有异常？”
谢飞答：“回指挥使，并无异常。”说完，他表情纠结道：“刚才顾小姐前来看望顾夫人，我本想拦住，可她哭泣不止。想着她一介女流，闹不出什么乱子，我便将她放了进去。”
言毕，谢客脸色铁青：“我早说过，不能让任何人进入顾府，今晚下去领十个军棍。”
谢飞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跪下，“是，指挥使。”
“顾语虽无能，但她十分孝顺，大人放心，她不会对顾耀祖做什么的。她虽然行为有些恶毒，但绝非是为了男人，而弑父的小人。”
听到这句话，谢客脸色一遍，原本温和的气场，骤然变得严寒刺骨。
“但愿，你真的了解她。”谢客言语冷冽，抽出腰间的配剑，转身上了马。
见此情景，明珠伸手拉住他的腰带，阻止他只身入府。
“放开。”谢客神色冰冷道。
“我不，若是府里有危险，我们必须要在一起。”明珠执拗地抓紧他的腰带。
谢客嘴角扬起讽刺的微笑：“顾姑娘，你帮不了我，只会拖累我。”
他的话像一盆凉水泼在明珠心头，明珠呆愣在原地，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性情大变，对她如此刻薄。
张台清替明珠感到不平：“谢大人何出此言，明珠姑娘一直在帮助我们，何时有过拖累？”
突然府中有人快马加鞭赶了出来，一见到谢客，那人立刻下马，跪倒在地。
“报！指挥使，顾小姐下毒，顾耀祖已死。证据确凿，府内众人已被控制住。”
谢客将明珠的手，从自己的腰带拿下。
他语气嘲讽：“顾姑娘，这就是你说的弑父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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