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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疑窦丛生忽开秘境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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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微末面色如常,揽着他的肩膀就带着他走。
白书觉得这两人有些古怪,但碍于涵养,他什么都没说。
倒是俞云漾上下扫他们两一眼,至于想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林暇念在许微末耳边道:“你这次又是发哪门子善心?”
许微末和他咬耳朵:“自然是日行一善。谁都没有断奶的一天,你应该歇歇你过分护崽的心,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精力揣测我的行动。再者,你可能对我有些误解,我对欺负小孩没兴趣。”
林暇念听完许微末的发言,才不搭理他,越过他就目的明确向白书他们询问此事的具体经过。
即使他心里明白许微末确实不是一位喜欢做多余事项的人,心里还是不愿放弃让师弟师妹们远离许微末的想法。
白书告诉得很痛快:“我们今早醒来就不曾见过他们,不过依我师弟的性格,估计是拐着师妹跑哪里野了。还麻烦你陪我白跑一趟。”
林暇念:……
如果白书还是以往大师兄认识的性格,依林暇念对白书的了解,这话听着像交代,实则什么也没讲述,甚至可能还包含了劝退的意味。
这是不愿意说真话。
这体验感怪新奇,林暇念一时间竟然没话说。只好装作什么也没听出来,跟着白书绕路。
如肆城细雨绵绵,连带着酒香都缠.绵悱恻起来。
清香甜蜜的酒气从深处飘荡四散,自阴暗潮湿的小巷爬出巷口,抚过青砖黛瓦墙缝里生出的绿藓,穿街走巷地勾.搭着衣冠楚楚的彬彬君子。
肆意而含媚。
“这是城里最后一处酒家。”林暇念穿行在小巷中,回头介绍道。
这巷子狭小到只能过一人。许微末当先,林暇念作为领路人自然第二,接着是白书、俞云漾。
事实证明,白书江湖经验还是少了。
尽管心中不大情愿有陌生人跟行,但还是默认了林暇念一路随行。
而林暇念也顺顺利利地拐着师弟当了领头人。鉴于师弟那么好骗,林暇念决定给他们上一课。
这巷子虽深,但酒却出奇贵。
白书道:“我师弟师妹应该不至于寻找到如此偏僻的酒家。”
许微末嗅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酒香,心想:这倒不一定。
俞云漾想:二师兄,你对二货的战力一无所知。
“听你所说,那我们返回看看,指不定你回客栈就能看见她们。”林暇念故作姿态。
白书摇头:“算了,既然寻至此处,那就找吧。”
四人穿巷而过,眼前豁然开朗。
白书叹道:“怪道'酒香不怕巷子深’,我还想是逗弄小孩的。这一看,如肆城真是不同别处人家。”
许微末想着:世人不知林暇念所在八十八峰何处。该不会这八十八峰闭塞至此,他们几师兄弟从未出过山门吧。
这沽酒人家庭院围着瓦房,角落靠墙的地方层层码放顶大的泥坛,院中的果梅树亭亭如盖,绿叶如新,正挂着一枝枝翠色的青梅。树下的土里埋着的土碗出露半截,地面覆着新旧不一的树叶。砖石铺过泥土的院,弯曲地通指唯一小院的唯一房门,屋顶的瓦片起一定排雨水作用,排水的地面应该经常滴滴答答,湿润而富有生机,连串的青苔由点成线,从线连面。
木门大开,不时随风“吱呀”作响,昏沉的光线下可窥见昏暗的屋内摆放不一的酒坛。
屋中走出一位穿短打的老叟,微微佝偻着腰,苦命相。
说话声音意外带着中气:“是来喝酒的吗?”
林暇念踏过青石板,微微一笑,喊着:“是来找人的。不知道今天有没有见过两位少年?”
爷爷眯着眼睛:“少年人?最近是来了许多人。要进来喝酒吗?”
林暇念招呼众人:“来都来了,喝杯酒吗?”
屋里光线不是很好。室内有七七八八满屋的酒坛,能落脚的地方只有那打着一半光半掩在黑色中的小木桌,桌上有两碗酒,旁边两张小凳呈对称摆,桌角一坛开过的酒,再然后附近又是不规则放置的矮凳。
许微末率先坐下。
“我和你喝。”俞云漾这样说。
白书推辞:“既然我师弟要与你喝,我就不便了。他酒量不好,总需要人照顾。”
林暇念点头,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他的扇子,又摇晃起来:“行,你和老板商量买酒的事吧,顺便问下人。”
他指使许微末开坛酒,顺便给他倒上。
许微末没说什么,从旁边捞起坛子和倒扣的碗,给林暇念来了一杯,只是碗底澄黄的酒液就浅浅盖了个底。
俞云漾觉得很怪异,拿着碗就要推拒:“我自己来。”
许微末扫开俞云漾的手,道:“喝酒应该大气点。”说着就给俞云漾来了个满杯。
俞云漾看着自己快溢出的酒,又看着林暇念刚没了个底的酒,无语:这就是你口中的大气。
林暇念看着许微末正大光明地欺负自家师弟,第一感觉竟然不是恼怒,而是好笑。
他端起一杯酒,浅尝一口,蜜糖似的酒水有些腻嗓子:“这里的酒我倒是很久没喝了,还是原本的味道。”
林暇念记得那是他九岁时第一次出那么远的山门——令牌以往送得都近,林暇念还以为有什么距离限制——可这次把他送到了如肆城。
年幼的他经过巷口被老板拉进店,哄着买这家店的酒。
他说要尝尝味道,老板就替他现场开了一坛。
酒水甜香如密。
林暇念觉得自己也大了,算是懂事的,自己应该是不喜欢的。
但是师父不一样。
师父不正经,像个小孩子,所以师父可能喜欢。
酒很贵,林暇念差点要撑不住面皮当场退货。
一番讨价还价,最后好歹撑住了,只是出门时略显一穷二白。
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回程途中林暇念捡到了俞云漾。
个中事例倒挺显患难见真情。
两个被抢到土匪窝的孩子合作从豺狼虎豹中出逃。
山脚的枯草连天,叶间微露微凉,倔强地抱着那半坛酒逃命的林暇念蹲下身检查坛子里面还剩多少酒,一边问:“你不知道要去哪里吗?”
俞云漾当时是个沉默到略微阴沉的孩子,他就这样直挺挺站着不说话。
林暇念检查完,仔细封坛,一拍手:“既然你不知道去哪里,那就跟着我回家吧。我正好还缺位小师弟。”
金光好像正好跃至山头,投下的晨曦在草地上像洒了碎金。
然后又捡到了师青锋。
其余事已然记不清,只记得酒坛摔碎一地湿了衣襟,年幼还是乞儿的小孩清凌凌的大眼,里面盛着比午时日光更绚烂、比暮晚清风几许更温柔的笑意。
林暇念犯难,如果要带回山的话,不说
女孩子的话要怎么照顾才算好?再说路途遥远多带个幼童就多了回去的难度。
他正脑补到应该采买多少女孩子的东西回山,俞云漾忽然“噗通”跪地。
“师兄,我们可以多个师妹吗?”
俞云漾摸着碗口沿一圈的灰,正想着这酒值不值得自己吃这么大亏违背自己原则。
林暇念看他样子就知道在纠结,还是没狠心逼他,叫住俞云漾:“少喝点,你师妹还没找到呢。”
俞云漾决定不委屈自己,到底没喝。
这边白书问:“你看过我师妹吗?天青色衣裳,两边扎了小辫,红豆发钗。还有我师弟,恹恹的样子……”
老板打断他:“小伙子你说慢点,我对不上。”
白书又说一遍,这回连说带划:“很年轻的女孩子,两边有鼓包和辫子……”
“啊……你们是找那两个小娃的。她们已经走了,我一没看住连钱都没付就跑了!”老板有点气愤的样子。
不应当啊。
这老板不会是在骗钱吧。
又或是师弟师妹是出了什么紧急情况?
白书面皮薄,被人指责时维持着的和煦笑容有些挂不住:“你确定看到的是我描述的人吗?”
老板说:“不然我还能认错吗?这不可能认错的!两个小娃,一个男的一个女的。穿得花花绿绿,边喝边在我桌上摇骰子。这还能怎么认错?”
嗯?
摇骰子?
白书忽然有点尴尬,觉得是师弟师妹的可能性增加了。
不知如何是好的他决定眼见为实,从宽大的袖口抽出卷轴。
那卷好的画一摊开,是传统的散点透视,可以看到画面上平铺的山水城池,左侧的泼墨山水色彩秾丽,瑰丽奇诡,沿至右侧渐渐转为写意,画面多了建筑、人物。
纸张泛黄,携着时光的古韵,大气而雅致,不疾不徐便轻易夺走了室内所有人的目光。
许微末对八十八峰来了点兴趣。
若说林暇念的出世让八十八峰走进世人眼中不过是因着掌门人捡到个少年英才,可眼下白书告诉他,八十八峰确有蹊跷,指不定是什么隐世大宗。
通草卷。
可通万物,可造阴阳。
其上花鸟虫鱼亭台楼阁皆成助力。
五百年前遗失世间。
百年来工匠模仿其功效的器物不胜枚举。
这样的底蕴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拿得出的。
他拍拍林暇念:“你说是通草卷硬朗点,还是我的刀更快?”
这话颇易引人误会,跟要做土匪夺人宝物似的。
至少立刻就让俞云漾一瞬间就把许微末来来回回扫了几眼,警惕地手都搭在武器上了。
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白书动作一僵,回头向许微末苦笑:“道友,这玩笑可不兴开啊。我对和人约架的事并不积极。”
我一点都不想被打啊喂!
林暇念安慰道:“他就是说着玩的,并无其它意思。”同时伸手在许微末后腰警告性拍了巴掌。
不让就算了。
许微末道:“和你来一场不够兴,你可以放心了。我还是和冯兄来更合适。”
听到前面的话,林暇念正憋着火不知道该怎么发——也不知是该气师弟不争气还是气许微末这张爱招惹的嘴。
听到后面林暇念还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那个假名,等脑子转过弯时,林暇念一脸冷漠:“承蒙厚爱,婉拒了。还有,许微末,我真心怀念初见时那个对我爱搭不理的样子,以至于我现在无法直视这个你。最后,你的崇敬者知道你真实模样是个喜欢随地吓唬小孩的人吗?”
被吓唬的小孩二人:……
许微末反驳他的话:“别人怎么臆想与我无关。至于你怎么看我,同行那么久,你怎么还没习惯?我都习惯了你病恹恹的样子了。”
林暇念吸气:“你说的很对,是应该习惯,不然就该一尸两命了。”
俞云漾和白书同时震惊:冯兄竟然会是一言不合就拔刀的性格吗!他们竟然如此相爱吗!
这是脑补到林暇念生气起来杀了许微末并殉情的师弟。
知道林暇念说的是自己把他气死然后牵动契约共死,许微末说:“你身体不好,气性不要太大,不然又该找郎中抓药了。”
眼见话题不知道要歪到哪里,俞云漾并指轻轻敲桌。
白书接过:“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想想来这的目的。”
林暇念回神,忽然有种羞愧涌上心头。
他简直想瞪许微末,又觉得这个举动毫无由头。
真是让人脚趾抓地,竟然让师弟们看到了不稳重的大师兄。所幸换颜丹撑起了身为大师兄的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