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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不成眠 ...

  •   “栾夫人好,民女罗易。”罗易微笑拱手。
      柳爚亦拱手笑答之。
      她们初次见面,为何要行男人礼数?韦祎有一点困惑。罗易今天也没有穿男装啊,正经穿了襦裙来见人。

      “小爚姐,这位是逸希,是……壹通的堂妹,在东海做生意的,与我一同微服西行,帮我打掩护。”韦祎补充道,“逸希,她虽是我表姐,但只比我大两个月,与我同年。”
      “壹通的堂妹啊,喔!罗家的女儿,一定是位大老板了。”
      “只是小生意罢了。”罗易例行谦虚。

      柳爚当然认识罗晏。
      五年前,柳卞有意把她嫁给罗晏,不过她和罗晏完全没两情相悦的感觉,二人称兄道弟来着,不可能成亲。
      “我们可以住进来吧,还有一些人在外面等着。”韦祎问。
      “当然,我有急事,要出门一趟,你自己弄。”柳爚招呼来一个府内官,“这是我弟弟,你听他安排。”
      府内官恭敬应喏。
      “夫人,还不走啊?”一个府兵跑进来,催促,“快到时候了。”
      “我出门去了啊,晚上我和灵均应该可以回来,到时候再说!”柳爚找另一个府内官要来了自己的官帽,夹着帽子,连脚凳都不用,飞快跳上车,马车疾驰而去。

      “烦请安排几间客房,把后门打开,让我的人进来。”
      “是,韦将军。”府内官很利索,安排好一切。

      “栾夫人也是官员?”罗易问。
      “好像是。”韦祎记得不是特别清楚,这几年的信件里,柳爚偶有提及自己也公务繁忙,并没有细说自己领了什么官。
      “看服色,也许是华阳郡此地的妇孺御史。”

      是有这么一种官职,起因是齐国开国始皇帝思及各类诰命夫人只管家宅内事,竟然还白拿朝廷俸禄,觉得自己的俸禄发得太冤。
      于是,发明了妇孺御史这官职,由各地方大员的夫人或母亲兼任,协管治下与妇女儿童有关的政令,查办案件,以整民风。
      这政策从来没有真的推行下去。大多数所谓的“妇孺御史”只是顶了个名称罢了,偶尔主持几个典礼,协办女儿节庙会,就算是完成了使命。
      极少有地方妇孺御史官真的做事。

      “今天见到特例了。”罗易笑,“你为何皱眉?”
      罗易知道,韦祎挺奇特的,他竟然完全不会对女性“抛头露面”反感,此时听见姐姐做官,竟然神情疑虑,很奇怪。
      “他们夫妻两个这么积极,怪不得一直没有升迁。”韦祎不皱眉了,这事儿自己管不着。

      柳卞把家族的势力布局控制得极为谨慎。
      大女儿招了状元郎做入赘女婿,时任礼部侍郎。二女婿正在刑部,三女婿是皇家密探,一个妹妹是贵妃,生了皇子,把持内宫一应事务。另一个妹妹的丈夫是礼夷院实质上的最高长官。
      还有个外甥正在军中,且与名震大齐的魏家军是姻亲。
      此等布局,皇帝当然会不舒服,在柳卞看来,已经太过头了。

      所以,当年打算把四女儿下嫁给一位彻头彻尾的商人,女婿不再入朝,自降势力范围。
      没成功啊,四女儿还是嫁了一位进士出身的有志青年。

      安全起见,柳卞就用种种手段让刚刚中了进士,前程一片大好的栾凤赋闲,赋闲一年多,淡出了舆论中心。
      在栾凤闲到手痒的这一年里,韦祎参与了南征稞国之战,得益于承亲王脑子抽抽搞出来的蠢操作,某种程度上完成了扬名四海的成就。
      栾凤和柳爚闲不住,京城不能施展抱负,去外地总行吧?要不老爹您让我们去新打下来乱成一锅粥谁也不想去的稞州也成啊!

      “不成!你表弟把稞州打下来,你们俩去管?不要命了!”柳卞严厉反对,“稞州就算再乱,十年之内我们碰不得!”
      “不是我打的,是承王……”韦祎在旁边提醒。
      “承王都没了,现在稞国之战回来的只有你,不是你是谁?”柳卞是从权势角度看问题。

      不能去稞州,那去别的地方吧,华阳郡是中州腹地,体系成熟,历任郡守皆是守成之辈,把四女儿和女婿扔到这个地方去,既不会出什么大错大乱子,也不可能有什么大成就。
      可有志青年就是有志青年,体系再成熟的地方,想要励精图治的人都可以励精图治。
      四年多,按照政绩该升迁了,柳卞按住他们不让挪窝。
      在柳卞的布局当中,韦祎与栾凤是同一批次,因为这几年韦祎实在颓废不显眼,柳卞才肯放任栾凤自由发挥。
      这不,韦祎最近又被皇帝给想起来了,兴起重用。为保持低调,栾凤一定不可以升官。

      “栾大人的字是灵均。”罗易感叹,“视屈子为榜样?”
      “是的。”
      从小就讨厌屈原他老人家的韦祎,认识了一位给自己取字为“灵均”的人,看着就是个酸腐文人,竟然还想娶表姐!怎么可能不找他的麻烦?
      那会儿韦祎是金吾卫里非常出挑的少年英雄,远没有现在这般“无心争斗”。
      二人友情的起点就是韦祎找栾凤的麻烦。

      栾凤不是酸腐文人,也不是伪君子,思想先进,心怀天下,脚踏实地,责任心极强且不失幽默,长相也不错,不肥胖也不秃头,轻松挤进了韦祎极为狭窄的好友列表当中。
      韦祎偶有反思,为何自己的好友列表如此狭窄,难不成自己竟然是个不好相处的人?
      “不会,你一定特别好相处。”罗晏曾说。
      “何以见得?”
      “当然是拜我所赐,你连我都能忍,怎么可能不好相处呢?”罗晏分析,“是不是特别有道理。”
      “你的自我定位倒是挺准确的。”

      罗易也这么说,“你连我堂哥都能忍,应该是个好脾气的人。”
      有几个人能容忍被好友当作人物原型收进话本里扮演恶心猥琐的反派?

      可罗晏却是个朋友非常多的人。
      “但他也不是把所有朋友都画进话本里面。”罗易决定帮堂哥说话。
      “哦?我还应该感到荣幸?”
      “情比金坚啊,芜夙姑娘到现在都坚持认为你和我堂哥是断袖呢。”

      众人安顿好,芜夙也有了合适的地方住——郡守府大牢。
      住单间,铁门铁窗铁锁链,外头放一队衙役府兵,外加韦祎的校尉们轮班,不用再吃降糖药丸子。
      “对了,银子拿去,吃食上不要亏待她。”韦祎叮嘱校尉们。让芜夙连续头晕眼花恶心反胃好几天,着实过意不去。
      “我也要出门办正事去了。”罗易说。
      到了华阳郡就是西部,罗易要开始替罗家少主巡视西部镖局。

      “我陪你去?”
      “算了吧,你陪我去还要把平焕带上,让他歇一歇吧,你也该睡一觉了。我和褚先生、符怜一起去,玉芝另有事情要做。”
      “噢,褚先生。”韦祎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他是不是坏人来着?我可真放心你和他一起出门去啊。”
      “别阴阳怪气的,光天白日,谅他也不会下手。”

      “钱氿!”韦祎叫人,“你陪她们一同出门办事去,回头让罗老板给你发份工钱。”
      “好咧!有钱拿当然要去。”
      “好啊子隽,都没提亲就把我的钱做了主。”
      “谁要和你提亲,我要留着性命。”
      好像是同屋留宿的一晚上让事情变得有点微妙。之后,仍旧没有正式交往,但要好程度提升了一大截,可以开玩笑了!

      办正事的人都走了,韦祎暂时没有正事,沐浴、更衣、睡觉!
      把这些日子自己实在是洗得不太干净的衣裳交给了郡守府的洗衣工,有权有势当然有好处,有专业人士帮忙把衣服洗得干干净净。
      罗易和秦琼她们也存在衣服洗不干净的问题,韦祎找来两个女洗衣工,让她们把这二位的脏衣裳分拣出来,这是罗易出门前分派给韦祎的工作。
      当然,还有云攸纾的衣裳,因为他每天早训练要摔倒无数次,衣裳脏得最严重,最近都演变成校尉帮他洗衣裳了。
      “就是因为你们总叫我训练,我才会摔倒流汗,衣服才会脏,你们当然应该帮我洗。”歪理第一名。
      为了不让郡守府的杂工们恨死这群客人,韦祎早早奉上丰厚的报酬。

      下午,韦祎在郡守府舒适宽敞的客房睡了一个时辰,抓紧时间做了成堆的噩梦。当韦祎在梦里眼睁睁看着芜夙化身成了一头长约二十丈,高约三丈的巨大蛇形怪物,张开血盆大口,把云攸纾连带房子一口吞下了肚,无奈地睁开了眼,受不了,不睡了。

      睡不着,估计晚上也很难睡着了,呵,我睡不着别人也别想舒服。
      云攸纾在隔壁呼呼大睡,罗易一干人没回来,校尉们好不容易可以休息,放下行李,相约去郡城里的大浴场松松筋骨。
      “不准饮酒,不准去赌场,不准……算了,可以去勾栏,注意……个人卫生安全,子夜前必须回来。”韦祎幽幽出现在校尉们的去路上。
      “您就放心吧,我们也不是来军中混日子的,该做什么不做什么我们都有数。”
      韦祎根本不信任地换上了假笑:“张丙乙,你负责点人,子夜前不找我报到拿你是问。”
      “得令!”张丙乙很兴奋,这是中郎将认可他的表现!今天一定好好管这群人!

      “平焕!既然下午休息,这儿又有人帮你洗衣裳,加练一个时辰。”先去搅了校尉们的“雅兴”,紧接着去搅云攸纾。
      “你疯了吧韦子隽!”云攸纾自知睡不成了,一边骂一边跳起来,“我今天一定要打到你!”
      “呵,这样吧,你打到我就可以提前回去休息,怎么样?”

      当然不可能成功。

      将近晚饭时分,韦祎把云攸纾给放了。
      一个府兵回来报信,说郡守大人和夫人去临近的乡下查办案子去了,回不来,让韦将军等自便。
      “什么案子啊?”
      “两件案子,一是有本城的富户打死了一位老农,二是近来有几户人家丢了孩子。”
      “噢,知道了,转告你们大人和夫人,公事为重,我们有片瓦遮头即可。”
      府内官来请示晚饭要摆席。
      罗易早说了她们晚饭回不来,估计云攸纾不会想和我一起吃饭,韦祎盘算。
      “不必,这只剩下我和平公子,随便做点什么送到房里吧。”
      府内官乐得清闲,自去厨下吩咐了二冷碟四小炒,一碗肉糜是主菜,再配一钵羊杂汤,分别送到韦祎和云攸纾的房中。

      郡守府的吃食,当然要比平日在山野客栈更好。
      晚饭过后好一阵子,罗易才回来,一身酒气,人却没醉。
      “我的衣裳,你让人送去洗了?”
      “已经送去了,太多了,要两、三天才能还回来。她们给你拿来两套新衣裳换洗,说是小爚姐新做了没穿过的。”韦祎答。
      展开一件秋香色绣荔枝的秋装,“唔,这是好衣裳,我该当面谢过夫人。”
      “不急,都没回来。”
      “你还有什么事情吗,若是没有,我该洗漱就寝了。”罗易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屋里的韦祎,他没有要出去的意思,继续坐定不动。
      “还早呢,这就睡了多无趣,我们……下棋如何?”韦祎说。

      罗易当着屋内“不速之客”的面,坐在镜子前拔掉发簪,解开发髻重新编成结实又利落的辫子。褪下暖玉镯,摘下耳坠和项链,用温水打湿布巾,擦掉脸上的胭脂和眉黛。
      她下午要出门去见人,特意上了妆戴上首饰。

      “不速之客”已经把头转向了墙壁,其实罗易也不在乎他有没有转过去,解开腰带脱了长外套,把外面的裙子也解了,换成一件窄袖家常短衫配裤子,“下棋?怎么想要下棋呢?我不下棋的,费脑子。”
      言下之意:有什么事情就直说,不要拐弯。
      韦祎的目的是搅她睡不成觉,心中暗道:“不下棋好啊,我也不喜欢下棋。”
      “你还不肯走了,那我们……”罗易环视自己这间客房,在堂厅的另一边看见了鸡毛毽子,“那我们踢毽子。”
      “好,那就踢毽子。”

      郡守府不缺灯油,夜里回廊上和院子里都点灯笼,防止暗处藏着什么人意图为非作歹。
      灯火通明方便二人在夜里踢毽子。
      韦祎不愁踢毽子,但罗易的踢毽子能力与她的经商能力成反比。
      “你是怎么想到要踢毽子的?”韦祎把毽子瞄准了罗易的脚踢过去,罗易仍旧踢不中,一回合都踢不成。
      “我四五岁的时候玩得可好了,怎么年纪大了反而不成?”
      “你二十年没踢过了,怎么可能踢得好!”
      “我才二十三。”罗易纠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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