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五六》偷偷变圆

13、第 13 章

　　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个半年多以前就该问出口的问题，又在沈川心上飘过。

　　他们像往常一样接吻，上床，也像往常一样什么都没说。

　　只不过没几天后，沈川就收到沈洄的消息，沈洄说他来北城了，要见沈川。

　　“来这边办点事，晚上一起吃个饭？”沈洄说。

　　沈洄自己开车来北城大学门口接的沈川去餐厅，席间，他问：“你之前来这里吃过吗？”

　　“没有。”沈川摇头。

　　“这里位子确实不太好订。”沈洄很友好地说，“你以后要是想来，可以报我的名字。”

　　“好。”

　　“听说你开了家酒吧？”沈洄问。

　　沈洄想查他太容易了，沈川不知道他要干嘛，却也只能答道：“是。”

　　沈洄：“正好，算上李昀一份，至于给他的分红，钱从我这里出。”

　　突然提起李昀，沈川有些意外，又有些紧张：“你想做什么？”

　　沈洄：“没什么，李昀不是你朋友么，给朋友一些好处不是很正常，而且我也想和他交个朋友。”

　　沈川虽然不明白沈洄要干嘛，但直觉上不太好，推脱道：“这是我和朋友合伙开的，我一个人说了不算，而且也要李昀同意吧，我觉得他不会要，我和他关系其实也没那么好。”

　　沈洄：“我说了，钱我出，别的都是小问题，你说服李昀就行了，你们关系不好么，他在北城最好的朋友就是你。”

　　“以前是吧。”沈川随口胡诌着，“后来我们闹翻了。”

　　沈洄这下的表情是真的有些意外：“闹翻了？”

　　话说出口时，沈川心里也突地一跳，觉得好不吉利。

　　“就是…反正这事我帮不了你。”

　　沈洄挑了下眉，反倒是一笑，他看上去并不是太着急，只是说：“还是得和室友处好关系，平时有什么事也可以和哥哥说，哥哥可以帮你。”

　　“知道了。”

　　兄弟俩之间颇有些无话可说的意味，沈川想，如果不是李昀，沈洄估计也不会找他吃这顿饭。

　　吃完后，沈洄说：“走吧，我送你回学校。”

　　他们一起到地下停车场，沈川坐在副驾上，不经意地向外面瞟了眼。

　　这一眼正好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斜前方的停车位上，李昀从车上下来，然后去拉开副驾的门，一个女生走了出来。

　　两人并肩走着，看起来很熟稔的样子。

　　“等等。”沈川情急之下按住沈洄的胳膊，然后打开车门，“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不用送我了。”

　　他说着就跳下车子追了上去，可是又不敢靠的太近，只在后面远远地跟着。

　　巧的是，李昀和女生一起走进了沈川刚刚吃饭的那家餐厅。

　　沈川在餐厅外等着，门口正好有一株很大的绿植，他躲在那株绿植后面，拿出手机给李昀发消息。

　　沈川：你在哪儿？

　　等了十几分钟，李昀也没有回复。

　　沈川就在那里站着，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快把自己也站成了一株植物时，李昀终于出来了。

　　他没有看到绿植后的沈川。

　　沈川远远跟在他们后面，看见他们又进了一家店，和SA说了几句话后，不多久对方去取了一个包出来，然后李昀自然地付了款，女生搂着他的胳膊，看起来很开心。

　　看着李昀和别人约会，还送别人礼物，沈川想起李昀送他的那只灰扑扑的小麋鹿，被他当宝贝似的放在床头，静静地躺在他的枕头边。

　　沈川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跑出了商场，跑到了马路边。

　　他有些茫然地站在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还有路对面闪烁着的巨大的LED屏，这个城市的夜晚流光溢彩，热闹非凡。

　　然后他机械地抬起手臂，拦了辆出租车。

　　他让出租车停在地下停车场的出口处，等李昀的车开出来后，叫司机跟了上去。

　　在车上，他又给李昀发了个消息：？

　　这次李昀很快回复：在外面，一会儿就回学校了。

　　沈川咂摸了下“一会儿”这个词，想至少今晚李昀不会和她去开房，心上的窒息感缓解了一些，想了想又觉得自己真是好笑。

　　对方的车停在了理工大的门口，死直男，沈川想，甚至都不送人家进去。

　　沈川从出租车上跳了下来，没有车玻璃的阻隔，他的视线更加清晰。

　　李昀下车，替女生打开副驾驶的门。

　　女生下车后没有立刻走，两人站在车门边说了几句话，然后女生突然踮起脚，在李昀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他们又说了几句话后，女生转身进了校门。

　　李昀等人走出去一些了，回到车上准备离开，还没完全起步，又因为前方突然冒出来的人影狠狠踩下刹车。

　　“艹……”李昀差点骂出声，后面几个字却硬生生咽了回去。

　　因为他看清了车前方的人是沈川。

　　夜色中，他们隔着车前的挡风玻璃，静静地对视着。

　　李昀突然觉得这个车厢里安静的可怕，他看见沈川好像说了什么，但什么声音都听不见，街上的所有喧闹声都被隔绝到了窗外。

　　直到沈川走到车门边，李昀动作有些机械地开了车门。

　　“我们聊聊吧。”沈川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

　　然后沈川坐了进来，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他闻到了一丝似有若无的香水味，想来是刚刚那个女生留下的。

　　他摁下车窗，一阵夜风吹进来，舒服多了。

　　李昀看了他一眼，静待了几秒后，又把车窗关上。

　　“你怎么在这儿？”李昀开口。

　　“我都看见了。”沈川说。

　　沉默。

　　李昀的语气很焦躁，有点恼羞成怒的意味：“什么叫你都看见了，你看见什么了。”

　　沈川扯着嘴角，嗤笑一声：“你要我说吗，看见你和她一起吃饭，给她买包，还有就在刚刚，在学校大门口接吻。”

　　半晌，李昀声音有些艰涩地开口：“不是接吻，是她突然……”

　　“你们什么关系？她是不是路一铭说的那个你老家的朋友。”沈川打断他。

　　他咬中了“朋友”那个词的音。

　　“我们……”

　　“我的问题太多余了。”沈川再次打断李昀，“还能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的……相亲对象，但是我们还不算正式交往。”

　　“不算正式交往？”沈川缓慢地重复着这几个字，“都接吻了还不算正式交往，怎么才算，对你来说上床才算吗，不对，就算上了床也什么都不算。”

　　后半句话意有所指，李昀当然也听出来，语气变得有些强硬道：“不然算什么？我以为一开始我们就说清楚了，你情我愿的关系而已，我们本来就只能是短期的关系，难道以后就彻底放弃正常的生活了？”

　　沈川垂下眼：“我没有让你放弃正常的生活，可是你交女朋友的事，不该瞒着我。”

　　“我说了，还不算女朋友。”李昀有些急躁，“沈川，你是要和我分开吗。”

　　沈川：“你要和我分开吗？”

　　李昀默然，握紧了方向盘：“我现在不想和你分开，虽然，虽然我们以后迟早要分开，但我没想过是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等到你们结婚的时候？”

　　长久的沉默。

　　“可是我现在就想和你分开了。”沈川低声说，“你一边谈女朋友，一边和我保持这样的关系，不好吧，不如我们从今天开始就断了吧。”

　　李昀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真要和我断了？”

　　沈川不知道李昀在生什么气，明明“出轨”的是他，自己选择放手，他在生什么气呢。

　　他凭什么生气呢。

　　沈川想着，压抑的委屈和愤懑一起涌上来，他抬高了声音：“对，咱俩完了，完了，李昀，以后你他妈不许碰我。”

　　“好。”李昀像是气急，哼笑了一声，“随便你。”

　　又僵持了一阵，李昀冷淡地说：“你还在这里待着干什么，滚下去。”

　　沈川“滚”下去了，好像错的是他一样，他有时候会想自己怎么喜欢上李昀这么个玩意儿，但爱情就是不讲道理的。

　　沈川慢慢往宿舍走，回到宿舍后，把电脑还有几本上课用的书塞到书包里，然后又塞了两件衣服，他觉得至少有一段时间他不适合和李昀生活在同一个小空间里，和舍友搞在一起可真是麻烦，他想。

　　他的视线扫过在床头蹲坐着的小麋鹿，那是李昀送他的第一个礼物，也是唯一一个，他又想起李昀和女生在那间漂亮的奢侈品店里的样子，女生虽然年轻，但气质很好，据说是老家的朋友，那就算不是青梅竹马，应该也是门当户对了。

　　而他在李昀眼里，也许就像这只小麋鹿一样，灰扑扑，廉价。

　　收拾好书包后，沈川打车去了always。

　　他之前就在always的二楼给自己收拾出了一个小房间，还好有地方可以去，那里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不是和沈家人的“家”，不是和吕丽珍的“家”，也不是和李昀在1506的“家”。

　　这个时间点always刚开始营业，人还不是很多，路过的服务生和他打着招呼，但是这位年轻的老板并没有像平时一样回应，径直上了二楼。

　　沈川把书包里的东西倒出来，倒在床铺上，然后随手拿起一本泛函分析和一叠演草纸，反正以后可能真的没有李昀给他答疑了，沈川坐在桌前，很快进入了心流状态。

　　直到小房间的门被敲响。

　　“沈川，在吗？”是周宸的声音。

　　“进。”沈川随口应道。

　　他没有锁门，所以周宸自己推门进来了，看见桌上的一堆演草纸，表情闪过一丝惊讶：“还学习呢，不愧是北城大学高材生。”

　　沈川把笔扔桌上，往椅背上一靠：“打发时间。”

　　周宸笑他：“在这边学习打发时间？下来喝一杯吧，大伙一起玩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