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吻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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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悄悄染黄了庭院里的枝上叶。
程扬知近日来愈发嗜睡，也不知是被谁折腾的，晨醒时总无精打采。
先前胡硕帮她将几棵芒果树围起，在院落里成了一处小巧果园。
只是而今树苗还小，不到结果的年岁。
关惠悳自从跟随八少主搬到宫外住后，便常来拜访她，时不时帮她照料芒果树苗。
“清姝，我日前同你说，欲与你一同做生意之事。”
程扬知险些忙忘了：“啊，你随时来，咱店里现在有一位特别能干的女子，我改日介绍给你认识。”
“好！之前老八忙着考学，我担心在他正式上朝前出岔子，就一直没去找你，对不住啊。”
关惠悳倒也诚实。
“没事儿！你跟我还客气啥？”程扬知视线上移，发现关惠悳戴着她送的簪子。
果然很适合。
“对了，我想上街市给慕荷买些礼物，你要不要一起？”
程扬知听闻三少主和八少主的母妃盼孙心切，给肖慕荷送去一马车的求子迷信物什，弄得她心情不佳。
“去！”关惠悳当即答应。
秋风瑟瑟，长街不似往常那般热闹。
青石板路，寒意渐生。
街边的铺子，大多半掩着门扉，偶有几家还敞着，幌子在风中无力地摇晃，啪啪作响。
巷口的老槐树，残叶随风飘零，散落一地，层层叠叠。
唯有贪玩的孩童，穿着薄袄穿梭于巷间。
用吵闹声驱走凉秋寂寥。
马车轻晃，程扬知思来想去，突兀开口：“惠悳，你们乔迁宴席时怎不见邀请四少主？”
关惠悳似是料想到她会言说此事。
“你是关心乐言吧？”她叹了声气，“我同你一样，下请帖时特意让四少主携安喜郡主前来，直接被拒收了。”
“什么？”程扬知十分惊讶，“我日前才同慕荷一齐拜访过四少主府，乐言她……”
未尽的话音里满是叹息。
“你可知四少主后院妻妾成群，膝下却无儿无女？”
关惠悳胆大包天，敢背着嫡子议论的除她之外再无第三人。
“我就说！”程扬知是那第二胆大之人，“乐言苦于不孕，我当时还劝她别总想着是自己的问题，说不定是那男人不行！”
这样荒谬的观念竟能存在千年。
生不出来，外界往往将责任全然怪在女人身上。
一对夫妻备孕无果，首先遭受各方压力、被质疑生育能力的多是女性。
无论是来自长辈的催生唠叨，还是旁人的异样眼光，好似生育只是女性单方面的 “任务”，男性的生育因素常常被忽视，女性被迫承受身心双重煎熬。
程扬知气不打一处来。
一想到如果肖慕荷的孩子顺利出生，整个过程中付出最多艰辛的依旧是身为女性的她。
怀胎十月，孕期身体的种种不适，从孕吐到水肿，从腰酸背痛到难以入眠。
分娩时刻，更是要闯过鬼门关，承受剧痛，产后还有漫长的身体恢复阶段，身体机能受损、身材走样带来的心理落差。
反观男性，虽有部分会参与育儿，但社会整体氛围给予他们的育儿压力远小于女性。
更别说如今肖慕荷还被重男轻女的三少主母妃施加如此大的压力。
“老八和三少主一母同胞，慕荷姐姐经历过的，日后我定也难逃。”关惠悳一脸愁容，未雨绸缪。
程扬知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这可不是她一个现代人能够左右的事。
“你呢？我听闻君夫人往七少主府上送过不少补品。”
关惠悳话锋一转，打她个措手不及。
“我，暂时还，不需要，有此顾虑……”
她支支吾吾，不禁回想起中秋那夜凌延川在床榻上搂着她说情话的画面。
烧得她耳根子发烫。
“你怎脸红了？”关惠悳眼尖拆穿。
她又害臊得结巴：“我，我哪有！？”
怎么说曾经战绩也是阅男无数，如今脸皮竟变得如此薄。
程扬知你真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啊。
她在心里叫嚣。
“但该说不说，你家七少主是真英俊，当初乐言也不知是听信了谁的话，奔着四少主的脸嫁，结果呢？”
关惠悳再度口出狂言。
程扬知尴尬一笑，强行驱赶浮现于脑海中的凌延川面容。
不受控制，一想到他就头脑发荤。
和关惠悳采买完毕后，程扬知赶去糖水铺查看情况。
熊英很让她省心，甚至能够独当一面。
日后若是开设分店，交给熊英掌管也不成问题。
她趁客少时把金钗和玉簪唤进后厨，小声询问：“你们可知，何处能弄到避子的药。”
“避子！？”金钗和玉簪异口同声惊呼。
“你们小点声儿！”程扬知一手捂着一张嘴，“你俩可得替我保密，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若是她避子一事传到君夫人耳朵里，怕是要挨板子。
“可是姐姐，您为何要避子呀？在宫里有子嗣不是好事吗？”玉簪不解。
金钗小心翼翼开口：“姐姐，我与玉簪皆习过如何照料有娠之人，您大可放心。”
程扬知猛地摇头，她担忧的何止这些。
孩子可不是说生就能生的。
现代人的考量与顾虑远比这些古代人多得多。
就算她和凌延川情投意合，她也不可能在这个时代诞下一子。
“其余的不需要你们考虑，只管帮我求到避子的药。”
程扬知语毕时，熊英正好步入后厨取食材，无意间听到她的话。
“掌柜您，可是不想有孕？”熊英倒是不避讳。
她点点头，被自己的伙计知晓应也不算坏事。
熊英若有所思：“我家乡有一避子偏方，如果掌管信任我，我明日前去药房替您抓药。”
程扬知当即神色欣喜，无论什么马都当活马医。
“可是姐姐，用药恐伤身。”玉簪仍想劝阻。
金钗亦担忧：“用药并非长久之计，姐姐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程扬知心意已决。
总不能让好不容易开荤的她再度清心寡欲吧？
谁让你们古人不早点发明物理避孕措施。
只是她没想到，这古代不仅没有避孕套，也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用药避子一事不知如何传到了凌延川耳朵里。
她还跟个没事人似的跑去找少主商讨经营之事。
“在忙吗？”
程扬知悄悄溜进书房，见凌延川捧着一本泛黄的旧书。
“何事？”他放下手里的书，将人拉到自己怀里坐。
“我有一个计划，但不知该如何实施，想找你商量商量，看看少主有何高见。”
程扬知靠倒在他怀里，动作十分亲昵。
“说吧。”凌延川垂眸。
“我日前与对街胖掌柜达成协议，不再恶性竞争，眼下我小店有个稳定客源，我想慢慢拓宽商业版图。”
她语调平缓，说出来倒是口气不小。
“你想再租一间铺子？”他看上去心不在焉，可惜瘫在他怀里的程扬知没有察觉。
“不是。”
她摇摇头，蹭得他颈窝微痒。
“我想开展一个新的经营模式——外送。”
“外送？”
又得给老古董进行名词解释。
“比如，你想尝到街市上酒肆或铺里的食物，却无暇亲自前往，便可用一方式告店家所需菜肴饭食，待店家烹制妥当，差专人送至你的住处或指定之地，即为外送。”
程扬知总不能说“用黄色袋鼠、蓝色字母APP订购”这样的话。
眼下她苦恼的便是用何方式能够即方便又快捷地代替食客告知店家自己所需。
这样便无需移步前往店铺，在自家或他处享用到美味，省却诸多行路奔波之劳顿，且可依自身心意随时点餐。
“用何方式？”凌延川果然快速抓住重点。
程扬知在他怀里坐直身体：“我苦恼多日仍未果，少主可否帮帮我？”
她撅着嘴耷着眉，分明一副撒娇姿态。
凌延川见状清咳两声移开视线：“无非书信车马，但如此耗费，我担忧你入不敷出。”
这点程扬知不是没想到。
若是前期投入过大，收不回本不说，老百姓极有可能不买账。
“此策略若是实施成功，定能拉动京州民生发展。”
现代外卖带来的益处程扬知不好过多赘述，总之利远大于弊。
凌延川却沉默不语。
她微微皱眉，抬手捧起他的脸，“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你怎么了？”
近日帝君命他掌管都水清吏司，听闻青州与梁州交界处秋汛成灾，他定因此愁得焦头烂额。
自己“家乡”之事，程扬知还是从关惠悳口中知晓的。
凌延川只是摇摇头，仿佛疲惫困住了他的咽喉。
程扬知拇指轻轻抚摩他面颊，大方凑上去落下一吻。
“别太累了。”
她本意是想给凌延川提供一个放松身心的窗口，却不料他眉间褶皱更深。
怎……？
程扬知抿唇盯着他，心里疑惑究竟是多大的重担把他压成这样。
想不通。
她又偏头轻啄他唇角。
见他丝毫没有回应之意，她干脆双手搂上他脖颈，吻上他双唇。
意料之外，在她正欲探出舌尖，主动撬开凌延川嘴唇之时被人推开。
程扬知满眼震惊。
搂着她的人分明起了反应。
却嘴硬将她扶起身，故作冰冷扔下一句话便想离开。
“我先回房了。”
程扬知不明所以，赶在凌延川走出书房前拽住他。
“你同我闹什么别扭？”
她向来有话直说。
凌延川却依旧摇摇头，闭口不言。
程扬知干脆先他一步将门合上，背靠着书房门，用身体挡住他去路。
“少主有两个选择。”
她沉声开口。
在凌延川几乎发红的视线里。
“解释清楚。”
她微微仰头，紧扣的衣领口边一枚小小的红痕还未消散。
“或者吻我。”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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