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定制套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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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三日，程扬知的糖水铺里皆无人光顾。
对街那胖掌柜以为自己手握商机，日日以低价揽客。
“他当真不怕亏本？”
熊英一身粗麻布衣，袖子挽过肘，两手支着腰，站在铺里满腔怒意。
与熊英状态大不相同，程扬知瘫坐在高背椅子上，一手撑着脑袋，另一手慢悠悠地拿起瓜子嗑。
平日里她嫌碍事的宽大袖摆此时也宽宽垂落，似也慵懒。
“掌柜，咱真不想些对策吗？”熊英走到她身旁，一脸愁容。
金钗和玉簪也跟着干着急：“对呀姐姐，咱们若是再无人光顾，那后厨的芒果都快生了黑斑。”
程扬知目光缓缓扫过自家店内。
只见桌椅整齐，窗明几净，似在无声诉说着许久未曾有人惊扰的寂寥。
店门口的幌子半卷着，颜色似也褪了几分，失了往日招徕顾客的精气神。
偶尔有几个路人匆匆走过，眼神至多在店门口停留一瞬，便又被对街的喧闹吸引而去。
而那胖掌柜的店铺前人头攒动，欢声笑语不断。
崭新的招牌在艳阳下熠熠生辉，门口的伙计笑容满面，吆喝声此起彼伏，招揽着一波又一波的客人。
那仅需一文钱的芒果糖水香气四溢，引得路人纷纷驻足，排起了长队。
孩子们高举着铜板，叫嚷着要买，大人们也相互议论，对这物美价廉的糖水赞不绝口。
此情此景，对比鲜明，何不叫人着急？
可程扬知却无所谓地耸耸肩。
“若是那胖掌柜抬价，不再以低廉引客，咱们便降价刺激他，让他不得不以一文钱兜售货品。”
熊英听此计策，眼睛一亮：“掌柜，您莫不是，想逼他亏空店铺，早日关门走人？”
这一招釜底抽薪，可真是高！
熊英在心里佩服她这名女掌柜，不自觉地搓了搓手，眼神中满是跃跃欲试。
转头望向对街，那胖掌柜正站在店门口，腆着圆滚滚的肚子，脸上堆满笑容，招呼着往来宾客，好不春风得意。
熊英心底暗忖，这般盛景怕是持续不了多久咯。
“非也，哪有这么简单？”程扬知将面前一盘瓜子嗑完，拍了拍手，站起身走到铺门前。
如今对街糖水铺的客人皆以一文钱来购入他们的芒果糖水，得让他们习惯此定价。
从而让光顾者认为，该货品的价值仅低于此。
若是日后涨价，买账的人容易出现心理失衡，进而打消购买欲望。
但程扬知布下的局远不止于此。
低价倾销策略不过最直接、最简单的价格战方式。
一方大幅降低商品价格，以吸引更多消费者，以价格优势抢夺市场份额。
这种策略可能导致自身利润大幅缩水，如果没有足够的成本优势和资金储备，长期实行可能会使其陷入亏损。
且容易引发竞争对手的反击，形成恶性降价循环。
如此便是程扬知解决对街“无名糖水铺”的第一步。
她站在铺门前，目光透过熙攘的人群，仿若能看穿那胖掌柜看似得意背后暗藏的隐忧。
程扬知微微扬起下巴，轻声对熊英说道：“这价格战，他既起了头，一时半会儿定是骑虎难下。”
熊英挠挠头，面露疑惑：“掌柜，可咱们就这般干等着？那后厨的食材……”
话未说完，程扬知抬手止住，嘴角噙着一抹浅笑：“自然不是。待时机成熟，我另有妙招。”
此时，街那头的热闹愈发衬出糖水铺的冷清，可程扬知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低价揽客之法，胖掌柜长久不了。
果不其然，未过几日，听闻那胖掌柜虽表面风光，实则已有些捉襟见肘。
每日忙忙碌碌，所得利润微薄，伙计们的工钱都快发不出来。
可客源一断，更是前功尽弃，只能咬牙强撑。
程扬知见火候差不多了，便召集众人商议。
“咱们如今不可贸然降价，需寻得一个平衡之法。既要保住自家铺子的利润，又不能让胖掌柜轻易翻身。”
熊英与金钗、玉簪一齐围拢过来，眼中满是好奇。
程扬知缓声道：“这市场犹如棋局，咱们与对街胖掌柜便是对弈双方。他现下以低价吸引顾客，看似占尽上风，可实则已陷入两难。”
“若他贸然抬价，顾客觉性价比骤变，定会纷纷流向咱们这边，因咱们一直稳守品质，此时顾客心中天平自会倾斜。”
“可咱们若不顾成本，只图以更低价格回击，虽能抢回些客源，却会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咱们盈利受损，无力维持品质，而他被逼至绝境，也会拼死反扑，到最后谁也讨不了好。”
熊英眼睛一亮，似有所悟：“掌柜，您的意思是，咱们也推出个特惠方案，却又不与他正面比价？”
程扬知微微点头：“正是。”
她如此先进的现代头脑，何愁想不出新花样？
“我打算在菜单上推出‘定制套餐’，以糖水搭配特色小吃的形式进行售卖，套餐价格低于单买原价，让顾客觉着物超所值。”
还能借鉴她最爱的麦门穷鬼套餐，1+1随心配。
“如此一来，咱们既避开了与他的恶性降价循环，又能吸引追求品质的顾客。”
“定制套餐？”另外三人疑惑不解。
程扬知耐心解释道：“定制套餐，便是依着顾客不同的口味喜好，将咱们铺子里拿手的糖水与各类特色小吃巧妙组合。”
这招甚至能巧妙招揽回昔日因对芒果过敏而不再光顾的旧客。
“就比如，有些客官对芒果过敏，那咱们就为其提供更多选择，在巩固客源的同时丰富咱们的商品种类。”
程扬知一边说一边感叹自己曾经的书都没白读。
“而且啊，这般搭配售卖，价格相较单买各物的原价要低上些许，顾客一看，既能尝到多样美味，又省了银钱，自然觉着占了大便宜，物超所值。”
熊英恍然大悟，看向她的目光里又添了不少崇拜。
“这可比单纯与对街拼低价高明多了，咱们靠的是巧思与品质，稳守自身优势，还能避开那两败俱伤的降价泥沼。”
金钗和玉簪在一旁拍手称妙，当下众人便忙碌起来。
这头，程扬知的铺子因独特的“定制套餐”，渐渐引得一些老饕和讲究品质的客人光顾。
那头，胖掌柜虽仍以低价维持着部分客源，却也不敢轻易涨价，生怕客人一去不返。
而这还只是她应对价格商战的第二步。
套餐策略实施周余，虽店内客流有些许回转，可大流量仍被对街店铺吸引。
“掌柜，这定制套餐真能起效吗？这几日的账目不太……”
熊英原本的十足干劲儿也被账本上冰冷的数字给消磨。
程扬知伸手接过账本，算了算日期数量，后边那串盈亏数字她可不在意。
接着她交代熊英照看店铺，称自己有事回府一趟。
自那日凌延川莫名说出那些令人不知如何回应的话语后，程扬知便日日避着他。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她认为自己如今用着程因的身体，若是再随意与他人发生越界行为，恐多有不敬。
今日她有事拜托胡硕，难免与凌延川打照面。
“胡总管！”
程扬知刚回到府里便四下寻找胡硕身影。
可惜她在府里绕了一圈，倒是先撞见了胡硕的主子凌延川。
还不等她心虚躲起，那平日里习惯冷脸的七少主倒是先行避开。
“？”
程扬知皱着鼻子挤出哼声。
男人。
果然都一样。
说什么真心爱你，实则还未碰壁就……
“侧少夫人您找我？”
突然出现的胡硕打断了程扬知对凌延川的腹诽声讨。
“胡总管怎知我在寻你？”
胡硕笑出满脸褶子：“是方才少主前去告知老奴的，怪老奴耳背愚钝，未能听见侧少夫人的呼唤。”
原来凌延川是替她去寻人了。
适才将人误解的她难免心虚，抿着唇尴尬一笑。
“我想拜托胡总管一件事。”
“侧少夫人但说无妨。”
*
交代完需要胡硕相助的差事后，程扬知思考再三，决定前去哄哄那只许久不摇尾乞怜的大尾巴狼。
冷战容易低头难。
程扬知还从未在感情里做过求和的那一方。
但事情起因在她，理应由她来解铃。
凌延川此时正在书房练字，屋内安静得仅余下毛笔摩擦纸张，将墨汁渗入宣纸的细微声响。
“咳咳。”
程扬知清了清嗓，试图引起他的注意力。
“胡总管说，方才是你帮我去叫的他，谢谢啊。”
可惜人七少主如今不是个好哄的主，单凭她主动道声谢，怕是难结束这场尴尬的冷战。
见凌延川不答话，始终低头专心写字，她背着双手抿起唇，放轻步伐走到他练字的几案旁。
那白纸上墨黑字迹，笔锋刚劲似苍松傲立，墨韵流畅若清泉奔涌，风骨尽显，飘逸不凡。
“好漂亮。”
程扬知忍不住感叹。
凌延川听言，提笔的手微微一顿。
“喔，我是说字。”
她指着这平铺于案的宣纸上工整排列的几行字解释道。
凌延川依旧低头不语，运笔的手骨节分明，手腕施力明显。
程扬知的视线忽然上移，盯着他的侧脸。
“好漂亮。”
她再度感叹出声。
凌延川并未搭理，不好奇她为何重复夸赞。
“我是说你。”
要论哄人，她程扬知称第二无人敢认第一。
七少主手里的笔猛地一颤，那顿笔的墨从毫毛洇晕开。
一个浓重的墨点毁了一整幅字。
凌延川面色稍显不耐烦，将毛笔置回笔架之上，正欲将纸揉捏成团。
“欸！”程扬知眼疾手快从他手里抢过那张宣纸，“你干嘛？这写得多好啊为何要扔？”
他面无表情盯着她捧起宣纸的模样，眼神里不知藏了何种意味。
“毁了。”
嘴里生硬吐出两个冰冷的字。
“哪有？你若是不要，我可拿走了。”
程扬知如获至宝般将宣纸小心翼翼卷起，正欲藏进衣袖里。
“你拿去作甚？”
凌延川的视线牢牢钉在她身上，目光不自觉温柔几分。
“我喜欢不行吗？”
她抬眼对上他视线，语调十分理直气壮。
他却微微眯起眼，好似怀疑她的说辞是否为真。
“你喜欢？”
不完整的话语让这句疑问变得暧昧不清。
程扬知干脆踮脚凑近，抬手做出噤声的手势，指腹抵上凌延川的双唇。
温热柔软的触感让她心头一颤。
日前听关惠悳说，芒果树会在冬季开花。
在芒果树绽花之际，翠玉枝头着金缕。
其花细碎如星芒乍现，色呈淡素，花蕊嫩黄娇弱，数朵簇拥，成簇成串，在绿叶间摇曳生姿。
风过处，清香幽然飘散，悄诉春的到来。
可如今初秋方至，她却已知晓那芒果树的花该是如何盛开。
程扬知微微仰头，在她的角度，能够清楚看到凌延川眼底最深的那抹琥珀色。
于是她嫣唇轻启。
“嗯，我喜欢。”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定制套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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