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今天搞事了吗》逆位恶魔

18、临时标记

　　犬牙刺入皮肤的瞬间，俞寻舟差点又控制不住磅礴的精神力。

　　对于他来说这是很新奇的体验，大脑不可抑制地分泌出多巴胺，愉悦、激动各种生理情绪油然而生。

　　而精神力却在挣扎排斥着alpha精神力入侵。

　　两者交织拉扯，就像在脑子里奏响了一曲盛大且荒芜的交响乐，连蚧种的喧嚣都被掩盖过去。

　　俞寻舟能明显感知到他的精神力变得温顺，彻底回缩精神海。

　　言追只浅浅地刺入，尝到甜腻的血腥味后，急匆匆收回犬牙。

　　他的信息素远比言行举止诚实，占有欲地包裹着怀中omega。

　　等到omega推开他，并熟练贴好阻隔贴，言追心中无端生出怅然若失感。

　　尤其感觉到俞寻舟完全没有进入臣服期，还能整理衣装，擦去言追脸上的血迹。

　　眼神带着莫名的怜爱，语气却很平静地说：“你还年轻，信息素分泌不稳定很正常。”

　　对于alpha来说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你不行。

　　言追炸毛了。

　　他涨红着脸，脊背微微弓着，肌肉紧绷，摆出攻击的姿态。

　　没有了颈环的束缚，又或许为了证明自己，他的信息素无拘无束地释放，缠上了俞寻舟的四肢。

　　浓度过高的alpha信息素，让几个队友都没有再靠近。

　　言追并不在乎这些队友对他的态度，反正其他人也难以改变对alpha的偏见。

　　他只试图向“看不起”他的某位首席，证明自己的a风。

　　完全不知道一句话就让年轻alpha破防的俞寻舟极目远眺，精神力向外铺散感知着。

　　他当然察觉了在周身作乱的信息素，不过这对俞寻舟来说，就像小猫挠了两爪子一样无害。

　　一把拽过alpha的衣领，带动他向前，“信息素收一收，影响到你的同学了。”

　　言追下意识执行命令，在还未反应过来时，就已经被俞寻舟以极快的速度带到了队友面前。

　　顶o的信息素裹挟着alpha，凶猛的碳火味稀释到不会让其他omega不适的程度。

　　他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抬起右手。

　　顺着他手举起的方向，言追清晰地看到云层之中，一道漆黑的炮口瞄准这边。

　　蓝色的量子波已经蓄力完成，于众人的瞳孔不断放大。

　　能量的震荡波让人不得不闭上眼。

　　烟尘散去后，隐约可见银色机甲以半跪之姿笼罩在众人之上，展开的防护罩紧紧地将主人护在身下。

　　“是荧惑……”明远呢喃，这是明遥专门为俞寻舟特制的机甲，同样是明遥独立制作的第一架机甲。

　　现在也不是欣赏机甲的时候，量子炮一击未成，后续也没有再攻击，隐没在了云层之中。

　　明远能够感知到方圆几里的森林里潜藏着不少同学与教官。

　　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校方动用了超能量子炮，瞄准了几位毫无反手之力的新生。

　　如果不是正好俞寻舟在这里，今天的他们就已经不明不白地死在了曼塔星。

　　“为什么？”beta队友显然也没有想明白，炮口就这么明晃晃地直指着他们，难道就因为重伤了王家人，校方就要杀人灭口？

　　俞寻舟很冷静，他没有立刻将荧惑收回，目光掠过几位震惊、疑惑的脸庞，若有所思。

　　量子炮不是冲他来的，军部知道他随身携带荧惑，这种级别的武器不可能杀死他。

　　单单因为言追和他百分百匹配，就动用量子炮杀死对方更没有必要。

　　所以肯定是别的原因，能让军部不稀和明家翻脸也要将这几个年轻人一起灭口。

　　俞寻舟问：“我来之前，你们在说些什么？”

　　明远一愣，刚想回答，被言追抢了先。

　　“在说银莲星系。”

　　他紧紧盯着俞寻舟的脸，不想错过任何细微表情变化，让他失望的是什么都没看出。

　　难怪，俞寻舟心想，30年前果然发生了不少事，让长老会与军部都注意到了蚧种的异常。

　　只是很明显长老会掌握的情报远多于军部。

　　“或许你知道，反抗军大部分成员出生于银莲星系。”俞寻舟声音毫无起伏。

　　在他说完后，几位队友抿唇看向言追。

　　也不是怀疑，毕竟俞寻舟对反抗军的态度算得上深恶痛疾，他们都相信俞寻舟不会放任一个反抗军的间谍隐藏在身边。

　　言追沉默地回望这些与他不同性别的人，他独自站在机甲护盾的边缘，与另外两方呈现三角对立阵型。

　　“俞教官，可是单单怀疑言追是反抗军的卧底，也不至于动用这么大的架势，校方明显连我们的性命都不顾及……”

　　明远只觉得愤怒，差点莫名其妙死去，任谁都会不满。

　　“明远，不需要那么多理由。”俞寻舟跃上荧惑的手心。

　　随着机甲挺直脊背，笼罩着几人的防护罩消失，天空显现，今晚的曼塔星能看到微弱的星光。

　　荧惑待机时，全身呈现冰冷的金属银色。

　　而启动后，鲜红的能源光如同血液流动般流通机甲全身，银红交织像是地狱来的恶鬼。

　　夜色中，巨大的机甲以种不符合体型的灵活踩中了企图偷袭的暗影机甲。

　　略施重压，机甲从中间折成两段，驾驶员也重伤从机体爬出。

　　身上赫然穿着来不及换下的教官服。

　　“知道不该知道的事，就该因此付出代价。”

　　“所以，哪怕前方是死路，你也要知道真相吗？”

　　俞寻舟通过精神力在他们耳边低语。

　　明远忽然想起从去年起就甚少回家的哥哥明遥，以及对此缄默不语的家族长辈。

　　想起于军事法庭全身而退的俞寻舟，以及远走高飞的哥哥曾经队友。

　　很难说他做好了承受真相的准备。

　　“我要知道！”言追却大声说。

　　无论是研究所毁灭、零离奇死亡，还是银莲星系消失的真相，太多未知的事情，他都想弄清楚。

　　“与其闭目塞耳的活着，不如知道真相后死去。”

　　言追的目光追随着燃烧的机甲，在曼塔星的漫漫长夜里，它比群星更耀眼。

　　“弱者连知道真相的权力都没有。”俞寻舟的语气明明一如既往，言追就是在其中听到了嘲讽的意味。

　　言追死死握着拳，至少在联盟，他还没有强大到能像俞寻舟一样无视所有规则，所有特权都能为他让步。

　　他必须要变强，强大到足够颠覆联盟，打破所有alpha的桎梏。

　　“言追，走吧，我们不能一直待在荧惑的羽翼下。”

　　明远和队友们都拿着武器，眼中同样闪烁着战意。

　　“这片森林现在该是我们的猎场。”

　　*

　　[俞寻舟，再一次警告，请你立刻停下破坏行为，否则军部将以违反《联盟军部法》第176条对你进行逮捕。]

　　银红的机甲抬臂炸了一整片蜂型侦察机，以此作为回答。

　　好久没有这样毫无节制地使用精神力，不用担心异化，更不用担心精神力失控。

　　至于通讯频道里聒噪的军部警告，直接被俞寻舟无视，甚至直接被关闭。

　　星舰内部，得不到回应的少将愤恨地砸坏了手中的终端。

　　“俞寻舟那个疯子，就没有人能管管他吗？”

　　军部内置监控自然不会像直播球那样易被干扰、易被损坏。

　　光屏画面里的俞寻舟肆意抓弄着军部派去让alpha闭嘴的教官。

　　只破坏机甲，并没有伤及任何人的性命，甚至挑衅般炸坏了不少军部留下的特殊武器。

　　少将恨得直牙痒，俞寻舟，俞寻舟，这个疯子到底要给军部添多少堵，偏偏军部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金属门打开又很快合上，监控室的士兵立正向来人敬礼，“陆准将！”

　　少将猛地回头，他虽然身为少将，军衔比陆星沉高一级别，但家世背景完全不是一个等次。

　　“陆星……陆准将，你怎么来了？”

　　这家伙不是和陆家小鬼一起在西贝尔星系。

　　陆星沉没有回答少将的问题，更没有向所谓的上级行礼。

　　他来得匆忙，军装外套只随意搭在肩头，并未完全穿戴整齐，更没有佩戴颈环。

　　若是普通alpha士兵已经是违反军中纪律，但陆星沉同样是少数拥有特权的人。

　　“李川死了。”他说。

　　“李川是谁？”少将则问。

　　陆星沉看了一眼副官，副官简明概要解释，“李川是军部重要实验体，与新生一同参与本次新生演习。”

　　军部和政府都有自己的研究所，至于研究内容只有各自知道，但双方都想弄清楚并且渗透彼此的研究成果。

　　少将也没有多问既然是重要实验体，为什么塞在演习队伍里，还让实验体死了，他还没那个权限知道。

　　“根据实验体生前传回的画面，凶手基本可以确认为俞寻舟。”副官再次抛下一个重磅炸弹。

　　少将理解了陆星沉的来意，军部只能靠他亲自羁押俞寻舟，再运作一番送上军事法庭。

　　哪怕最终仍然无法定罪，也让他去监狱里吃几天苦头。

　　“他要去什么地方？”陆星沉目光深沉的注视着光幕上俞寻舟的身影，像是自言自语般低喃。

　　荧惑已经彻底离开了森林区，目的性极强朝着某个方向疾驰。

　　机甲的速度很快，荧惑又是顶尖机甲，不多时他就停下引擎，进入山洞之中。

　　军部并未在山洞中装有监控装置，众人无从得知俞寻舟进入山洞后的所作所为。

　　不出半个宇宙时，俞寻舟再次回到画面里。

　　荧惑已经被收回，只有他独自一人攀上海边的悬崖，远眺着海面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画面定格在俞寻舟冷淡又精致的眉眼上。

　　陆星沉凝视着他的侧脸，一扬军装外套，犹带着硝烟与血腥气息的作战服被掩得严严实实。

　　他转身毫不留念离开监控室，“走。去将凶兽关进笼子里。”

　　*

　　“你跟了我很久。”悬崖上俞寻舟并未像光幕画面那样一直保持着静止。

　　光幕只能看到人的行动轨迹，无法像直播球一样将声音也录入。

　　几米开外的礁石后探出一颗脑袋，确认俞寻舟没有攻击他的意思，才跃上礁石，不伦不类地坐着。

　　“你知道的，我很缺钱。”林群一摊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

　　“不然你让我在你的alpha身上打一枪，完成个任务。我保证不会打到要害，军部的钱很难赚的……”

　　话还没说完，粒子枪差点击穿他的脑袋，林群又躲回了礁石后，

　　“我错了，我不该对您的alpha心生觊觎。”

　　俞寻舟收回粒子枪，没有理会林群的不正经，直截了当问：“军部为什么突然要杀言追？”

　　本来不指望林群能给出回答，不过林群比了个数。

　　在可接受的范围内，俞寻舟点头。

　　“30年前那颗恒星是人为引爆的。”

　　俞寻舟沉默了一会，“消息可靠吗？”

　　林群说了一串编号，该编号为当年执行任务营队编号，后全员以玩忽职守罪被集体送上军事法庭。

　　这串编号同样为绝密文件，依照林群的权限他理应不知道。俞寻舟记下了这个编号，计划回去后查寻一番。

　　即使不想让其他人触碰银莲星系禁忌，军部做法也太不理智了。

　　林群也不担心俞寻舟演习结束后不会付他钱，首席大人这点诚信度还是有的。

　　没有在军部的问题上纠结太久，俞寻舟转而问起了另件事：“是哪位长老？”

　　因为大单子做成，林群很没有职业操守地直接供出从主：“李三生。”

　　李三生算是中立的长老之一，从不偏袒联盟政府与军部任意一方，有一套自己的行事风格。

　　看来是让林群来确认他是否彻底变成蚧种。

　　“长老很欣慰你还活着。”林群补充。

　　俞寻舟不置可否，林群这人多方周旋，听令李长老是真，但是否有其他买家也说不准。

　　“这场演习快要结束了。”俞寻舟留下这么句话，又转回头沉默着注视起海面。

　　林群立刻明白了俞寻舟的意思，演习提前结束，外快还没赚到多少，大魔王这是提醒他抓紧时间去抓小鸡崽。

　　比起已经确认完成的任务，还没有进口袋的物资更重要，林群脚底抹油，光速消失在了海岸边。

　　如俞寻舟所说，军部紧急停止了这场演习，理由是在新生里发现疑似反抗军卧底，需要即刻排查。

　　言追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带走。

　　原本他已经准备反抗逃离了，但转头看到了坐在荧惑肩头的俞寻舟，即使隔着人群，他还是看到了对方脸上带着安抚的神色。

　　垂在大腿处紧绷的手缓缓放松，言追没有反抗，跟随军部士兵进入小型运输舰。

　　不止是他，还有两位beta，一位alpha同样被带走。

　　新生们也将逐一返回星舰，学分系数以短暂的三天所得为准。

　　俞寻舟抱着一只膝盖坐在半蹲着的荧惑肩头，目送新生们上飞行舰，他们的脸上带着或迷茫、或懊恼、或放松各式情绪。

　　军部还需要就草草结束的演习直播，向星网观众们给出合理的解释。

　　纯黑的飞行舰从星舰群落下，陆星沉率领着他的小队，迎着新生们的各式目光，来到银色机甲面前。

　　副官先一步朝着俞寻舟喊话：“俞寻舟，军部将以你涉嫌违反《联盟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以及《军部法》第九十二条、一百七十六条将你逮捕，请你放下武器，不要反抗——”

　　跟随着陆星沉的几人，也纷纷握紧空间纽，随时准备召唤机甲应对可能的反抗。

　　俞寻舟还未开口，有人先一步替他发声：“准将阁下，没有佩戴颈环，同样违反了《alpha管理条例》以及《军部法》第四十六条。”

　　明远熟知各项法律，自然知道没有十足的证据，军部不可能直接指控俞寻舟杀人。

　　但他历来盲目崇拜俞寻舟，确信他这么做一定是有理由的，他冲动地拦在陆星沉面前。

　　“是明家的二子。”副官见陆星沉略带疑惑的眼神，立刻低声告知说话人的身份。

　　“紧急情况下，军中alpha在确保不会进入易感期、能够控制信息素输出后，允许短暂取下颈环。”

　　猜到副官会用这项例外反驳他，明远无语可说，他不能放任俞寻舟就这么在他面前被带走，执意违反军规和陆星沉一群人对峙。

　　“明远。”处于事件中心的俞寻舟终于有了动作，从高处一跃而下。

　　他推了明远一把，命令道：“回去。”

　　相同的话他不想说第二次，看懂他的眼神后，明远抿唇欲言又止地回到队伍里，决定一拿回手环，立刻通知兄长。

　　目送明远离开后，俞寻舟才重新收起荧惑。

　　即使被众多武器瞄准脑袋，他仍然面不改色。

　　反而因为他向前两步，士兵各个神色紧张。

　　“走吧，准将阁下。”俞寻舟信步闲庭，就像在逛自家的后花园，还能嘲讽军部，“还劳烦陆准将亲自前来，情况确实很紧急。”

　　面对俞寻舟，陆星沉习惯性演戏，他垂下眼睫，为难地吐出一句：“抱歉。”

　　虚伪，俞寻舟在心底暗骂了一句，避开了其他士兵的触碰，径直踏上了陆星沉来时的飞行舰。

　　完全看不出是即将被关进监狱的模样。

　　“后续蚧种清理你不需要再参与，军部这边会全权负责。”陆星沉快步与俞寻舟并肩，余光瞄到身边人教官服下的后颈处不起眼的色差，他一顿。

　　“嗯？”俞寻舟从鼻腔里发出懒散的哼声，“不用费力了，我已经清理完了。”

　　“真是难为你们军部特意投放了这一批蚧种。”

　　陆星沉从怔愣中回神，这批实验体确实是故意投放的，被清理了也算是计划内的损失，只是俞寻舟为何会知道。

　　知晓他的疑惑，俞寻舟只冷漠地留下：“你猜”，越过陆星沉，先一步进入了专门为他准备的囚牢。

　　俞寻舟确实没算到三号临死前坑了他一把，不过也正好试探一下军部又掌握了多少新的情报。

　　就当是故地重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