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关雎鸠》醉碎愈

10、恶梦缠身

　　半夜，浓重的血腥味飘来，少年浑身是血出现在石床旁，关雎一个激灵起身，站在旁边道“你怎么……”

　　“不是我的血。”
　　少年后退几步“脏。”

　　关雎见他从怀里掏出干净的布袋，淡淡香气散开，他迫不及待接过布袋打开，里面各种各样糕点和面饼，还有一只用荷叶包裹的烤鸡。
　　“有些凉了，抱歉。”

　　关雎用火符纸重新点燃了篝火，瞬间整个石洞被暖黄的火光照耀，把烤鸡架在上面复热，边等边看他脱衣服。

　　少年耳垂有些泛红，穿着单衣就泡进清泉里，脱去最后一件衣物时整个人迅速沉入水中，只露出一个脑袋。

　　关雎有些无语“难道你是女的吗？”
　　少年转过身“我自己不好意思而已。”

　　关雎觉得有趣，走过去蹲着，手指捏着树枝挑拨衣物，时不时还看他两眼。

　　“话说这些是谁的血？”
　　少年微微侧目“有人跟踪，我把他们解决了。”

　　“跟踪？！”关雎警惕道“你确定都解决了？”
　　“嗯。”

　　两人沉默片刻，少年又道“别担心，真的都解决了。”

　　关雎双目微眯“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被追杀么。”

　　“别人不说就不问，这是师父教导我的。”他语气十分认真。

　　半侧脸可以看见鼻尖挂着水珠，正摇摇欲坠往下滴，关雎手欠非要摸一下。吓得对方顿时一动不动定在原地。

　　他乐得直拍大腿，屁颠屁颠又去吃烤鸡了，突然想起些什么，问道“想必你也听说关家试图谋反被抄家了吧，我是逃出来的庶子关雎，现在整个皇室追兵日日夜夜都在找我，以后出行还是谨慎些吧。哦……对了，还没问过你名字。”

　　少年转过头，发丝打湿贴在脸上，眼睫如鸦羽，浓密又根根分明，笑起来应该很像姑娘家。不过倒是还没有见他笑过。

　　“封观寐。”
　　“什么？什么妹？”

　　关雎吃满嘴油，屁股朝他挪动两下“那你小名不会叫阿妹吧？”

　　封观寐摇头“我爹娘特别想要个姑娘，怀我时已经取好名字叫封观魅，结果生了个儿子，只能把魅改成寐了。”

　　他手指沾水在地上写着两字，关雎凑近看，恍然大悟“那你小名是阿魅咯？我猜你爹娘没有放弃这个名字吧。”

　　封观寐眨着眼“你好聪明，你是第一个猜出来的，旁人都以为是另一个字。”

　　平生第一次被如此真情实意的夸赞，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关雎脸颊有些发烫，他不知道什么是害羞，只觉得心里也热热的。

　　心情意外很好，甚至哼起了小曲，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曲调就乱哼。
　　这是小时候被关在冷院里时，夜里睡不着在院子打坐。唢呐声传来，按理来说相隔太远普通人根本听不见，关雎敏锐察觉到声响。他好奇爬在树上瞧，不过隔着太远也看不太清，就这么趴着听。
　　封观寐诧异瞧着他，不过又很快别开视线。要不要告诉他这是葬礼吹的唢呐呢……

　　今晚应是可以安心睡到天亮，关雎竟然还破天荒道过晚安，老老实实侧躺着，身下垫的干草沾了些水汽，已经不扎脖子了。两人背靠背贴着。

　　天光微亮时分，关雎弓着腰冷汗直冒，他已然分不清在梦中还是现实，心道：妈的还以为不会做噩梦了……

　　他想睁开眼醒来，眼睛却像被纸糊住，怎么也使不上劲，眼前又是疯婆娘的身影。
　　“你能别出现了吗？！”
　　二娘不由分说来上一巴掌问候“老娘是你娘，不想见也得忍着！”

　　关雎脸火辣辣的，指甲划破脸颊，他嘟囔着“我他妈真的要被你每天烦死了，死了还要在梦里缠着我！”

　　“你说谁死了？”二娘又扬起手“立刻马上见给我滚到冷院去！”

　　关雎晃身躲过，他心想这疯婆子怎么这么爱扇巴掌？！不过眼下反正是梦，他在原地沉思片刻，突然朝她脸上也来上一掌。

　　二娘美目瞪大，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扯过关雎的头发就往池塘里摔，根本还来不及反应，何况她力道实在是太大了。从前就是在草原上骑马射箭，比寻常普通男子手劲大多了。

　　关雎整个脑袋重重磕在观景假山上，顿时双眼发黑，耳鸣刺激着神经，滑落在水里。

　　“你这个贱狗。”

　　“那你就是生贱狗的……”

　　二娘见他从池塘爬起，眸光流转闪过寒意，迎面又是一脚。

　　家仆们早已不见不怪，纷纷避开假装去忙别的事。

　　关雎真的要吐血，他干脆一动不动飘在池塘里等着呛水溺死，谁知下秒，后衣领被人提起——是玄公公。

　　玄公公身长九尺，身穿绯红金线暗纹飞鱼服，眉目硬朗杀气腾腾，这哪里像个公公……关雎干呕两声，这人手劲也没轻没重，差点没勒死自己。

　　二娘倒是挺怕玄公公的，退后好几步离得远远，眼神却异常狠毒瞧着他。听说年轻时想过反抗，想过偷袭，结果被他打得差点残废。现在手腕还有疤痕，那是曾经硬生生被挑断的经脉。

　　“正找你呢。”
　　“王爷说明日关家长女出嫁，让你准备的东西怎么样了。”

　　鲜红如血的瓷瓶放在自己手里，关雎想起来了，这是给长女下蛊毒的前日。

　　他猛然发觉，虽与琅王爷见面此数不多，但不能保证自己也被下过毒，竟然疏忽这点……关雎顿时心慌，拼命掐着脖子，窒息感涌上，他只想快点醒来，眼前景象又开始模糊，却已经能听见水声了。

　　“醒醒！”
　　封观寐脸色煞白，扑在面前拉扯着双臂，关雎艰难睁开眼，发觉在梦境外也掐着自己，他赶紧松开双手，脖颈处指甲印深得发紫，看上去触目惊心。

　　“咳咳咳咳咳……”
　　“你又做噩梦了……”

　　封观寐担忧道“抱歉，阵法一直在影响你，明日就回宗，再怎么待下去我怕你……”

　　关雎打断他“不差这几日，这里灵力充沛你抓紧时间修炼，我还有事未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