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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落日工厂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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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明明窗户关的紧，依然感觉有冷风灌进来。
竺暄风紧闭着眼，这段时间已经不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受了。刺骨的冰凉透过每一个缝隙刺激着他，一点一点蔓延至全身。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属于清醒的状态，在多次试图挪动身体以失败而告终之后，索性放弃了。
但凡早两个月出现这情况，他都会感激上天送来了全自动制冷机。可惜现在早已入了寒秋。
原来在做梦么？
他想着，但意识从未这么清醒过。
“喂，你怎么没点应该有的反应啊？”
？
“扣什么问号？”
？？
“说了你还扣。”
…
竺暄风有一瞬的无语，这是什么高科技东西连脑子里的疑问都能具像化之后回复。
无语之后竺暄风问道：“不然我应该有什么反应？”
那声音说：“害怕，疑问，你不觉得这像闹鬼吗？”
竺暄风说：“原来你也是有自知之明啊。”
那声音：“…”
兴许是噎住了，有好半响这闹鬼似的声音都没有再进行下去。平心而论，这声音也没有多恐怖，小女孩的嗓音，带着稚嫩，清脆好听。如果不是环境影响，倒是令人心生怜爱的。
当然现在她可能正反复反思自己是否有自知之明的闹鬼。
“我不想这样的。”她嘟囔了一句，“但是我也没办法呀。”
“如果不这样的话…就救不了S1了…”
竺暄风忍不住插了句嘴：“你们鬼还有老大？”
“我不是鬼。”那声音道，“不是老大，是她的代号就是S1。”
竺暄风问道：“那你呢？你叫什么？”
“H1。”
那声音犹豫了一会回答道，她似乎很讨厌这个代号。
“你等一会，我把你搞进来。”
没等竺暄风继续说话，一阵眩晕感袭来。在大脑剧痛到仿佛要爆炸之际，白影掠过，长风呼啸，脑海中出现了一番景象，有人看着他，嘴角噙着笑，但却未说话。
有种直觉，那是他认识的人。并且是认识很久的人。
一定很久很久，不然为何一见到他就难过伤心？
…
“你缓缓，安心啦，入梦的时候难免会出现你灵魂中执念最深的景象。”
耳边响起H1的声音，她摆了摆手，试图让竺暄风眼神聚焦一下。“看见什么啦？苦大仇深的，没想到你年纪轻轻，还有这么大的执念？”
竺暄风眨了眨眼，发现他处于一个空白空间，在他的面前果真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约莫十二三岁，灵动俏皮，手中还拿着一串糖葫芦。
“要吃么？”见竺暄风的视线打过来，她晃了晃手里的糖，笑的甜美。
“不吃。”竺暄风应道，“执念是你们强加给人的吗？”
H1看了他一眼，莫名其妙道：“怎么可能呢？你入梦，肯定被拷打的是你自己的执念啊，无执念的人一般不入梦，而执念越深入梦时越痛苦。”
“可我不认识那个人？”
“什么人？”H1愣了一会，随即反应过来：“哦哦，你刚刚入梦见到了人？”
她想了想，盯着竺暄风看了一会：“可能是…你忘了。”
“记忆会骗人，但是灵魂不会。”
忘了？景象中的人虽然看不清脸，但是凭身姿猜测也一定是个入目能让人印象深刻的，有这么一号绝世人才出现在他的生活并可能与他相识那么久，他能水灵灵的忘了？
只是他没有问出来，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比较玄幻，他暂时不多做评价。
H1手中挥动着光球，最后落在竺暄风手中。在他没来得及发问前抢先回答：“玩过游戏吧？这个就是你的游戏助手，游戏内它无敌，无所不知。”
竺暄风低头与那团长眼睛的光对视，良久问了一句：“你们鬼界干vr推销？”
“说了不是鬼！”
H1气呼呼的驳回了竺暄风，随即像是害怕，又像是躲避着什么，瞥了一眼远处，语速飞快道：“现在，你要入梦了。记住，你比较特别，你是被我发现从而拽进这里的……虽然你执念很深迟早会进来，但是你一直被人保护着，说明那个人很强，而你也不是简单的人。”
“我相信你可以活下去，进去之后游戏助手，呃，就管它叫系统吧，会给你评级决定你要进入哪个梦境，在梦境中死了，现实的你脑意识也会死，明白吗？”
“再多的话等你活着出来吧。”
H1话音落下，又是一阵强白光，竺暄风的意识逐渐模糊。
耳边机械音公正刻板的报着他的信息数据。
“竺暄风，性别男”
“年龄 ？？”
“身份？？”
“职业？？”
“执念？？”
在一连串问号之后，系统像是怀疑起了自己的实力，卡壳了。
好一个无所不知，除了姓名性别一概不知。
竺暄风低笑了一声，本意是忍不住，但是像极了嘲笑。
系统：……
系统努力无视了那声笑，继续汇报。
“实力评定中…
智力（不可更改）9/10
体能（可更改）7/10
运气（可更改）5/10
灵识 ？？
？？
？？？
综合评定……？？？”
好，后面直接连东西都没就光给问号了。系统难以置信的敲了敲自己的头，换来的是更大声的笑。
系统：……
备受打击，系统生无可恋死机了一会，若不是还要打工，它大概可以死一辈子。
“…综合评定SSS”
“匹配梦境：落日工厂”
“梦境类型：A级自由团战”
“当前身份：初级梦师”
报到这，系统似乎又卡壳了一下：？
竺暄风不明所以的问道：“怎么了？”
系统老实回答：“主人，新人入梦一般不会匹配A级梦境。”
“那会匹配什么？B？”
“E吧。”系统诚恳道。
这回轮到竺暄风：？
“所以意思就是期间隔着D，C，B，直接给我上了难度？”
“是的主人，可能是因为您的综合数据太高了，最符合类型的目前就是这个。”系统扭捏道，“您放心！副本结束后我会报备的，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竺暄风沉默了一会道：“H1说这个梦会让人死的。”
“是的主人。”傻乎乎的系统没听懂竺暄风的意思，解释道，“因为梦境中是会有鬼怪等超自然生物的，所以您要小心。”
竺暄风瞥了它几眼，实在无语：“你觉得我是什么非死不可的人么？”
系统终于明白了竺暄风的意思。
确实作为新人什么东西都没有未必能在A级梦境活下来。最离谱的是开局就是团战本，新人拿什么pvp？头吗？但看竺暄风的意思好像没有哭着闹着要换梦境，只能指代另一个含义了。
给点好处。
“好的主人！我明白了，我将会给你的运气增加到9！”
系统嘿嘿一笑。它可真是太聪明了，主人这不是摆明了想苟活一整局。
竺暄风：……
有点想把这个系统打成9。
不过虽然本意是看见有物品栏猜测这个所谓梦境应该是有道具buff加持，想诓点好东西的，但增加了运气似乎也不错。
“怎么个pvp？”
不与这傻子系统计较，竺暄风懒懒问道。
“自由团战不会规定具体人数的，怎么组队全看您可以进入什么队伍。但是要慎重吧，因为队伍之间在最后关头是要战斗的，赢者胜，败者die～”
die你爹。谁让你这么押的。
die完之后周围的景象出现了变化：荒无人烟的林子，在月光的映照下扭曲斑驳的树影，看着阴森可怖。石板路破破烂烂，只能从痕迹上依稀判断出这路是通向哪里的。
竺暄风简单环顾了一下四周，顺着石板路往前走。边走边问道：
“不是落日工厂吗？大半夜是想干什么。”
“梦境名字一般与初衷有关，但不是定义整个梦境的。”
系统的话音落下，前方响起了嗦嗦的声响。
有人来了。
竺暄风眯了眯眼，不远处的阴影中走来了三个人。为首的个子比较矮，看样子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意气风发，但一副姿态显得有些呆愣傻气，胸口还明晃晃的挂着一个徽章，在黑暗的环境下仿佛一个活靶子。
而左边那个低着头，看着唯唯诺诺，谄媚的和为首的搭话。
至于右边的第三人，由于那人实在长得高，一直藏在阴影中，竺暄风看不见他的样貌。只能见他随意的把外套披在身上，吊儿郎当的玩弄着树上的叶子。得出了个看着不像个正经的结论。
“要躲起来吗主人？pvp开局被秒杀的概率也是有的。”
“不用。”
竺暄风拒绝了系统的提议，迈着步子走了过去，三人注意到他，停下了脚步，为首的男人和与他搭话的男人上下打量着他，只有第三人没感觉到身边人的动作，还在百无聊赖的玩弄手中的叶子。
“你是什么人？什么等级？哪个战队的？”
竺暄风不答反问：“你又是什么人？什么等级？哪个战队的？”
为首的男人没立刻答话，脑内飞速运转着什么…他的胸口带着战队徽章，都到了A团梦境了应该一看就能被认出来，如此反问，说明面前的人并没有把他当回事，或许是个孤身一人的高手。
而那个与他搭话的男人见首领人没说话，自然也是不敢吭声的。
只有第三人，在听见他声音的时候终于抬起了头，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立马恢复。他长相俊美，眸光锋利。与另外两人完全不在一个层次，竺暄风觉得这人不应该充当跟随者的角色。
黑色的短发干净利落，左眼蓝净纯澈如天空，右眼却暗淡无光灰蒙蒙的。竺暄风的目光忍不住在他的右眼那处停留了许久。
当事人无所谓，轻轻一笑，冲他wink了一下。
竺暄风：……
竺暄风挪开视线，依稀觉得这笑眼熟。
“你好。”第三人开了口，嗓音低沉，温柔好听。
“你也好。”竺暄风点了点头。
这段对话看似非常正常，放在另外两个人眼里就有点见鬼了。为首的男人看了看这位一路上不愿开一下金口的大哥，又看了看路上遇到的这位实力不知看着很厉害的大哥。想说什么，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这位第三人无视了他们，仍看着竺暄风：“我叫娄君怀。”
“竺暄风。”
“好听。”娄君怀夸赞。
“你的也好听。”竺暄风跟着互吹。
在这段尬感十足的互吹结束之后，为首的人想起来继续进行之前的话题：“我是高级梦师，来团战本找道具的，这是个pvp团战本，这两位是我在路上结识的人，现在算是一个小队，我是队长。”
竺暄风点了点头：“所以这两个是你的小弟？”
为首的人不动声色的看了娄君怀一眼，见他微不可见的点了一下头，便紧接着道：“是的，这两个算是我的小弟，我会好好照顾他们。如果您愿意加入我们，我也会给您提供帮助的。”
话音落下，竺暄风能明显感觉到娄君怀的目光中带了几丝期待。
他觉得有趣，这人还怪可爱的。
“好，我加入你们。”
“那太好了。”为首的人松了口气，自我介绍起来，“我是南亦，我左边这位是季云。他是中级梦师，是因为惩罚进这个梦境的。”
等级更低，难怪这么唯唯诺诺。
竺暄风不说话，抬脚跟在了南亦后面。
他以为娄君怀应该是属于沉默的人，结果对方很自来熟的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聊着天。
“怎么进来的？”娄君怀问。
“被小鬼拽进来的。”
实话实说，就是可能H1在这的话又要炸了。
“觉得生气么？进了这么个生死随机的地方，想出去么？”
“不生气，其实无所谓吧。”竺暄风垂眸。
他的人生太过荒诞，普通但透露着怪异。甚至他身边的人都不止一次对着他无意识的喃喃：竺暄风，我总觉得你好像不应该会是这样的。
亲人，老师，朋友，无一例外都这么说过。
无论事情做的有多出色，结局却总是平淡。他平淡的过着每一天，平淡的生活，平淡的长大，然后进入社会，平淡的工作，吃饭，睡觉。
他没有抱负，没有理想，因为他知道就算努力做了结局也依然这样。活的像机器人，像NPC，像被人写了放置在世界的东西。但竺暄风知道，他根本不是个喜欢归于平静的人，所以当他的生活中有了波澜，他并不抗拒。
当时H1找上他的时候也根本不害怕迷茫。
“你的执念是什么？”娄君怀换了个问题。
竺暄风走神片刻，回了句：“不知道。”
“系统没和你说吗？”
“无所不知的系统扣了无所不知的问号。”
“噗。”娄君怀笑出声。
装死了半天的系统在听了竺暄风的话之后选择继续安静的装死。
他们走了很久，在路的尽头看见了那座庞大的工厂，杂草丛生，破旧不堪。月光打在这栋建筑上，银白的光辉昭示它曾经的霸气，同那破损的墙面与杂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竺暄风抬眸注视了一会道：“这儿应该是侧门。”
锈迹斑斑的大门被风吹时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声音，听的人头疼。门旁的标牌上还勉强可以辨认出写的是A-c4。
“四号门？”南亦问道。
“应该是。”竺暄风说罢，伸手打算去推门。
“你干什么！”南亦急忙小声唤道。
“进去啊。”
“你不怕有什么东西来杀死我们吗？就这么开门光明正大进去？”南亦飞快看了娄君怀一眼，希望他也能帮忙一起劝劝这位喜欢动手动脚的兄弟。
就是希望错了人，这位大哥更是因为没人阻止，直接动手开始推门。而在南亦惊愕状态下也顾不上拦竺暄风了，于是兄弟跟随大哥一起推这个门。
随着刺耳的声音越来越大，这生锈的大门就这么被娄君怀和竺暄风推开了。
南亦：“…”
一个两个都想怎样。
主谋还不忘问问副谋：“走啊，进去打个劫？”
南亦：“……”
打什么劫？打鬼的劫吗？
副谋应声：“可以，卖了算谁的？”
南亦：“……”
卖什么？能卖哪去？
主谋：“都给你，我帮你拎东西。”
南亦：“……”
合着您还怪体贴呗？？
但事已至此，看着两位准备抬脚的哥，他只能硬着头皮跟真进去了。于是两眼一闭，也不管季云愿不愿意，抓着他的手就往里冲。
季云面部扭曲挣扎了一下，明显知道这工厂可能就是鬼怪的大本营，但没想到就这么猛就进来了，语气不免带了些抱怨：“为什么他们想死我们也要跟着进来？！”
南亦硬完头皮已经看开了，还能出声安慰两句：“反正都是要进来的，早死和晚死的区别而已，早点进来还能搜搜道具。”
季云：“……”
“再说了……”南亦瞥了眼娄君怀，“这位在，既然pvp，也不用那么害怕吧。”
但季云可不认识娄君怀是什么人，他只知道枪打出头鸟。
季云退了两步，挣脱开了南亦的手。
南亦回头看着他，却也没再开口。
“谢…谢谢您这一路带着我了，但我跟着你们怕是，是要…要…拖后腿，先走了。”
季云低着头，没看南亦，说完就飞快向门外跑去。
这夜实在黑，工厂里黑，外面也黑。月光似乎并不能照进来，只止于那块地方。季云的身影随后消失在月光皎洁处。
南亦收回目光，不作声，回到了竺暄风和娄君怀的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