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悬山空谭 荧荧鬼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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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朝堂上的人神色众彩纷呈。
孟相最先反应过来，他指着刘付清泠，大声喝道：“大胆！朝堂之上岂容你放肆！”
言语犀利间，他下颏胡须都气得发颤。
刘付转头看向孟仲，一双眸子静若死水。
按理说刘付清泠现在仍是一介罪臣之女，无权无势，怎么也威胁不到他的地位。
可不知怎的，刘付那双眸中的狠怨太过凄厉，盯得孟仲心里直发毛，竟无故叫他生出了几分胆寒。
孟仲猛‘哼’一声，不再看她，袍袖用力下甩，收至身后，转身面向明昭帝，脸上仍蹙眉。
明昭帝这时也反应过来，面上由血色转为乌青再到黑紫，不过一瞬，却如调色盘般，尤为精彩。
刘付清泠竟敢在朝堂之上着军服，这是在公然挑衅他天子的尊威，全然没将他放在眼里。
明昭帝想着，神色越来越暗沉，他怒气鼎盛，吼道：“来人！把她给我押下去！”
“陛下不可！”
“不可！”
“且慢！”
一时间，劝阻声从四面八方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最先开口的是孟仲，没错，虽然孟仲憎恶刘付清泠，但他此刻却不得不替刘付清泠说话。
孟仲低声劝阻：“陛下万不可操之过急，眼下那刘付清泠刚夺了宫宴武试魁首，您不赏反罚，实在有失偏颇，非明君所为啊。”
明昭帝冷哼一声：“那又如何。”
孟仲：“若您执意如此，恐会引起民愤啊。”
宋卓更急：“陛下，这万万不可啊。刘付二小姐不仅是这武试魁首，更是咱们玉梁的大功臣。如此武断随意，传出去，怕是有损天威啊。”
宋卓这话，不仅拉了一把刘付，还顺带赞了一手她的赫赫军功，最后提了一嘴天子君威，如此一来，又加深了几分君王的忌惮，不过也加深了君王的猜疑。
即便如此，涉及到皇家威严问题，明昭帝总还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虽险，但着实有用。
就连一向沉稳踏实的虞自清，此刻也开口替刘付清泠求情了，
“陛下，此举不妥。”
一句句话语皆往明昭帝心肝肺腑上扎去，他怒不可遏，朝着刘付冷笑道，
“你这将军，倒是比朕这皇帝做得还得人心啊。”
刘付清泠面无表情：“不敢。”
语气却全无谦卑之意。
听得明昭帝更是怒火中烧，他堂堂一国之君，竟无法处置一个将军，真是荒唐至极。
明昭帝虽无可奈何，但他还想给刘付清泠定罪，面色阴沉如水，迟迟不语。
一时间，九尺朝堂之上，静若悬山空谭。
孟相适时想起些什么，他眼珠滴溜两圈，凑到明昭帝耳畔窃窃私语。
不知二人说了些什么，明昭帝脸上阴鹜霎时一扫而空，连连点头，神情甚是快慰。
他睥睨刘付，张口说到：“刘付清泠，朕可从未允你回京。”
在明昭帝说话之际，刘付捕捉到了孟仲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
早在进京前，刘付清泠就已递过折子。
明昭帝不可能没收到，除非，被孟仲拦下了。
刘付清泠了然，一脸坦荡，眉眼无惧，也并不打算辩解。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明昭帝很讨厌她这副神情，他又开口：“无诏回京，实乃重罪，虽魁首有赏，但奖不胜罚。如此这般，便免了那赏，再罚你交出铩羽军虎符，禁足府中一个月吧。”
“谢陛下仁德。”刘付应下。
宫殿气氛早已凝到最低点，众大臣齐齐俯身低头，生怕明昭帝那怒火烧到自己身上。
只有萧沂懒散站在一旁。
他看得最清楚，刘付侧脸轮廓分明，神色无波无澜，分明对那皇帝小儿说的话毫不上心。
为何她不惧被缴虎符。
萧沂不解。
……
先前氛围已然凝重，宴会到最后自是不欢而散。
不过刘付清泠却无心计较这厢。
刘付离开正殿后，佯装离去，实则悄悄潜入后院冷宫。
这是萧沂同他约定的地方。
虽然她也不解为何定在冷宫。
大抵是因为冷宫无甚人往来，更加方便行动罢了。
“哝。”
萧沂关上房门，兜头丢下一件纯黑夜行衣。
刘付清泠利落伸手去接。
“谢了。”
她望向萧沂，萧沂也望向她。
空气滞了一瞬。
刘付皱眉：“萧太尉爱好看人更衣？”
萧沂：“……”
几分钟之后，刘付推开房门，一身装束已然与夜色融为一体。
刘付清泠朝萧沂点点头，两人默契飞上宫檐。
萧沂对这宫中布局很熟，很快两人便行到龙图阁门口。
刘付清泠从袖中翻出钥匙。
这把钥匙是半个时辰前虞锦一交于她的。
虞锦一的父亲虞自清是龙图阁直学士，掌管整个龙图阁。而这龙图阁里存放了各色御制御集，典籍图画和宝瑞之物。
更重要的是，这里面保存了许多皇家密函。
当年，明昭帝接到一纸密函控告承武大将军通敌叛国，蓄逆谋反。
想必那密函必定存放在龙图阁当中。
找到密函，兴许能从中发现端倪。
只要有马脚，便一定有它露出来那天。
刘付清泠将钥匙插进锁销，向前转动，“嗒”地一声，锁开了。
他们动作得快。
虞锦一将钥匙交到刘付手上时，曾交代与她，龙图阁夜里三更会换一次兵防，他们只有半柱香的时间。
萧沂翻出两支火折子，递了一支给刘付。
刘付顺手接过，迈步朝里走去。
微弱火光隐于黑暗中如荧荧鬼烛，一步一寸映照着，在庞大的龙图阁中，显得尤为力薄。
刘付清泠本欲和萧沂分开，但怕行错方向迷失在阁中，误了时辰反而得不偿失。
她只得默默与萧沂并排走着。
刘付的脸与阁柜贴得很近，她一处一处缜密地看下去，柜中摆放的全是典籍图册那些，直到行至尽头，她都未曾发现一封书函。
刘付心中一沉，恐要无功而返。
她不甘向外撤去，拖着步伐，脑中思绪万千，转步。
“小心！”
萧沂暗唤一声。
嘭——
刘付出神得紧，被脚边书籍一绊，失去半边重心，直直朝一旁坠去
慌乱之中，她手胡乱抓住了阁柜中的烛台。
烛台被碰得歪斜，身后阁柜应声而动，向两旁移去。
两人同时转头，眼神刹那交汇。
眼里皆藏有几分惊奇。
阁柜停稳，于暗处浮现一宝匣，静静地躺在凹槽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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