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索》jiesscar

6、第 6 章

　　萧策的铁腕体现在了对陈氏的人事调整上。
　　就萧策看来，陈氏新鲜血液不足，老人占据了大半壁江山，躺在功劳簿上尸位素餐。并且还以权谋私，和供应商里外勾结，以明显高于市场的价格采购物资，从而导致陈氏多项产业的成本过高，利润锐减，甚至亏损。
　　萧策的管理团队极其高效且准确的揪出了这些不断啃噬陈氏的吸血虫。
　　只是其中有不少是跟着陈复安从青年时便一起打拼的老人，便求到了陈复安门前。陈复安对旧部还是有感情的，虽然心里头也厌恶这些人的行径，但是倒也没有把他们赶尽杀绝的意思，此举也正中萧策下怀，于是一个当白脸一个当黑脸，可以不起诉，但是必须把之前吞进去的钱吐出来，并且走人腾位置。不少老人屈服，最终卷铺盖走人，没有继续纠缠。
　　而对于不愿意上交贪污款的，萧策则是毫不留情的报警并起诉。
　　一时间陈氏风声鹤唳。
　　萧策和陈安之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叫回了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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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的是家宴，但倒有些兴师问罪的架势。
　　陈复安看着满桌的菜，他却胃口不佳，近来他被那些旧部烦得不行，还有冲着他下跪磕头、痛哭流涕的，一连串乱七八糟的事情搞得他心情着实不佳。
　　“萧策，你接下去打算怎么收尾，那些空出来的位置，你要让谁干。”陈复安没好气的问道。
　　萧策放下筷子，语气淡淡的说：“那些空缺的位置我已经找了猎头，而且基本上已经都谈好了，过两天就能接手。”
　　陈安之没敢插嘴，安静的吃着自己的饭，主要是他爹和萧策明显看着都不是很开心。
　　陈复安“哼”了一声，对萧策的话不置可否。
　　“陈老先生忘记您答应过晚辈这六个月要放权给我的？”萧策对陈复安这样的态度明显不满意，而这样的不满意也让他迅速开火。
　　“这六个月我确实不该多插一句嘴，不该违背承诺。但，年轻人，我也劝你一句，不要做得太绝，过刚易折。”陈复安拄着拐杖，缓缓起身，一字一句的说道。
　　“谢陈老先生指教。”
　　陈安之看陈复安确实被气得够呛，连忙起身去扶自己亲爹。
　　等到扶着陈复安回了卧室，陈复安看着自家儿子，说：“他对你怎么样。还好吗？”
　　怎么突然从商场恶战变成了家长里短，陈安之苦笑。
　　“他对我还行，我们之间现在更像朋友一样。”
　　“唔。都是我跟你大哥拖累了你，要不然你也不用跟萧策纠缠在一起了。”陈复安对这个小儿子还是愧疚的。
　　“爸，以萧策对这张脸的执着，家里就算没这些事，他也不放过我的。”陈安之跟萧策相处的这半年多里，非常明白萧策对张可的情深义重、无法忘怀，所以才一方面找了他来当这个替身缓解对张可的思念，而一方面又清楚的知道他不是张可，因此对他从未有过越轨的行为。
　　卧室灯光昏暗，但是陈安之还是清楚的看到了父亲皱的极深的眉头。
　　陈安之的母亲去世得早，在他读小学的时候就没了，陈复安一直没有再娶，虽说身边难免有红颜知己，但是却从未带进过家门，就是怕影响了两个儿子。陈安之与陈复安感情甚笃。
　　“爸，你不用替我担心，我在萧家吃好喝好的。”陈安之宽慰父亲道。
　　陈复安摸了摸小儿子的头，语重心长的说道：“安之，对那样的人，你一定不能动心。”
　　一句话直直的戳中了陈安之。
　　“爸，我又不傻，怎么会对一个把我当替身的动心呢。”陈安之不自觉的攥了攥手心。
　　“这样就好。安之，人世间最痛苦的莫过于求不得。而求不得中，情之一字最是伤人伤神。”一些往事涌上陈复安心头，不免有所感触。“你看萧策便知，他这一生终归要为情所苦、为情所困，天人相隔，他是真的求不得了。”
　　“我知道的。爸。”陈安之郑重的说道。然后默默的告诫自己，要把那些异动的念头，抬头的心思扼杀掉，不能让它们有生根发芽的机会。
　　“爸，您今晚都没吃饭，要不我让周姨给您熬点粥。”陈安之问道。
　　“不用了。我想休息了。”陈复安这几天确实是心神俱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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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安之待陈复安睡下后，便来寻萧策。
　　萧策此时正跟人打电话，陈安之有一堆话想说，但骨子里的教养又无法做出打断他人谈话的举动，只好站在一旁等着萧策打完电话。
　　“你打完电话了？”陈安之干巴巴的挤出了一句。
　　“嗯。”萧策看着陈安之有些难看的脸色，心知是因着他和陈安之的对话，而有所不满，正等着跟自己理论呢，“你有话想说就说，不用憋着。”
　　“萧策，你不觉得你有些过分了吗？”
　　萧策挑眉，说：“你是指什么方面？”
　　“你跟我爸爸有必要这么说话吗？顺着他的话，说两句不行吗？”陈安之有些愤慨的说道。
　　“我不喜欢兜着圈子说话，而且也有必要让令尊知道这六个月需要他彻彻底底放权。”萧策看着挂在陈宅客厅的“物来顺应，未来不迎，当时不杂，过往不念”的字画，缓缓的说道。
　　“你为了我向我爸爸服服软不行吗？”当陈安之把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立马发觉自己的唐突跟不自量力了，萧策怎么会为了他服软？自己算个什么，只是个替身罢了，自己怎么又心生妄念了？陈复安刚刚的告诫，怎么转瞬就忘光了？
　　萧策显然也没料到陈安之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沉默以对。
　　两人就这样在无声的胶着。
　　陈安之率先举起了白旗，“算了，你且当做我是胡言乱语。你爱怎么跟我爸爸说话，就怎么说吧。”陈安之有些自暴自弃的说道，“我们回萧宅吧。”
　　萧策想说些什么，嘴唇动了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只是默默的跟在陈安之的身后。
　　周姨是陈家的老人，也是一直看顾着陈安之长大的，看到陈安之要走，连忙喊道：“小少爷，等一下。”
　　陈安之停住了脚步。
　　过了会儿，周姨拿了一堆自己做的各式糕点出来，笑着说道：“小少爷，都是您喜欢吃的，那一天我听到老爷说您要回来，才赶忙做的，都是新鲜的。您带去吃。”
　　陈安之年少丧妣，周姨在某种程度上就如同他的母亲一样关照着自己。他接过周姨递过来的糕点，一时间竟有些鼻酸，声音里头便带着些哽咽：“谢谢周姨。”
　　只这一句，便叫萧策跟周姨听出了异样。
　　“你这孩子，就一个糕点，怎么眼眶还红了呢？”周姨一脸的心疼，“想吃，周姨就给你接着做。”
　　“嗯。”陈安之使劲点了点头。
　　萧策看了陈安之一眼，而此时陈安之也刚好看过来，萧策迅速的移开了视线，然后大踏步的向车子走去，仿佛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豪车的好处就是稳当，胎噪很小，只要坐在里面的人不说话，就是寂静。
　　陈安之的脸撇向了车窗，看着车外的灯光流影，不发一言。
　　而萧策则是拿着自己的平板电脑，看着各种报表。
　　此时，正好一个红绿灯，车子刹停。
　　“以后我跟令尊说话会委婉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