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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哭坟 ...


  •   大年除夕夜风萧萧,大乾的营地内火把通明,透出一股肃杀之气。
      在这除旧迎新的最后几个时辰,被迫“冲KPI”的大乾将士们秣马厉兵,披坚执锐,只待萧锐锋的一声调遣。
      萧锐锋的目光凛冽,检阅过黑压压的一众将士便寒刀出鞘,刀锋直指敌方大营。
      下一刻,寒夜骤然被他雄劲的号令刺破,紧接着烈马嘶鸣,骑兵飞驰而出。
      萧锐锋策马疾驰,夜风呼啸过他刀雕般的五官棱角,卷走了余温,让这位历经百战的帝王显得越发冷硬而嗜血。
      有时,相逢注定是一场报应。
      弯月之下,荒野之上,欲意发动偷袭的乌恒兵就这么与偷袭的对象狭路相逢了,冥冥之中也是水逆。
      率军偷袭的乌恒大将整个人都傻了,瞠目大骇:“大乾人不是该过除夕吗?!”
      萧锐锋听得懂乌恒语,勒马提枪,指着对方喉结冷嘲:“自是要过。特来枭你首级助助兴!”
      此情此景令原本躲在郭简身后的高憧明忽然犯了职业病,好死不死的来了句:“陛下真乃神机妙算!”
      萧锐锋瞥了他一眼,冷冷笑骂:“跟紧我,少废话。”
      他将话扔下就纵马杀了出去,高憧明很无语,只得打马也跟过去。
      看着二人别扭又和谐的背影,郭简郭崇默然对视一眼——稳了。
      若问萧锐锋因何要拉着高憧明上战场,那便就是一门玄学了。
      高憧明这个人虽同骁勇善战半点边都不沾,可他有个邪了门的绝技——锦鲤本鲤。
      高憧明生在农家,父母双全吃喝不愁,唯一一点小缺憾就是他是母亲先前与人打野所YUN,致使他之后有了一个极不待见他的便宜爹。
      因此,他从小就对逃命有了极其深刻的理解和体会,毕竟跑慢了就得挨上一顿。
      高憧明在如此“父慈子孝”的实战下野蛮成长,不知不觉就将躲避技能练到了臻于化境的程度。
      后来,他觉得与其在村里躲来逃去,倒不如去当个大头兵混个军饷,自此便开始了他在军中的Buff生涯,从数场近乎全军覆没的战役中逃出生天,最多也只是擦破点皮。
      他在军中一直都是个传说一般的存在,危险完全不怕,心态丝毫不慌,直至遇到了让他破功的萧锐锋。
      萧锐锋这个人大概全身上下最硬的就是命了,而且他似乎是唯一能克高憧明的。
      但凡是跟萧锐锋出战,莫名其妙受伤的便总是高憧明,似乎天生就能帮萧锐锋挡煞似的。
      后来,萧锐锋发现了这只“锦鲤”的妙用,本着好用就往死里用的原则,他动不动就将高憧明带在身边。
      在被先帝大规模围剿的一场恶战中,高憧明为了救他不慎受了点小伤——碎掉了一颗蛋蛋。
      对于这个伤不至死但传出去却令男人社死的伤情,萧锐锋表示理解并愿意负责到底。
      于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高憧明就被彻底净了身,当了新帝身边的总管太监。
      高憧明本想着退居十八线后安心在宫里摸鱼混日子,岂料就因为沈美人,原本躺平了的他,先是被萧锐锋当成个马甲披,又被拉来了战场冲锋。
      由此,高憧明得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结论——萧锐锋和沈青鸾都克他。
      眼下他和萧锐锋已冲入敌阵,他看萧锐锋一路冲杀一枪挑死一个,也无甚能帮上忙的,便就老老实实跟在其后,顺手给那些好不容易逃出了萧锐锋毒手的漏网之鱼挨个补几刀子。
      很多凶悍的乌恒兵看不惯高憧明如此阴毒的打法,气他一路跟在萧锐锋身后吱哇乱叫的“补漏”,却一时半会也奈何不了他。
      就在高憧明以为他可以平安过了大年之际,却好死不死的看到了一束寒光直逼萧锐锋脊背。
      他本也是来不及反应的,奈何敌将惊了他的战马,他便被马带着往前一记纵身。
      高憧明:“……”
      ……
      此时的沈青正吃饱了遛猪玩,眼下天寒地冻,白云娇气得居然不肯猪蹄沾地,沈青也惯着它,顺手就做了个小板车,让黑土拉着白云走,一路嘎吱嘎吱的还挺乐呵。
      黑土一路累得哼哧哼哧,白云摇着小猪头在车上美得呼噜呼噜。
      沈青也觉着冻脚,于是美滋滋的盘算,要不再把黑土喂壮实些,他做个大些的板车让黑土拉着他和白云一起遛弯吧。
      黑土:“……”
      这几天,沈青冻得勤快了些,做好了他那件羽绒服,工艺虽算不得好,但夹在长衫里的鸭绒内胆有着较好的保暖效果。
      他得的鸭毛不算多,深思熟虑之后,他决定还是全给自己用上吧,毕竟即便都给了高公公,就那个身量高低也是不够用的。
      于是,他先前许给萧锐锋的“鸭绒服”便就即将被偷工减料成“鸡毛服”了。
      然而,事事难料。
      这一天偷懒又减料的沈青手头正忙活着,就接到了小福子传来的两个小道消息:陛下即将凯旋;高公公坠马嘎掉了。
      沈青听完,反复咂摸了一会,前一个消息让他觉晦气,后一个却让他很难评。
      对沈青来说,悲伤自是有的,毕竟二人也相处了好一段时候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呢?
      就在这种哀伤的情绪里,沈青更为诚实的双手默默停掉了手中的活计。
      由此,省工省料可谓是一步到位了。
      可沈青也绝非是个没良心的,只是对萧锐锋有限而已。
      他在自己菜地的犄角旮旯堆出个小坟头,离他给沈青鸾早先堆的那个不算远,也算是留个念想吧。
      又是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沈青在高公公的小坟包前默默摆了半只烤鸡一壶酒,开始小声念念叨叨的烧纸钱。
      “你说你这一走,我就没大腿抱了,以后吃谁的喝谁的呀……”
      他越念叨越难过,想到自己今后再没了吃香喝辣的日子,忽的黯然泪下,悲悲切切的模样有一股子小寡妇哭坟的味道。
      此时,他的背后袭过一股阴风,凉飕飕的。
      他打了个哆嗦了,鬼使神差的扭头一看,惊见高公公就阴沉着脸负手立在身后。
      沈青:“……”
      萧锐锋不明所以,只淡淡问:“大半夜的哭谁呢?”
      “……你……”
      萧锐锋:“……”
      无比简单的对话却让二人一度陷入了无话可说的境地。
      萧锐锋的太阳穴又开始突突,愠声问:“你……看我像死过的吗?”
      “我……真看不出来……”
      萧锐锋:“……”
      沈青的眼圈还红着,心情却十分复杂,毕竟,他是真死过一回的。
      对于“死”这门很玄学的事,作为过来人的沈青确实很难评。
      半晌,萧锐锋叹了口气,命令道:“过来摸摸。”
      沈青也是好奇,还真就将对方从脚摸到了腰,还用力掐了萧锐锋好几下,恍然道:“原来我不是在做梦啊……”
      “……不是应该掐你自己吗?” 萧锐锋凝神看着安心了的沈青。
      “这种时候还分什么你我?活着就好。”
      沈青还挺高兴,毕竟,眼前人是实实在在的回来了。
      萧锐锋审视了沈青片刻,实在猜不透这家伙对自己到底有没有一丝情意,便抬眸瞥向了坟前还闪着猩红火星的纸灰,默然片刻命令道,“挖出来。”
      “……别了吧,反正你也没死,干嘛添那晦气……”
      沈青讪讪,却见那人眸色瞬间一冷,又沉声令道,“挖。”
      沈青无奈只得开挖,最终挖出个先前腌咸菜的小陶罐,慢吞吞的抱到了萧锐锋眼前。
      后宫是禁巫蛊之术的,更别说是“咒”帝王死的东西,一旦搜到与帝王生死相关的草人、木偶、哪怕是几句咒言,便均是活罪难免死罪难逃。
      萧锐锋目光冷峭,定了定神,伸手打开了陶罐,再一探手,发觉里面竟是卷软软的东西。
      当他将东西掏出来时,他和沈青都沉默了。
      一袭凉风吹过,将萧锐锋手中未成形的两片单薄衣料拂得轻摆,寒酸中透着一股子凄凉。
      “谁的?”
      萧锐锋见是件男衣,不善的冷冷问。
      “……你的……”
      沈青嗫喏,微微抬眼看了看萧锐锋不虞的面色,补充道,
      “是我答应给你做的御寒冬衣……”
      萧锐锋:“……”
      “真的是冬衣……只是……还没做完而已……”
      沈青越说声音越小,有生之年头一次因自己摸鱼的态度而羞愧的默默低下了头。
      萧锐锋被气得冷笑一声:
      “你埋这没做完的,糊弄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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