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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攀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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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王瞟了他一眼,“赵家……,那个北州的赵家?”
“是,姐弟两个,做生意很有头脑,很愿意为庆王效力,王爷不如……”
庆王淡淡“嗯”了一声,“本王考虑一番,你先下去吧。”
属下退出屋子瞧见王爷的幕僚文长春站在外面,二人对视略低头示意,文长春便进了屋子。
“王爷,那两个押送张川的士兵来报,张川前几日冻死了。”
文长春作揖后道,他一身布袍,立在一旁,眼眸垂落,未曾多看一眼庆王。
庆王皱眉,先是疑惑,“马上就开春了,天气渐暖,今年冬季都没什么冻死人的,怎么会冻死人?”
“两个士兵把尸体拉回来了,属下去看过,是被人下了药,张川受了刑,身体没好全便流放,心中惶恐,有人特意让他用了不对症的药,加上知道妻子被杀,儿子又跑了。张川是发病死的,只是瞧着像是冻死罢了。”
张川的妻子朱氏在自家宅子门口被杀,儿子跑丢,庆王本打算瞒着张川,一直没有派人告诉他。
庆王眼睛一眯,“谁告诉他的?”
文长春低头回话,声音没有波澜,“是条卖皮货的商队,北方人,年前在这里卖了皮子,开春要回去,在路上议论这件事,正巧被张川听到,次日早上看便死了。”
“也罢,死便死了,让人领回尸体,葬了吧。”庆王叹口气,很为失去一个得力敛财干将而失望,见文长春领命要出去,叫住道,“永之,你说赵家怎么样?张川养的这些人都不怎么得力。”
“本想着过几个月找个由头把张川接回来,如今张川死了,手底下无人可用,根据你的判断,赵明书姐弟如何?”
永之是文长春的字。
文长春停住脚步,“王爷,大事未成,用人要用可信之人。”
“你觉得赵家不可信?”
文长春躬身回答,“并非不可信,而是若想信赵家,时日尚久,非一朝一夕。”
“赵家姐弟年纪轻轻便能壮大家业,能力尚有,但是他们刚和张川斗过,到底是为了生意和张川斗,还是因为其他和张川斗,还需要探查一番。”
“你是觉得有人知道张川是我的人,是因为我,才对付他?”庆王沉了脸色,但心中却觉得不可能,他和张川做事一向隐秘,除了亲近的三五个人知道张川是他的人,其余的都不知晓。
文长春没有直接反驳庆王的话,而是道,“无论何人,想用总要先看看他是否忠心于王爷。”
这话说得对,不忠心的人,用着不安。
庆王道,“那你便去试试赵家姐弟,若是够忠心,日后张川的事就慢慢交给他们做。”
“是。”文长春默默退下,坐上马车出了王府的门,在长风街上,他挑开侧边的车帘,瞧见正在赵氏药铺挑药材的方沅。
他盯着她的侧脸,心中对张川死得如此之快充满疑虑,这个大夫看起来未实际参与赵家和张川的争斗,实则几处关键点总有她在。
她救了赵家姑娘,在公堂上两次作证,是杜家如今的座上宾……
文长春松了车帘,他在京城待了近二十年,见过许多人,这个女大夫,也要成为探查的一个了。
方沅站在赵氏药铺里,背对大街,忽地觉得有人盯着她,她回头看去,见一辆蓝布马车驶过店铺门前,街上人们讨价还价挑选物件,并没有人看这个方向。
“方大夫,您看这些斤两够吗?”
小厮拿了一大包药材的幼苗或种子,正是适合京城这边气候种植的药草。
方沅回头看见小厮包了足足一个幼童那么大包的幼苗笑了,“尽够了,多少银子?”
小厮摇头,“不收钱,主家安排了,若是方大夫上门,分文不取。若是谁收了方大夫的钱,是要受罚的。”
方沅本要坚持给钱,听到小厮这么说,反而不好掏钱了,手落在腰间不知该解不解钱袋,又听见小厮道,“我给您抱上马车。”
她放下腰间的钱袋,跟在小厮身后,“麻烦小哥了。”
小厮“嘿嘿”一笑,“不麻烦,这都是咱们该做的。”
待小厮放好药苗,方沅踩着木凳正要离开,却听到赵明书的声音,“方大夫?”
方沅下了木凳回头微笑,“赵大姑娘。”
赵明书来查看店铺,心中有事正惴惴不安,不想正碰到方沅,便开口叫住,“方大夫,有段时日没见了。店铺楼上备了好茶,上去品鉴一番如何?”
方沅笑答,“好啊,反正我今日无事,便品一番好茶。”
楼上。
赵明书替方沅斟茶,“方大夫,还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方沅接过茶,微抿一口,“入口先苦后甘,香味绵长,是好茶。赵大姑娘有什么要我帮忙呢?”
赵明书放下茶水,“张川已死,庆王手下正缺人,我本按方大夫提醒的,借此机会投靠庆王,做大生意,可惜我几番投问,却石沉大海。”
方沅嗅着幽幽茶香,“赵大姑娘想让我帮你做些什么呢?若是帮你投问,我却是没这个本事的。”
赵明书不好意思地笑了,“这事方大夫一定能帮我。”
“哦?”方沅有些好奇,“是什么事呢?”
赵明书压低了声音,在方沅耳边低语一番,方沅脸色变得古怪起来,“要这个?”
“是,”赵明书手帕微微掩住口鼻,“我寻的那人,能在庆王前说上话。此人惯常眠花宿柳,世面上的普通药丸他已习以为常,想用些刺激的,但又不伤身。我思来想去,我身边只有方大夫能做到了,便特意来求方大夫。”
方沅双手交叠,轻轻摇头,“赵大姑娘高估我了,这样的药没有不伤身的。人体精元有限,使用过多本就不可,何况用药强力逼出?既要刺激,又要不伤身,我是做不来的。”
赵明书听闻方沅也做不了,脸色黯然,叹气道,“赵家第一次来京城,在这里毫无根基,即便机会摆在眼前,想求告佛祖,却连庙门也找不到。恐要眼睁睁看着机会从眼前溜走。”
方沅道,“其实若想成为如张川那般显赫的商人,也并非一定要你主动投靠。”
“方大夫此话何意?”
方沅一手支着下颌,一手拨弄茶碗,“在商言商,赵大姑娘只管放手去做,愿意做你靠山的人,自然会寻上你的门。”
“这……”赵明书道,“可是谁也不及庆王啊。”
这几日,也不是没有朝中各种官员前来招揽她,无非是觉得赵家做生意有一手,想要合作。
可是这些人,都不及庆王那般声势壮大。
庆王可是皇帝独子,不日便可登基为帝,若寻靠山,自然是这样的身份最好,说不定赵家反而能成为官商第一人呢。
方沅看了她一眼,“你怎知那里没有庆王的人?”
赵明书眼睛一亮,“方大夫的意思是……”
方沅轻轻笑了,“据我所知,庆王的手下的那几个商人都不如张川得力。若我是庆王,一定很想找个得力的,重新替他敛财。若赵家能在这段时日里,既展现了自己的能力,又能让庆王明白你的忠心,庆王自然会成为赵家的靠山。”
赵明书略作思忖,心下觉得很对,但有一点还是很担心,“那我要如何才能得知,谁是庆王的人呢?又怎样才能让庆王明白我的忠心呢?”
方沅道,“展现忠心反而容易,你若是想背靠庆王,最重要的是,如何在那些人当中,分辨出谁是庆王的人。”
“还请方大夫赐教。”
方沅轻点桌面,“赐教不敢说,不过你也知道杜家大郎君杜昱在我院里住着,若是你愿意,不如把你见过哪些人告诉我,我去询问一番如何?”
“这……”
赵明书不是不愿,只是觉得此事未免会向方沅透露太多,她总是有些不信任方沅,方沅确实帮过她很多,可她做事的感觉,并不像个单纯的大夫,更像是一个本来心机深沉的人,借大夫的名义做一些事罢了。
向她全盘托出,总觉得会对赵家不好。
方沅静静看着她,赵明书心中一横,也罢,先答应便是,“倒是有几个官员前来找我,我私下打听了一下,有朝中二品、三品的亲戚,还有便是国公家的亲戚……许是在这些人中?”
方沅道,“你若记不清楚,回头差人把来问过的人都写下来,送到万木春,一一过目一番。不过我觉得,刚刚你说的这些人中,没有庆王的人。”
“嗯?”赵明书疑惑。
“刚刚你说的那些人,实在太过显眼,庆王不会让这么显眼的人接触你的,一旦事发,岂不是全京城都知道你是谁的人了?你看张川,事到如今,有几个人知道他是庆王的人?”
赵明书细细回想,果然如此,这几家来的人,张口便是家中有谁能庇护,巴不得让人知道背后的人是谁,要做明晃晃的靠山。
那么,谁是这些人当中的没有明说靠山的呢?
“昨日是有个打扮不起眼的人来找我,出手很是阔绰,买了整个脂粉铺的东西,后来问我愿不愿意合作共事,除了这个问题,什么都没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