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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流放 ...


  •   杜昱微微一笑,示意青竹取茶来,自己则是推开屋门,引着方沅进屋。

      诊过脉后,方沅道,“脉象还不错,这几天还咳嗽吗?”
      杜昱点头,“咳,不过不像之前,一咳停也停不下,现在咳几声便能止住了。”

      方沅略想了想,“倒也不妨事。天气渐暖,炭火该少用的时候便少用,少了燥热对你身体也有好处。”

      “好,一切都听方大夫的。”杜昱倒了茶给方沅,给自己倒了白水,自顾喝着。

      屋内一阵沉默,方沅饮了半盏茶,开了口,“今日早间我去京兆府,张川下了狱,只是即便受刑,也不肯认罪。”

      “方大夫想让他认什么罪呢?”
      “如今在张川头上不过两个罪名,一个养凶杀人,一个买凶杀人,不管是哪个,都能治他于死地。”

      杜昱沉默半晌未曾说话,“我不明白,方大夫为何一定和张川过不去呢?”
      张川行事确实上不得台面,但这么多年在京城也算勤恳,一个入京不到半年的方沅,到底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他死不可?

      方沅笑了,“杜昱已经下手要杀我,杜郎君难道觉得我应该放过他?”

      杜昱道,“是这样没错,不过倘若你治好了我,那么将永远受杜家庇护,张川经此一事,难成气候,你的性命无虞。”

      这话说得高高在上,颇有施恩的意思。

      方沅听着心里很不舒服,不过这么多年,她习惯了,又笑着道,“也是,杜家势大,庆王都要让三分。只是万事总有差错,有时候不过是一根针、一味药的事。”

      杜昱愣了一下,他探查过方沅,多少知道张川如此对付方沅,似乎有方沅故意纵容之处,本想用话激她说出真话,不想却得来一句威胁,心中郁闷,忍不住咳了几声。

      方沅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茶,半晌,杜昱止了咳嗽,“张川不肯认罪,无非还是想有人帮他脱罪罢了。我会差人好好询问的。”

      方沅起身,随手摘了桌边放的一盆花的叶子,扔在杜昱的茶碗里,“这叶子泡水可以止咳,杜郎君饮用能好受些。”

      杜昱抬眼看向方沅,方沅也看着他,二人眼里都没了笑意。
      杜昱低头喝了口茶,方沅起身离开。

      待方沅走远,杜昱才放下茶碗,默默道,“这个方沅,倒是一点都不像个大夫。”

      大夫素来以悬壶济世为要,便是心性最次的,也不过是沽名钓誉、贪财好色、以神医之名行不轨之事,但像方沅一般,以病人的命威胁杀人的,杜昱还是第一次见。

      杜昱心中不喜,但胸口的感觉却告诉他,方沅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或许真的能彻底治好他的病。

      杜昱抛开不喜,叫来侍从,“去京兆府那边过问一番,不必低调,多些人知道更好。”
      “是。”

      庆王府。
      庆王的人终于回来了,带来的不只是赵家的消息,还有杜家和方沅的消息。
      听闻杜昱是由方沅诊治时,庆王皱眉,“这个方沅是什么来头?”
      下属道,“回王爷,只知道是年前来的京城,到现在大约有四个月了。至于来的方向,似乎是南方来的,属下已经派人去查了。”

      “那她是怎么到杜府眼前的?难道是杜府请来的?”

      下属摇头,“并非,说是半个月前杜家十一娘去白云观祈福,在大殿门口碰见的。那日大殿门口正巧有个老丈,病症与杜家大郎君的病症相似,杜家十一娘瞧见方沅诊治,便带回杜府了。”

      庆王思索半晌,忽地笑了,“杜家也是病急乱投医了,这个方沅不过是个骗子,难为杜昱为了治病,还跟这江湖骗子住在一起。”

      下属称是,又道,“京兆府那边,杜家的人去过问了,说张川怎么还未曾定罪,非要等到张川杀了人才定罪吗?”

      庆王本是低着头听下属回话的,听到杜家过问张川一事,猛地抬起头,“杜家过问了?他们是想除掉张川?杜家知道张川是我的人吗?”
      “回王爷,杜家还不知道,派出去的人按以前的吩咐,只说是张川派他们过去杀方沅的。王爷,张川一直不肯认罪,似是在等王爷……”

      庆王想了想,“告诉张川,此事让他暂且认下,左右没有真的杀了人,本王会想办法判他一个流放之罪,一路打点好,出去几年便可回来。”

      属下抱拳应下,庆王捏起手边的棋子,半晌又放下,杜家,若能收杜家为己用,他日便是坐稳皇位的一把利器。

      张川被判流放的消息很快便到了万木春,京兆府的执事来万木春宣读,“方大夫,按律张川还需赔付您五千两银子,今日也带过来了,请方大夫过目。”

      方沅示意珠音接过,“有劳执事。”

      京郊。

      方沅和赵家姐弟站在十里亭处,不远处张川发髻散乱,一身脏污囚服,手脚带着锁链,左右各一个士兵,押着他往北走去。身后一辆马车正急急而去,似乎要追赶张川一行。

      “听说京兆府判了他三年流放,徒三千里。”赵明书不由觉得畅快,“我姐弟二人几乎半死,得此一朝,也算不枉。”

      “春日已来,北边虽有风沙,但已经不算寒冷。张川一路流放,苦头倒是未必能吃多少。”方沅远远看着,马车停在张川一侧,一个妇人带了孩子下了马车,拿着包裹替他送行,身后奴婢似乎往士兵手里塞了什么东西。

      赵明书也瞧见了,看了一眼弟弟尚无血色的嘴唇,“乍暖还寒,北边的天气,六月也可下雪。何况如今尚且三月,正是冷的时候。”
      张川最后派来的人,厉害得很,弟弟为了护着她,生生受了那些人两刀,险些没了命。
      赵明书咬牙,事已至此,张川去的又是赵家熟悉的北部,万万不能再留了。

      远处张家人依依不舍,最终还是分开了,张夫人带着孩子上了马车。

      张川已然走远,方沅翻身上了马,“赵大姑娘,张川已无,想来京城不少商家要重新认主。赵家此时入京做生意,时机是最好不过的了。”

      赵明书屈膝行礼,“多谢方大夫提点。”

      方沅策马而去,一人一马跑起来很快追上了张家的马车,一阵风掠过,马车帘子随风而起,方沅瞧见张家夫人搂着自己的孩子满脸泪水,那张脸与她幼时所见,除了增了几条皱纹外,别无二致。

      她是母亲的闺中密友,很小的时候便见过。
      那时这位张夫人很喜欢她,时常买些小玩意儿送给她玩耍。

      马车内的人似乎感受到了有人看着她,抬眼向外看去,张夫人瞧见马背上的女子,年纪约莫二十五六,黑瞳红唇,很像那位她曾经的闺中密友。

      张夫人有些惊讶,又有些嫌恶,觉得晦气。
      当初她嫁的不好,处处因夫家身份低微受人嫌弃,而她那位闺中密友却因嫁了太医,在贵人面前也受尊敬。
      她厌极了她。
      丈夫这几年愈发有了起色,不想一朝失势,家财散尽,如今竟去流放了。
      还碰到了一个与她最讨厌的人长得如此相似的女子,让她胸口愈加不痛快。

      “拉下车帘,冷风进来,小郎君怎么受得住?”
      张夫人瞪了一眼奴婢。

      车帘落下,里面的人看不见了。方沅沉了眼眸,策马回京。

      张宅门口。

      张夫人下了马车,门口的小厮上前道,“夫人,前厅来了许多掌柜,说是还有许多生意,等着夫人示下。”

      是了,眼下虽然张川不在了,但生意还要守着,只要庆王还在,张家就不会倒,她得守着这些,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才得来的荣耀,万万不能失了。

      张夫人拉着孩子,准备进门,却忽地瞧见一个人影冲她直直撞过来,撞得她头晕眼花,“哐当”坐在地上,那人影还趴在她身上,竟是将她垫在身下。
      “什么人?”张夫人面容扭曲,觉得腹部一阵湿热,狠狠推掉身上的人,“撞得老娘好疼!”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上拔出来,张夫人疼得哀叫,她这才看清,撞她的是个女子,手里握着一把刀,红彤彤的,沾满了血。

      “小红?”张夫人指着她,“你竟敢……”
      小红阴恻恻笑了一声,扑向她又捅了好几刀,“你的命,是赔给我妹妹的。”

      张夫人躲闪不过,身边的小厮奴婢竟也拉不开小红,眼睁睁看着小红压着张夫人狠扎,张夫人很快便没了声息,眼睛直直望着小红,嘴里似乎还在谩骂。

      小红看着身下如血人一般的张夫人,哀哀地哭了,“小妹,是姐姐没有护好你,害你受了那么多罪。”

      随即拔出张夫人身上的刀,横着划向自己的脖子,血液四溅,小红带着泪水倒在地上,脖子处的鲜血还在流着,嘴里喃喃自语,“爹娘,小妹……我来了。”
      四周的人瞧见此情此景,都尖叫着跑远,几个胆子大的,跑了几步回头看。
      张宅门口血流成河,张家的小郎君似乎被吓呆了,坐在血里脸色煞白。
      小厮和奴婢慌慌张张跑进府里叫人,可惜为时已晚。

      方沅牵着马站在不远处,面上神色似喜似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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