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霖》苹果一

41、第 41 章

　　虽说桃花眼看狗都深情，但心思细腻的向霖和陈侑寒相处久后，还是可以看清一些那双眼里的情绪的。

　　面对张传佳时，陈侑寒眼里的笑是礼貌和包容的，甚至有时候张传佳说感觉自己在被威胁但没处说。面对初次见面的女生们，他很少笑着看她们，必要时看着对方的眼睛说话，那双眼里也带着一份礼貌的疏离。

　　而在向霖的记忆力，这双眼望向自己时，时时刻刻都带着温度，更不用说现在。向霖被他的眼神烫到，一瞬间就想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头。

　　陈侑寒可不放过他，向霖说过的话自然要兑现。他扯住向霖的衣袖：“刚才你说，回家以后，要干嘛的？”

　　在向霖的想象中，他们会在他家走廊前进行一个浪漫的但克己复礼的相拥，然后各回各家。但密码锁没电的事情给向霖打了一个岔，一直到现在，他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就被困在了陈侑寒家玄关处的柜前。

　　他的一只脚才刚从鞋子里脱出来，穿着袜子踩在地毯上。玄关处的温度好像在一寸一寸地升高，向霖觉得他的脸可能也开始红了。

　　但自己说了等回家以后抱，总不能现在耍赖，可要他自己主动，又有些不好意思。陈侑寒就盯着他看，没点眼力见，都不知道自己先举个手。

　　向霖觉得他的四肢都不是自己的了，稍微动一下关节都咔咔作响。但他心一横眼一闭，怀抱着大无畏的精神一股脑地就往前扑。

　　陈侑寒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向霖往前动作时他就接收到了信号，时机恰好地张开怀抱，接住了小导弹似的向霖。

　　在安静的室内，衣袖摩擦间发出沙沙的声音都放大了数倍。但没有什么比身体上的嵌合更能给人带来精神上的愉悦了，至少在此时此刻，两个人的内心都极为满足。

　　向霖羞的是动作上的主动，但卜一坠入怀中，他就变得放松。被男朋友包裹的感觉还是第一次，新奇，又温暖。

　　刚开始，谁也没说话，但一个姿势抱久了还是会僵，正当向霖暗暗的想是不是应该结束了时，陈侑寒动了。他微微侧了侧头，将自己埋入向霖的颈后，呼出的气让向霖有些痒，他轻轻颤了一下。

　　陈侑寒感受到了，他闷闷地笑，但是不移开，反而变本加厉地去嗅闻向霖。

　　拥抱已是极限，耳鬓厮磨不在向霖的预期之内，他就要炸毛了。陈侑寒却悠悠地开口，低沉的声音响在向霖的耳后：“宝宝，你香香的。”

　　这话一出，向霖是动也不动了，他的耳朵肉眼可见地变红，直接化身鸵鸟埋在陈侑寒的胸膛，愣是闭起嘴不回话。

　　心里却在吐槽陈侑寒瞎叫称呼，真不害臊！而且露营了一天，他怎么也不可能香香的。

　　陈侑寒简直就是个大变态。

　　他不说话却乖乖待在陈侑寒怀里的举动反而取悦了陈侑寒，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身后此起彼伏的猫叫声打断了。

　　两只猫从始至终坐在航空箱里，透过缝隙炯炯有神地观察这两个人类，眼见他们还交缠在一起不分开，向大力没有耐心了，喵喵叫配上往缝隙外勾的爪子，无一不透露出他想出来。向小圈有样学样，两只猫叫得有来有往。

　　感受到怀里的人瞬间紧绷，陈侑寒知道不能再抱了，虽然很想一直抱着，但刚开始恋爱，不能心急，于是他率先放开手，还安抚了一句：“把孩子们放出来，我去放行李。”

　　向霖耳后的红还没褪，但也没太扭捏，他就是不想再被猫猫们看着，听了陈侑寒的话还好好地回视了他一眼，才应：“嗯。”

　　倒是陈侑寒受宠若惊，本以为向霖会好久不敢看他的眼睛，却不想向霖回话时还记着直视他的双眼。一时间心里更是软得一塌糊涂。

　　向霖不知道陈侑寒的心理活动，他只是尽力想要做好自己认真对待的事情，虽说恋爱中的行为也要循序渐进，但陈侑寒喜欢。

　　而且很难不承认，他的心里也是喜欢的。

　　向霖决定从今天开始学会习惯，首先就是不能眼神躲闪。

　　当务之急是先把两个小祖宗放出来，然后下楼给他的门锁充上电。好在两只猫是在宠物店吃饱了饭才被接回来的，向小圈一看就是过得很滋润，比两天前看着又大了一圈，耳尖生了两簇聪明毛。

　　幸好不是犟种毛。

　　向大力被放出来后，先是和向霖父慈子孝地贴了一会儿，很快就勾着尾巴在陈侑寒家的客厅乱逛了，许是向霖在，两只猫都没太怕生，向小圈还亦步亦趋的跟在陈侑寒身后。

　　密码锁充电不是一时半会儿的，向霖只能先待在陈侑寒家休息。他坐在沙发上看着陈侑寒超绝行动力地将行李一件件归位，摊开的箱子里只剩下属于向霖的一半。

　　陈侑寒手里抱着几件脏衣服：“给你的也拿出来一起洗了吧？”

　　左右不过是扔进洗衣机里，向霖也没客气，点点头。陈侑寒便蹲下身将他要洗的衣服捡出来。

　　十分自然的动作，又触动了向霖的心弦。很神奇，陈侑寒总是时不时的给他一种家的归属感，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与别人一起洗衣服了。衣服与衣服交叠，晾晒在一起，对向霖来说是一种亲密的行为。

　　这么想着，他不知不觉就撒了娇：“陈侑寒，你真好。”

　　陈侑寒眉一挑：“给你男朋友乱发什么好人卡？”

　　听见陈侑寒这么坦荡地说出那三个字，向霖不再接话。他承认，陈侑寒的脸皮比他的厚多了。

　　陈侑寒收拾得利索，很快就将两人的行李分开，把向霖要带回家的一一列在玄关处。两只猫都对陈侑寒家的扫地机很感兴趣，扫地机运作到哪，两只猫跟到哪。向霖垂着头刷手机，实际上什么内容都没进脑，余光里都是陈侑寒来来去去的身影。

　　身侧的沙发微微下陷，陈侑寒端了两杯水坐下来。

　　向霖按灭了手机，在男朋友家一直玩手机总归是不太好的，但他不知道如果是别的情侣，此刻应该说什么做什么。因此气氛一时有些凝滞，向霖端坐得像个小学生。

　　陈侑寒却不在意，他递给向霖一杯水，而后打开了电视机，有电视节目的背景音在响，向霖心里少了许多紧张。

　　陈侑寒喝了两口水，“紧张？”一语道破。

　　向霖羞愤地瞪他一眼：“知道还说。”他抱住身边的抱枕，泄气地说：“我又不知道怎么谈恋爱…不像你，很熟练的样子。”

　　话音刚落，一只手心伸至他面前。

　　陈侑寒：“谁说我熟练了，其实我也很紧张，手心都出汗了。”

　　向霖伸出一只手在那片手心上磨蹭了两下，确实感受到汗湿。这一发现让他心里好受一些，原来大家都是恋爱新手。

　　但向霖疑惑：“可是你表现得一点都不紧张。”

　　陈侑寒拿起水杯又喝两口，毫不避讳道：“因为我比较能装。”

　　向霖：“…噗。”

　　向霖摸他手心那两下就像在他心上挠，见向霖笑了，陈侑寒又有些按捺不住。他轻声蛊惑：“要不要来点脱敏治疗？”

　　“什么？…啊！”还未说完，向霖就小声惊呼，因为陈侑寒抓住他怀里的抱枕往旁边一扔，托着他的腰后往前一送，另一只手穿过他的腿弯像公主抱那样架在了自己的腿上。因为惯性，向霖双手向前环住了陈侑寒的腰保持平衡。

　　反应过来后，向霖抬起一只手锤在陈侑寒身上：“你下次能不能给个预告？”

　　向霖在怀，就算再挨几个拳头陈侑寒也愿意，“不能，就是要你习惯我的突然袭击。”说着，他抱住向霖左右轻晃两下：“不想上班了，我想一直抱着你。”

　　这个人，一面说自己紧张，一面又能说出直白无比的情话，向霖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拿一个人没办法。

　　但嘴还是要硬的：“你不上班我还要上班呢。”

　　“那来我家上班吧，早6晚9全年无休，上下班通勤只要五分钟，考虑一下。”

　　虽然是玩笑话，但向霖不可置信：“全年无休？？你怎么是这样的陈侑寒…”

　　陈侑寒笑得弯下腰搂紧向霖：“你终于发现了？那也不可以退货。”

　　向霖：“…没有想退货。”

　　于是陈侑寒被可爱得更不想放开手了。

　　但两个男人一直抱在一起也不是个事儿，向霖怀疑如果给陈侑寒一个机会他能真的从早到晚抱着自己不撒手。虽说被陈侑寒树袋熊一样的抱着确实很舒服，但向霖不想继续被两只猫排排坐围观了。

　　他抓了抓陈侑寒脑后的头发，意外的细软，“你要抱到什么时候？我觉得我已经脱敏了。”

　　于是陈侑寒一颠腿，感受到怀中紧了一瞬的细腰，坏心眼道：“脱敏了？”

　　向霖的回答是将手心里男人的发型揉乱了。他发现陈侑寒的发根长出了黑色，于是问：“你为什么会去染头？”

　　陈侑寒好像很在意这个问题，他正视向霖：“不好看吗？”

　　向霖实话实说：“好看，就是好奇为什么。感觉你这种沉稳的人不会轻易去染头。”

　　得到肯定的夸赞后，陈侑寒松了一口气，他勾起唇无奈道：“因为和我姐一起去买刮刮乐，打赌谁刮的金额少谁就去染头，因为我姐手气一向臭得不行。结果那天破天荒她刮了40块钱，我只有5块钱，她想让我染黄毛，我好不容易争取到换成这个颜色。”

　　“噗。”向霖没憋住发出了第二声笑，他庆幸陈侑寒改了颜色，否则他真的很难想象第一次见面时自己会用什么样的神情去面对一头黄毛的陈侑寒。

　　陈侑寒捏了捏他的脸，警告：“不许笑。”

　　向霖被他捏得吐字都不太清晰了：“捏我干嘛，明明都夸你好看了。快放我下来！我要回家洗澡。”

　　这个理由十分充分，陈侑寒只得放开手，恋恋不舍地放向霖起身。

　　“我送你。”

　　“就隔一层天花板送什么。”

　　“我去把充电宝拿回来。”

　　“…行。”